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老鬼下山挣钱

    
    【第十二章】
    廖鸣坐在位置上沉吟深思，旁边不远处的售票员瞅着横躺在车厢内的腐烂女尸，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腐尸的恶臭味在整个车厢内弥漫，‘沁人心鼻’，直令人作呕。
    售票员强忍下胃里不断翻涌的酸水，指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女尸，对司降说：“那这具尸体怎么办，就一直放在这里不管吗？”
    售票员说完，另一边的魏成接茬道：“能不能这会打开车门扔出去啊？反正门外的鬼也已经——”
    魏成话说到一半，被司降凉凉的将其截断。
    司降眼也不抬，说：“想死就丢。”
    魏成面色一僵，默默的将那剩下还没说完的半句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旁边最先开口的售票员在听到司降的这句话之后，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接着，售票员犹豫又迟疑的朝车门的方向指了指，继而小声说：“可是，刚才那只不停撞门的鬼，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不能开门啊？”
    售票员想不太明白。
    售票员话落，在场的其它人一下子也跟着一块紧张起来。
    房亚思三人缩在位置上瑟瑟发抖，那模样，看起来甚至是要比之前他们路上一直嘲笑个不停的廖鸣还要怂。
    车上的几人眼也不眨的看着司降，等着他的回复，然而，就和刚才一样，司降再次的将其无视了。
    置若罔闻。
    他闭着眼靠在椅子上，爱搭不理。
    西装男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回复，于是，这回终于忍不住了。
    第一次被无视的时候，或许还能忍忍。但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西装男便就忍不了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西装男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
    见再次被无视，西装男愤怒的站起身，对司降喊：“喂！你是哑——”
    巴这个字还未说出口，只听一旁的廖鸣突然弱弱的小声开口道：“那个……他的意思是，如果打开了车门，门外的鬼，就会钻进来……”
    西装男声音一滞。
    下一秒，西装男指着车门的方向，表情奇怪道：“你们刚才不是已经把那只鬼给消灭了吗？”
    廖鸣并不否认，点了点头。
    廖鸣说：“是这样没错。”
    说罢，廖鸣伸手又朝车窗外坟头的方向指了指。
    然后，廖鸣语调一转：“可是那边还有啊……”
    在场的所有人身形一僵。
    众人面色发白的朝车窗外坟头的方向看了过去。虽什么也没看见，但在场的所有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背脊发凉了起来。
    西装男悄悄地咽了口唾沫，问：“……有多少？”
    廖鸣摇了摇头。
    西装男看着他摇头的动作，问：“……没多少？”
    廖鸣：“不是。”
    西装男：“那是？”
    廖鸣慢吞吞的说：“……数不清。”
    西装男两腿一软，坐回到了原位，彻底的没了声音。
    这回，西装男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
    西装男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没人再敢说话，场面沉寂。
    ……
    半小时后。
    路边那连绵不绝的坟头终于从路边消失，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众人望着窗外的皎洁月光，几乎快要热泪盈眶了。
    看着窗外那再熟悉不过的景色，车内的所有人心下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怀念的感觉。
    ——终于活过来了。
    然后，售票员立马问：“那大师……不，帅哥，尸体这会能扔出去了吗？”
    ……
    司降照旧没理。
    司降不说话，售票员便坐在位置上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具女尸，售票员实在是不敢再继续留在车上了。再继续放在车上不管，他会不会真的吐出来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待会没有乘客敢上车了啊！
    而且要是被警察看到了，他要怎么解释！说这个尸体实际上是被鬼上身，自己走上车来的吗？
    ——谁信啊！
    还有……要是又突然诈尸了怎么办？！
    售票员越想越惊慌，满头大汗。
    他眼巴巴的望着司降，盼着司降能突然的善心大发，搭理他一下。
    然而……在司降的词典里，从来就没有善心二字。
    和鬼谈善良？
    可笑至极。
    售票员眼巴巴的瞅了司降许久，然而后者却由始至终都无动于衷，毫无反应。最后，还是廖鸣忍不住了，主动的开了口。
    廖鸣伸手指了指窗外的方向，说道：“那个……外面已经没有鬼了，应该可以丢出去了……”
    售票员一惊，扭头将目光转向廖鸣。
    售票员：“真的吗？”
    廖鸣犹豫的看了身后的司降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售票员大喜，长舒了口气。
    不过，就在他蹑手蹑脚的牵住了尸体上的布料，准备将尸体给拖到车门那的时候，售票员又犹豫了。
    售票员小心谨慎抬头看向廖鸣，问：“……真的没事了？你确定？”
    廖鸣抬头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后方完全不打算开口的司降一眼，接着说：“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他应该会开口警告我们的吧……就像刚才那样。所以……应、应该是没事了……”
    刚才一旦只要有危险，他就会开口警告，这会既然没有动作和反应，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危险了。
    廖鸣猜想。
