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飞往的方向是不远处的树林,隐约听见几声碰撞之声后,几条彗星般的火线从灰白的树林中扫出来,接二连三的炸开在那几个武装分子身上,几个人瞬间倒地不起。
维蒂希从屋子后绕出来,看见晃晃悠悠飞过林梢的钢铁侠。可是她刚抬头去看他,托尼就栽萝卜似的一头倒栽进了雪堆里。
“哐啷”一声重响。
看上去严丝合缝的铠甲瞬间摔的四分五裂,维蒂希连忙跑过去把他从雪堆里拉起来,他看上去没受什么伤,就是表情略有懵逼。
“看来还需要再修修……”托尼一边念叨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把掉落的盔甲零件再按回去。
他的视线绕过维蒂希的肩膀看向草地上的直升机,“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来——”
维蒂希扯着他往前一扑!
□□就在他们刚才站过地方炸开,雪和泥土四处飞溅,空中缓缓升腾起一朵镶着金边的蘑菇云。
维蒂希“呸呸”的吐掉嘴里的泥土,刚要爬起来,一梭子弹就扫过了她的头顶。
托尼和她两个人就像是地里的土拨鼠,抱着脑袋蹲在灌木旁边不敢动。
爆炸过后浓烟未去,耳边还有暂时的嗡鸣,维蒂希隐隐听到螺旋桨和引擎的声音,才惊觉直升机可能不止一架。
来这么多人,对方显然是忌惮钢铁侠……或者,目标是她?
这个想法在维蒂希脑海里一划而过,刹那之后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她一向谨慎,甚至宁愿不随身携带电子设备。如果这样还是被追踪,那要么是她身体里被安装了定位芯片,要么……敌人强大到她不能想象。
就这么想法一转的功夫,托尼用还留在胳膊上的臂甲打倒了第二波武装分子其中的两个,拉着维蒂希乘机跑到了门廊的台阶下面。
可是维蒂希看上去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托尼不得不提醒她:“专心点,我们现在正在被追杀!”
而她越过扶手栏的空隙,注视着不远处,低声道:“你不是说我们需要一辆车吗?”
托尼用简易版掌心炮对准了一个正在慢慢逼近的武装分子:“啊?对——”
维蒂希看着他又干倒一个武装分子,眯眼道:“你觉得那架直升机怎么样?”
托尼:“……”
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敢想。
他刚要开口,维蒂希已经从台阶和屋子地基之间的空隙里钻了过去,贴着墙壁一点一点靠近空地上的直升机。
托尼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站起身来对着最近的武装分子又开了一炮,火力顿时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门廊的台阶逐渐难以抵挡连绵的子弹,他不得不往后退,转到了屋子和仓库之间的小拐角。
耳边都是枪弹声和爆炸声,一瞬间他有些恍惚。
一些突如其来的画面毫无预兆的在他眼前,他的脑海里虚晃而过。
那些画面里有巨大的外星飞行器,它们游弋过纽约城市的上空,像是一条一条丑陋的梭鱼;有极速飞行的核弹,它压在肩膀上的的时候重愈山岳,而他只是凡人之躯,又怎么能承载的起;还有浩瀚星空不知边际,那些不能探索的未知,没有办法阻挡的入侵和毁灭……
没有人告诉他,如果复仇者联盟被打败怎么办?如果钢铁侠无能为力怎么办。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颗冰冷沉重的石头,拖着他在死水泥沼里往下沉。
小屋墙壁隔开的枪弹声全都变成了齐塔瑞人嚣张的怪叫,而他在冬天凛冽的寒风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咒骂了一句,暗怪自己关键时候竟然会犯焦虑症。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墙那边的火力上,他必须为维蒂希争取足够的时间,这样她才能顺利抢到那架直升机,他们才有活路。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属于重机械引擎的隆隆声,接着是一声不怎么清晰的的呼喊,叫的是他的名字——
托尼抬头,一架直升机正歪歪斜斜的离地两米,螺旋桨刮起的气流将积雪和落叶扫的七零八落,而有几个武装分子已经背过身去朝着直升机开枪,子弹碰撞上机身,叮然之声不绝于耳。
他立即跌跌撞撞的往直升机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觉得速度太慢,干脆将掌心炮对准地面,爆炸的冲击力使他极速后退出去五六米,落地之前,他一把抓住了直升机上垂下来的绳梯。
子弹险之又险的擦在他的身侧飞过,他的手还在剧烈颤抖,只能在心里祈祷直升机快点上升。
机舱里维蒂希喊了他一声,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托尼没有回答她。他费力的把绳梯自己手腕上绕了两圈,准备抓牢一点,好让那些武装分子的子弹没那么容易打到自己。
可是就在他刚绕过第一圈绳索时,地面上开枪的几个武装分子忽然不动了。
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依旧保持着端枪瞄准的姿势,却就那样僵持在了原地。
托尼顾不得思考这些人为什么忽然不动了,连忙爬上绳梯进到机舱里。
他瘫在机舱门边喘了好一阵子气,才抓住把手勉强坐起来。心脏依旧在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胸腔迸开咽喉。
下望,落雪的树林和安塞尔夫人的小屋都已经变得渺小无比,有风从他耳边凛冽的刮过去,还带着冰雪的气息。也有云从他面前丝丝缕缕的浮过去,像是春天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他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嘭”一声关上机舱门,托尼回头笑着对维蒂希道:“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们确实需要一架直升机。”
维蒂希头也不回的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
