第9章新房 2
“温钰呢,温钰你在哪呢!”睡梦中,温钰听到外间传来他母亲的声音,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掀开被子下床,慌慌张张的要出去,随后才想起,这里已不是原来的家。
可是对方总归是自己的母亲,他也不能一直躲在屋内。
“温钰呢,你娘来了,你就躲在家里不出来,啊,你这个不孝子啊……”外面的温三嫂当即躺地上撒泼打诨起来。
躲在屋内的温钰无法,只能慢吞吞拉开门,低眉道:“娘。”
温三嫂见了他,继续撒泼着:“你这不孝子啊,嫁了人也不回家见见娘,亏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这白眼狼,简直让娘伤心死了。”
简耀家鱼村子里只有一河之隔,这边有什么动静,那边自然也听见了,爱凑热闹的村民们立刻过来了,有的站在桥上,有的怕沾腥,站在河对岸,当然,也有一些好事的,跑到了房屋前,围成了半圈。
温三嫂看到这么多人,不仅没有好面子的爬起来,甚至滚得更甚了,嘴里说的话也更加颠倒是非了。
“你这白眼狼啊,你兄弟姐妹都要吃不上饭,你却和你夫郎盖上了新房,亏我们家顿顿都把好吃的给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们的吗,啊……”说着干嚎上了。
站在人群前面的温文书和温大月兄妹俩,听到他们娘的话,脸上赫然一片,弟弟虽然这几日脸色红润了点,但皮肤还很蜡黄干瘦,而反观他们兄妹俩,哪一个不面色红润。
看热闹的乡亲们,听到温三嫂这话,都面面面相觑,如果不知道的,还真信了她的话,可这里谁对她家不知根知底,这话是真是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更不要说,这三儿子,比在场的兄妹俩还要干瘦。
“你今天必须拿出一两银子出来。”嚎了大半天,温三嫂终于说出此刻来的目的了。
周围的人听了一片哗然,一两银子,赶上他们半年的用度了,他们没想到这温三嫂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口就要一两银子,这些看戏的乡亲们,这会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但大家却没有轻举妄动,继续看着。
“没钱。”温钰拽着衣角,怯懦的站在门槛前,大有逃进屋的趋势。
“没钱?!”温三嫂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他衣服说:“穿着这么好的衣服,你说你没钱?”那手指都要戳到温钰脸上了,温钰吓的往后退了一下,却因为门槛,绊了一下,当即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阵刺痛从那里传来,温钰眼眶当即红了,眼泪也流了下来。
但他还是倔强道:“没钱。”
虽然这十多年来,温家给他吃住,但他每天的劳作,早已经还清了所有,甚至更多,不仅如此,也因为这负荷的劳作,让他的身体落下病根,一到下雨天,腿脚就酸疼的厉害,让他每每恨不能有了没这两条腿的念头。
却又每每想到,没了腿,到时温家是真的把他扔出家门,不管不顾,死了都不会慰问一下。
而今,他的母亲却还不依不饶的继续和他索要,如果是以前,他定然会给对方,可现在,他已经嫁人了,他已经不是温家人,他是相公家的,所有东西都应该给相公。
“怎么没钱,请帮工收稻建房,你不找家里大哥二哥们去帮忙,现在让你拿点钱贴补家里,你竟然说没钱?”温三嫂的声音尖锐的不得了,让温钰想到了以前的一幕幕,当即吓的浑身颤抖了起来,哪怕吓的眼泪布满满脸,但还很倔强的抿着唇,头一次梗着脖子忤逆他娘,大声道:“有钱也不给你,你不配当我娘,你比别人家的继母都不如!”
