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办公区的贵宾室里,一片愁云惨淡。
丢了珍珠的阿黛尔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色彩,她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里,哭丧着脸抱紧一只硕大的白天鹅,看上去弱小又无助。
巴基小声说:“没人关心一下那只天鹅是从哪儿来的吗?”
“谁顾得上这个,”托尼端着纸盒坐在阿黛尔旁边,看她手里的纸巾被蹂.躏得差不多了,就再抽出一张新的递出去,“从窗户里飞进来的吧。”
巴基:“……”我闭嘴。
“完蛋了,我现在看谁都像我爸爸,”阿黛尔呜呜抽泣,“我是不是跟他一样脸盲了!”
托尼心中暗爽,他正打算开口,见缝插针地说些什么,忽然一阵不大不小的风迎面刮来——白天鹅扇动的翅膀糊了他一脸,将他已经滑到嘴边的话又拍了回去。
天鹅发出嘹亮的叫声:“嗝呃——”
克拉克眼疾手快地捏住天鹅嘴巴,神情严肃地朝它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没关系,她在安慰我,说我很正常,至少能从一百多只天鹅里认出它是莉莉——”阿黛尔的声音略微停顿一瞬,下一秒陡然提高,“什么?你不是黛茜吗!”
天鹅扭动脖子从克拉克的控制下挣脱出来,她又叫了一声:“嗝呃!”
用不着阿黛尔翻译,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这人完蛋了没救了”的意思。
托尼呸掉嘴里的鹅毛,语气真诚地卖安利:“既然如此,你看我——”像不像你爸爸。
“我看谁都脸盲,除了你。”没等托尼说完,阿黛尔就冷漠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托尼很不开心,他要闹了,“我不服!你怎么能区别对待!”
阿黛尔解释:“因为你太帅了,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托尼转怒为喜,“说的没错,你果然有眼光。”
克拉克看着托尼的眼神颇为惊恐:他怎么了?
巴基冷笑:讳疾忌医拒不治疗的下场就是这样,他已然没有了智商。
戴安娜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说真的,我开始期待他和布鲁斯打一架了。
“叮咚”一声响,克拉克的手机收到一条新短信,他看了一眼,“布鲁斯问我们都去哪儿了。”
“别告诉他,”托尼呵呵一笑,嘲讽道,“让他自己玩吧,今晚他会是这条街上最耀眼的小王子。”
哥谭大众情人和纽约风流公子之间的“战争”由来已久,两人日常互相挑衅。
比如托尼放着纽约博物馆不理,偏要把文物捐给哥谭博物馆;比如今晚宴会的主角明明是托尼,布鲁斯偏要踩着点压轴。
这要是放在平时俩人早就喜闻乐见地掐起来了,顺理成章再刷一波热度,能维持好几天。可惜今天在托尼眼中布鲁斯没有姓名,他才懒得去搭理他。
“呃……这不好吧,”想起蝙蝠侠阴森森的注视和魔鬼般低沉的嗓音,克拉克觉得自己应该试图帮好友一把,“至少让阿黛尔见见——”
“等等,”阿黛尔抱着天鹅的双臂猛地勒紧(勒得天鹅发出一声短促的低鸣),她双目通红地望向克拉克,“请不要告诉他。”
“在我确定之前,别说出去,”阿黛尔松开手,把脸埋进天鹅羽毛洁白的背上,声音闷闷地说,“万一……万一不是呢?”
天鹅用翅膀轻轻拍了拍阿黛尔的肩膀以示安慰。
“除了那枚珍珠,就没别的证据了吗?”巴基提出建议,“其实不难,让普林斯女士作见证,把他约出来做个亲子鉴定呗,只要能证明你们有血缘关系,这事不就完美解决了?”
“不……不行,”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忽然袭来,令阿黛尔不得不用手托住额头,她的眼神变得迷茫恍惚,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珍珠很重要,我一定要先……先找到它……”
“阿黛尔?”戴安娜按住阿黛尔的肩膀,“你怎么了?”
阿黛尔用力摇了摇头,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抱着天鹅向门外跑去,“我去找珍珠!”
托尼不放心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在哥谭乱逛,他扔下纸抽盒跟了上去。
巴基看看克拉克,又看看戴安娜,迟疑地问:“这里面是不是有内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戴安娜皱眉,“有关魔法的事情还得询问扎坦娜,事不宜迟,等会儿我就去拜访她……阿黛尔先拜托给你们了,帮我照顾她一晚上,行么?”
巴基表示没问题。
克拉克盯着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大写加粗的“布鲁斯·韦恩”不断闪烁,彰显满满的存在感,令他愁容满面,“布鲁斯那边……真的不告诉他吗?”