直升机越飞越高,直到某个适宜的高度之后,才终于穿过云层,平稳前行。
等到直升机消失在蔚蓝天空中时,那几个僵硬在原地的武装分子忽然朝着地面倒了下去。而就在他们的身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他们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一尊脆弱的玻璃制品,无声的摔成了一滩白色粉末。
风一吹散在灌木林里,和积雪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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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检查检查燃油够不够!”托尼一边拉着跳伞包的锁扣,一边低声骂道。
旁边的维蒂希看上去也很绝望,她正在迅速的给自己套上急救衣。
此时直升机正在下降,并且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已经差不多能看清楚地面山脊上的树木了。
就在三分钟前,该直升机提示燃油告磬,发动机停止运作,托尼和维蒂希不得不提前跳伞。
“该死的@#¥%%%……”
托尼骂了什么维蒂希没有听清,她推开机舱门,半蹲在门口双手环抱住自己,风声呼啸里大声道:“我先跳了!1、2、3——”
余音过后人已经从机舱口跳了出去,下一秒灰茫茫的天幕背景上忽然开出一朵橘色的伞花。
于是托尼跟着她跳了下去。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们一个降落在了一片半结冰的湖里,一个挂在了树杈上……
托尼哆哆嗦嗦的从冰湖里爬上来,解掉自己身上的降落伞,结果抖的更厉害了。
“什么运气落在山上……”维蒂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托尼。
“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
“我刚才在空中看见了公路,我们往那边走走看。”
天气是晴朗的,天蓝得仿佛刚被颜料渲染过,云也干净漂亮,风也很大。
冷的不行。
维蒂希和托尼沿着那条公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遇到一辆送牛奶的货车。司机在听说了他们的遭遇(编的)之后同意捎他们的一段路,前提是他们只能坐在车厢里,因为驾驶室没有足够的位置。
两个人挤在昏暗的货车车厢里,闻着略带点腥膻味的生牛奶气息,毫无顾忌的依靠在牛奶瓶集装箱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鲍勃说他要去捷米洛镇,我们得在那下,你听过这个地方吗?”托尼有气无力的问。
鲍勃是司机的名字。
“没有。”
“另外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是在弗吉尼亚州。”
托尼说完,维蒂希忽然爬起来到车厢最前边,敲了敲驾驶室的小窗问司机鲍勃:“这里离丹维尔远吗?”
鲍勃叼着烟含混不清的道:“不太远……等到了捷米洛可以坐大巴车过去。”
维蒂希缩回来,对托尼道:“我们去丹维尔。”
托尼耸肩:“没问题,不过我可以问问,为什么要去丹维尔吗?”
维蒂希重新靠着箱子坐好,半响,说:“我家在那附近。”
……
等他们到达丹维尔时已经是黄昏时刻,气温比起中午已经下降了很多,暮云低垂,俨然是要变天的架势。
车站附近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把这个将近夜幕的冬天烘托的越发昏昏暗暗,连生锈的黑色路灯架,此时都看上去异常冰冷。
“得先找个住的地方。”托尼提议。
“不用,我们有地方可以去。”
维蒂希说完就带着托尼走出了车站,他们一路走过了五六条街,最后在第七个街口停驻,旁边的标牌上斑驳的白色字母表明,这里是布朗街。
“直走到最里,然后左拐,巷子口3号就是。”
里巷3号从门口看是一座非常陈旧的单身公寓,托尼跟着她进到黑咕隆咚的门厅,然后看见她用一节铁丝撬开门口的配电箱,在里头摸出一把钥匙,然后插入钥匙孔。
“咔哒”一声。
屋子里又湿又冷,托尼抬手去开灯,按了一下没反应,维蒂希才说:“电闸在门背后。”
托尼一边去找电闸一边问:“这是你家?”
维蒂希没有回答。
这里不能算她的“家”,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家,这只是她众多的安全屋之一。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几乎都在满世界的奔波,好像从未停下脚步。
有多累?
她不知道。一个人最疲惫的时候会渴望家庭的温暖,弗吉尼亚曾是她长大的地方,曾是她的家。
可那都是过去了。
她有将近三年时间没有来过丹维尔,于是这间屋子也就空置了三年。
顶灯打开,家具上原本白色的防尘布都已经泛了黄,她随手揭掉沙发上的,对托尼道:“随便坐吧。”
托尼摸了摸沙发的靠枕,冰凉冰凉的。
“我不确定浴室是否能用,”她进到里间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看上去很厚重的防风服和一件棉质卫衣,“你要不先换一下衣服?”
其实这一路走来托尼的衣服已经干了,但是被湖水泡过的衣服穿着总是有点不舒服,他接过衣服去换了,走出卫生间门时听见维蒂希道:“我去买点吃的和日用品回来。”
托尼关上卫生间门:“我和你一起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幕如同染墨,不见一颗星辰。倒是隐约能看见天际灰云翻滚,压着远望去的城市天际线,几乎融为了一体。
他们走过布朗街的街口时,蹲在路边乞讨的几个小流浪儿都满怀希冀看着他们,而维蒂希和托尼走过去时,流浪儿们的表情迅速麻木冷淡下去,就像是被寒冷的冬天冻僵了。
可是其中一个女孩却“噌”的站了起来。
她死死的盯着维蒂希和托尼的背影,眼见着他们越来越远,忽然撒开小细腿,发疯一般飞奔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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