    闻言，售票员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然后，售票员赶忙将女尸和女尸的脑袋拖到车门那，让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立马将车门打开，接着飞快的将尸体给丢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售票员立刻让司机将车门关上。
    车门关上之后，售票员直起身子，站在车门那，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心中的重担这会终于能够彻底的放下了。
    而至于尸体接下来会如何，那辆车又会倒霉的撞见这具女尸……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售票员重新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正要准备好好的歇上一歇，孰料，屁股都还没坐稳，便就又看到了一张沾满了黑血的纸钱。
    对，就是之前那个女尸给他的。
    售票员看着这张冥币，一个操字当即脱口而出。
    售票员紧绷着身子，立刻夹起这张冥币，打开窗，将其扔了出去。
    同一时间，坐在大巴车车厢后的房亚思三人也在同时打开了车窗，飞快的将之前女尸塞给他们的那个纸包给一并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后，四人一同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
    天色渐亮。
    头顶的天色渐渐亮堂，路边的密林愈发稀疏，市区也跟着离得越来越近了。
    同时，司降的目的地也快要到了。
    司降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的注视着窗外的景色，面色有些难看。
    他……将近一天没吃饭了。
    肚子里的酸水不断的在胃里翻涌，司降强忍着饿意，面色愈发冷凝。
    嗯。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人类的身体。
    司降面色难看，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而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司降前面不远处的廖鸣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回过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一回头，只见司降面色发黑，脸色很是难看。
    廖鸣犹豫了会。
    犹豫半响，最终，寥鸣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盒饼干，递了过去。
    后者注视着突然递过来的饼干，眉心微动。
    廖鸣瞅着司降那不太好看的脸色，颤颤巍巍的问：“啊，那个……你、你要吃吗？”
    司降没说话。
    廖鸣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声的解释道：“我看你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在想会不会觉得饿……”
    说到后面，廖鸣的声音越来越低。
    同时，脑袋也一并跟着越来越低。
    另一边。
    司降沉默不语的凝视了廖鸣片刻，最后，他面无表情的将饼干接了过去。
    至于接了的理由，也很简单。
    ——饿了。
    不过廖鸣大概是没料到司降竟然真的会接下饼干，所以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廖鸣愣了愣，这才回神。
    回神之后，廖鸣的脸上瞬间挂满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
    但可能是因为太开心了，廖鸣一时间甚至都忘了，其实司降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
    ……
    司降这边。
    司降将饼干接过后，垂下眼帘，神色微妙的凝视了眼前的饼干片刻。
    他已经不记得他有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
    仔细的回想，吃东西这种事，好像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司降静默不语的想着，拆开零食袋，咬了口饼干。
    ……
    果然。
    ——比起人，他还是喜欢做鬼。
    就在司降表情扭曲怪异、一脸恶心的吃着嘴里的饼干时，这个时候，坐在前面的廖鸣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廖鸣：“那个……我能拜您为师吗？”
    司降眼角一抽。
    司降：“……？”
    廖鸣别别扭扭的小声说：“我、我从小就能见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因为这件事，所以我从小的时候，就喜欢被这些脏东西给缠上。因为这样，还被班上的同学嘲笑……我想了很多法子驱赶，但是都没有作用。但是我觉得……大、大师您那么厉害，您肯定有办法！所以……所以……我能拜师吗？”
    司降：“……”
    廖鸣：“我会给钱的！您要多少都行！只要您肯收我为徒就好！”
    司降：“……”
    廖鸣：“求求您了！”
    司降静默了半响后，终于开口。
    他神色不改，淡淡道：“……既然你能见到鬼，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才对。”
    廖鸣面色一僵。
    廖鸣身子一抖，战战兢兢的问：“那您……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吗？”
    廖鸣说完，司降瞬间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嫌弃神情。
    他嫌弃道：“没有。”
    廖鸣长舒了口气，放了心。
    果然，司降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又或者说，是对活人没什么兴趣。
    此时，另一边。
    车内的其他人：？？？？？？？？？？？
    他们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