这句话,温钰藏在心里多年,今天再也忍受不了,一股脑说了出来。
温三嫂气的当即打了他一巴掌。
温三嫂的手劲,大家还是知道的,平时都能徒手拍死一只老鼠,而瘦弱的温钰,就和那老鼠差不多了,被这一巴掌,再次打的摔倒在地。
此刻他害怕了,他一边捂着脸一边无意识的叫着,“哥……”
“娘,你做什么!”站在前面的温文书和温大月,本来只以为娘说说就气消了,却没想到平时一声不吭的三弟,这会儿反嘴娘,而娘更是直接动手。
这突然的一幕,让两兄妹猝不及防,回过神来之后,立刻上前阻止娘,就怕娘再动手。
而这时候他们听到三弟趴在地上,无意识的叫着,稍微靠近点,便听到对方再喊着哥。
这个哥,自然不是家里的大哥,或者在场的二哥温文书,除却这俩人,剩下的也就只有三弟的相公——简耀了。
简耀在鸡没叫的时候,就已经挑着大米去往镇上了,赶上早市开张的时候到达镇上,因为来得早,他的米早早就卖了,本想买些东西添置新房,却不想,李长金的四儿子,也就是帮他建房的李大青,这会儿匆匆跑了过来。
李大青在村里被誉为‘跑的最快的男子’,所以不消刻就跑到了镇子上,拉着正要去逛街的简耀,开始往村里跑。
“怎么了?”简耀看他着急忙慌的,连忙拉住他。
李大青急道:“你夫郎被欺负了,他娘家人来找他,温三嫂那人,不得点好处是不会走的。”
简耀听到这,立刻放弃了继续逛的念头,带着李大青到镇门口,雇了个马车,给了五文钱,让马车师傅快点赶往温家村。
马车的速度就是快,平时要走一天的路程,马车只要半个时辰到了。
下了马车,简耀就看到他家破屋前围了一群人,里面还有一个妇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想到单薄的少年独自一人在家,简耀立刻跑过去。
站在河这边的村民们,很快看到了跑过来的简耀,立刻让开路,甚至有好心人提醒道:“简少爷,你快点回去,你夫郎被打了。”
听了这话,简耀脚下跑的更快了。
所幸这些村民虽然爱看热闹,但也是纯朴的人,这会儿都让开路,让简耀挤进去。
“这些钱是我哥的,是我们家的,不会给你。”
跑的近了,简耀就听到少年沙哑的声音,当即觉得心都要揪了起来,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不知谁喊了一句,“简少爷来了,简少爷来了!”
本来死死护着怀里钱袋的温钰,听到这句话,本来憋住的眼泪,在看到简耀的时候,当即都落了下来,嘴唇颤抖道:“哥,有人要抢我们家钱。”
少年浑身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已,脸上更是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小脸上这会儿满是泪水,脆弱的不得了。
简耀看了,额头的青筋都突了出来,脸上的横肉都颤抖了一下,走过去,把少年抱在怀里,目光冷漠的扫了一眼人群,那些人被这目光吓的倒退一步,而简耀却不管,最后目光直接落在面前穿着一身画布衣的妇人身上。
他微微眯起眼,冷声道:“是你?”
温三嫂虽然也害怕,但想到对方怎么不敢欺负他,毕竟她是他们的长辈,是温钰他娘,于是挺直腰杆理直气壮道:“我辛辛苦苦把我儿子养这么大,要点钱贴补家里怎么了?没想到这白眼狼,嫁了人都不认我这娘,大家评评理啊!”说着又嚎上了。
“如果你不会闭嘴,我可以帮你。”简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目光,犹如毒蛇一般,温三嫂犹如被一道无形的手紧紧勒住脖子,一个声音发不出来。
“娘,娘。”温文书和温大月扶着他们娘,戒备又歉意的看着简耀。
“哥,我要他们离开。”温钰这会儿只想他娘他们离开,他不想见到他们,他害怕见到他们。
简耀安慰的拍拍他的手,随后看向温文书和温大月,接着目光落在温三嫂身上,声音淡凉道:“今天先放过你们,下次再敢过来,可没有今天这么好运。”
这一年来,简少爷一直和地痞流.氓走的很近,会赶出什么事来,大家自然不会质疑,温文书和温大月兄妹俩更是不敢试试,连忙扶着他们娘离开。
温三嫂这会儿被吓的还没回过神来,等到了桥上时,这才惊醒过来,本还想回头继续找温钰要银子,却被二儿子大女儿死死拉住,好生好劝的才离开。
乡亲们也都识趣的散了,不一会儿,本来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这会儿都走了。
今天这件事,也在村子里传开了。
然而简耀却不管这些,回身看向身后小声哭泣的少年,把对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都是哥的错。”他不应该把少年一人扔在家里,虽然去镇上也很危险,但最起码身边还有自己,可把对方独自一人扔在家里,就是真的无依无靠了。
温钰这会儿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抽泣着把抱在怀里的钱袋递给简耀说:“哥,我保护着呢,我没让她拿走。”
里面只剩下一两银子加二百文钱,和少年比起来,简直是不能相提并论,简耀知晓少年是个守财奴,然而此刻,他觉得对方不是因为舍不得这些银子,而是因为这些银子是他给他的。
这些银子对少年来说,就是相公对他的信任,如果少了没了,那相公对他的信任也就没了。
想完这些,简耀叹口气,有些粗糙的手,给他抹去脸上的泪水,最后刮了下他的鼻子说:“这钱财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管这些,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可是……”温钰紧紧抓着手里的钱袋,心疼道:“这些钱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
听到少年心疼自己的话,简耀哪怕是钢铁铸成的心,这会儿都化了,眼底划过一丝柔情,捏了捏少年的耳垂说:“哥会赚的更多,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甚至买一套扔一套都好。”
少年听了,眼睛当即瞪大,狠狠地瞪他一眼,气鼓鼓道:“败家相公!”