他已经连着忽略了两个来自布鲁斯的通讯请求了,如果这次还没接,鬼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为什么只给我打电话,不给戴安娜打电话呢?克拉克委委屈屈地想。
他已然忘记了戴安娜的手机是被他亲手毁灭的。
“先别说,”戴安娜思考片刻,作出决定,“尊重阿黛尔的意思吧,她有自己的理由。”
既然阿芙洛狄忒已经把权利交给了阿黛尔,那其他人就不该干涉她的一切选择。
巴基跟蝙蝠侠交情不深,当然不会闲得无聊去说什么,至于托尼……呵呵,这人巴不得蝙蝠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个萌萌的闺女。
“好吧,我想个理由糊弄过去。”克拉克的心里除了忧虑,竟然还有一点淡淡的暗爽——从来都是蝙蝠侠有事隐瞒其他人,现在终于轮到大家瞒他了,真是可喜可贺。
……谁知道能瞒多久。
淡金色的光芒拢成一个透明的球形,包裹着阿黛尔、托尼和白天鹅,避免他们接触下水道的污物。
“这个小咒语倒是挺方便的,”托尼换上视频眼镜,将哥谭市排水系统的结构图投影到镜片上,标记珍珠丢失的位置,然后在智能AI的帮助下规划出了前往目的地的最佳路线,他对阿黛尔伸出手,“走吧,带你去寻宝。”
阿黛尔一手紧紧抱住天鹅,一手握住了托尼的手指。
珍珠刚刚丢失的时候,克拉克有使用透视能力加显微视力来帮忙寻找,但他没见过珍珠的模样,大海捞针般扫视一通,自然难有发现。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没点防护措施?”托尼边走边问,“比如自动回到你身边、你能感应到它的位置之类的。”
阿黛尔把手掌抵在光球壁上,似乎在感知什么,听到托尼的疑惑,她抿了抿嘴角,缓缓回答:“我没想到它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
被撞了一下然后掉进下水道里,这也太戏剧化了,令人哭笑不得。
“生活就是这么的艹……狗血。”托尼差点儿爆了粗口,幸亏在最后一刻刹住了,“看开点,你的父亲该是谁就是谁,不会因为一颗珍珠而改变。”
“说的也是,”阿黛尔用小拳头敲了敲脑袋,脸上闪过些许困惑的神情,“它的存在好像还有别的意义,可我忘记了……总之必须要找到它。”
托尼嘴角一抽,“你这个说法很诡异,什么叫‘忘记了’。”
“我有一部分记忆是被封住的,”阿黛尔轻描淡写地说,“珍珠的意义或许就在其中。”
托尼沉默了。
阿黛尔半天没听到身旁的人说话,感觉有些奇怪,干脆迈开小短腿快跑两步跑到前方,转过身面对托尼倒退着走,她高高举起白天鹅晃了晃,吸引托尼的注意力,“怎么?”
天鹅探出脖子,试图去咬托尼的脸:“嗝呃!”
托尼回过神,敏捷地一把捏住天鹅嘴,避免她啄自己,“私事我就不问了。”
阿黛尔探究地盯着托尼看了半晌,在他疑惑回望时忽然笑了,她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密。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太强的神力,为了保护我,母亲封印了我一半的力量,她说只要我能独立完成找到父亲的任务,让他承认我的身份,封印就会解开。”
“我原本以为很容易,”阿黛尔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但现在看来……”
“小小年纪别叹气,”托尼撸猫似的揉乱了阿黛尔的头发,“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好事多磨。”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岔路口。
阿黛尔茫然地四处张望,“往哪走?”
“这儿,”托尼指了指左边,“再走五分钟就——等等!”
托尼忽然将阿黛尔拽去身后护住,他胸口三角形的反应堆蓝光一闪,液态盔甲眨眼间覆盖了全身。“谁?!”
水流涌动的声音由远及近,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阿黛尔的光球隐约照亮了来人的脸——带兜帽的黑色披风,绿色多米诺面具,胸前绣着一个字母R。
“罗宾?”托尼一挑眉,“你在这儿干嘛?”
“这话应该我问你,钢铁侠,”罗宾的声线很稚嫩——其实单看身高也能看出来他是个比阿黛尔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语气异常薄凉,含着刀锋般的冷意,“在哥谭你最好安分一点……”
他话没说完,留下一段空白的、意味深长的省略。
罗宾目不斜视地从托尼身旁路过,再度融入黑暗中。
托尼:“…………”他差点儿就没控制住自己那双想揍人的手。
同样都是布鲁斯·韦恩的孩子!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等等。
托尼转头去看阿黛尔,“刚才……”
“他看不见我,”阿黛尔轻声说,“他以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托尼恍然,怪不得罗宾刚刚没往他身旁看一眼。
鬼使神差般的,托尼没有告诉阿黛尔罗宾的真实身份。
同父异母……说出来这不是添堵嘛。
托尼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理由。
摆脱了一大群人的纠缠后,布鲁斯终于在阴暗的小角落里堵住了克拉克。
“怎么不接电话,很忙?”布鲁斯用闲聊的语气随意问,“戴安娜和斯塔克呢?”
两个超级英雄一起失踪,背后肯定有大阴谋!
这里是哥谭,蝙蝠侠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乱搞。
克拉克满脸无辜,他的回答有理有据:“我只是个小记者啊韦恩先生,我怎么会知道普林斯女士和斯塔克先生去了哪儿?”
布鲁斯眯起眼睛。
克拉克表面镇定,内心慌得一批。
真的没人来帮我解围吗!你们这些没有义气的人!
*
丢失珍珠的第一天,感觉自己的智商似乎降低了。
抱紧我的鹅QAQ。
——《阿黛尔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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