本想让少年别在为这一点钱心疼的简耀:“……”
刚刚被娘欺负时的委屈,温钰这会儿都忘了,满脑子都是相公‘买一套扔一套’的言论,甚至就怕他现在就实行这套言论,连忙张开手心道:“哥,你卖的米钱呢?”
在口袋里还没焐热的银子,简耀这会儿全拿给了少年。
温钰认认真真的把银两数了一遍,就连铜板都不放过,蹙眉道:“只有二百文钱。”
一百二十斤的大米,卖了大约就有二百文钱,五亩水稻,每亩能产七百公斤左右的大米,全卖了也只有个五六两的银子,当然,这还需要交税,交收成的百分之十,包括玉米和小麦。
这林林总总算下来,能有也十五两可以了。
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玉米小麦都卖了。
这一年还需要吃饭,还要留有一些作为来年下种的种子。
当然,就算如此,简耀家今年也算是丰收年了。
十五两银子,不仅解了燃眉之急,还能把新房家具置办一下。
这一趟一趟挑着一百多斤的米去镇上卖,不仅费时费力,还有可能慢了,到时候卖不到好价钱。
于是简耀直接到村子里借了个牛车,以每天二十文的价钱支付给对方,每天运三趟车去镇里。
不出几天,堆在家里的大米和小麦,都卖了,而前两天,也有人下来收税,刚好也全都交了。
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几百斤的大米、小麦和玉米。
看着手里的十五两银子,又数了数桌上二百文铜板,温钰高兴地不行,眉眼都弯了起来,宝贝的把钱都锁在专门买的小箱子里,随后拿着小箱子蹙起了眉,不知道要放在哪里,觉得家里哪都不安全。
简耀拎着从河里捕捉上来的鱼,跨进家门,一抬头就看到少年抱着小箱子记得团团转,他拎着鱼去厨房,站在锅台前问:“怎么了?”
温钰抱着小箱子,走到厨房门口,着急道:“哥,这个要放在哪里啊?”
“归你保管了,你想放哪就放哪。”简耀往灶口里赛了点柴禾说。
温钰跑到他身边,坐在草垛上,下巴抵在小箱子上,闷闷道:“可是放在哪里我都不放心。”
灶口里的火光照耀在少年的脸上,让简耀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头说:“过两天我们就搬去新家,到时候有围墙,平常没人会进去。”
“真的吗?”听到两天之后要搬到新房了,温钰眼眸当即亮了,火光照耀他的眼眸更加的明亮,他笑道:“哥,我好高兴。”
“高兴就好。”看他高兴,简耀嘴角也弯了起来,催促他说:“快去把箱子放好,一会儿要吃饭了。”
“好。”温钰响亮的答应,随后抱着箱子去房间里捣鼓去了。
等简耀把鱼汤端到桌上的时候,少年还没从房间里出来,他不得不过去,撩开门帘,刚要发问,就看到少年从床肚底下钻了出来。
“你?!”简耀愣了一下。
温钰笑道:“藏好了。”说完用袖子摸了摸脸,却不知道,他这一动作,直接让那脸像个大花猫了,简耀看了,笑了起来。
温钰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捣鼓,脸上都是灰,这会儿听到相公笑他,他连忙跑到厨房,就着水缸了的水看了看,这才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当即脸红了。
“好了,快洗洗手先吃饭,等吃过饭再收拾。”这会儿天凉,菜凉的快,简耀便拉着他坐在桌前,让对方先吃饭。
“好。”温钰洗了个脸和手,这才坐在饭桌前。
“香!”他闻了下鱼汤,奶白色的鱼汤,不仅闻起来香,就连喝起来也香。
“香就多喝点。”简耀道。
“好!”温钰开心道。
于是温钰就喝多了,撑得不得了。
简耀便让他站起来散散步,而他则先把碗洗了,接着带着少年往新房那边慢慢走去。
因为不远,又刚好散散步。
夜晚的村里很安静,小溪边的草丛里有着不知名的虫鸣声,再加上小溪汩汩流动的声音,在这夜晚,看着月色,别有一番静宁意境。
温钰拽着简耀的衣袖,跟着对方慢慢散着步。
“哥,我想在屋前种上花朵,等到了春天,花开了,蝴蝶也就来了。”温钰一直想要那样的花园,以前在温家,他也只敢想一想,但现在在相公家,他却想把以前想做的都做了。
“好,到时候再给你弄一个秋千。”简耀道。
“好。”
两人散了一会儿步,这才回去。
简耀在厨房里放了一个让李大义弄得木桶,从灶台上的小锅里盛出热水,倒在木桶里,随后用凉水兑了一下,便招呼少年来洗澡,而他再在锅里添水,接着塞一根木柴放进灶炉里,慢慢用火继续烧着热水。
温钰看到相公在,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半天,衣带还没有解开。
简耀从灶门口抬起头时,就看到少年还站在桶边,半天都没有动一下,他微微皱眉道:“怎么不洗?”
“我……”温钰脸爆红,他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和相公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但俩人却没有进一步的接触,难免的他会害羞。
简耀哪里把他当成一个哥儿,直接把对方当成弟弟,看对方半天不动,便催促道:“快洗,不然一会儿水凉了。”
“嗯。”温钰声音犹如蚊子般点头答应了,接着背对着简耀,低头脱起了衣服。
简耀也没有在意,继续看着火,然而无意中他抬头的时候,看到少年消瘦的后背时,忍不住皱起了眉,不仅如此,少年后背上满是伤痕,虽然已经淡了许多,但一条条的痕迹,还是很触目惊心。
直到少年身体跨进木桶里,整个身背都淹没在木桶里,简耀这才收回目光,愣愣的看着灶炉里跳动的火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温钰是背对着简耀洗的,听到后面没有动静,他几次都想扭头过去看看对方在做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就怕扭过头去,就看到相公正在看着他。
一想到这,温钰浑身的温度便慢慢升高,整张脸直接涨红,接着蔓延到脖子和身子。
简耀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灶炉。
这个澡,温钰洗的很煎熬,但同时,又羞涩的不行,等晚上简耀上.床睡在他旁边的时候,他浑身就情不自禁的颤抖一下,敏.感的不行。
简耀却不知道旁边少年脑海里在想着乱七八糟的时候,等他睡着了,更是没发现少年委屈幽怨的眼神。
已经嫁给相公有大半个月了,可是对方一直没有碰他,这让温钰从一开始惶恐到现在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相公不碰他。
要说相公嫌弃他,可是对方每天都对他很好,要说相公休了他,可是对方把家里的财产都交到他手里保管。
这种种都能看出,相公是喜欢他的。
可是,他就是想不出,相公为什么不碰他。
而他完全想象不到,他的好相公只把他当弟弟,哥哥对弟弟,怎么能有非分之想。
温钰靠着简耀,看着对方这大半个月瘦了不少,本是圆圆的脸,这会儿也有了轮廓,肥胖的身体,也轻减了不少。
想着相公这大半个月一直忙进忙出的,他就心疼不已,就想着明日做一顿好的给相公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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