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与沙盒

    
    “咔嚓！”
    定格的银幕碎裂开来，就像一面镜子被一柄大锤重重地敲了上去，不规则的碎片四处飞溅。
    一块块碎开的画面里，不同的画面，不同的声音不断切换，仿佛有一位暴躁老哥坐在屏幕前面，手指不停按下“下一曲”的按钮。
    若是一秒按一下还好，电脑还可以反应过来，但要是一瞬间向中枢系统发送了数万条请求……应用无响应，白屏和死机套餐了解一下……
    记忆的乱流突然像是有了实体，竟然把林离卷到一个漩涡之中。
    原本握着菅原雪伊的手没有用力，毕竟林离这个宅男在地球上就和女生不怎么交流，牵手只敢握着对方四个手指前端，这下便被乱流很轻易地冲开。
    漩涡不断加速，天旋地转，耳边同时有几十条声音播放出来。混乱之中，林离只觉得头越来越晕。
    “唰！”
    一阵马桶抽水的声音，所有的记忆乱流涌进了一个黑洞里，林离也掉了进去。无数记忆碎片的最后一句话，没有其他语音嘈杂的遮盖，较清楚地传到林离耳里。
    “诺撒……”
    这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略显精明，略显狡诈。
    “谨让我代表恶魔，和你做一个交易……”
    ……
    “咳咳！”
    咳嗽两声，林离醒了过来。
    睁开眼，依然是一片圣光。
    “这是……洛伦城……不，洛伦居。”
    挂着的牌匾有九分神似，但最后一个字由“城”变成了“居”字。
    牌子后面，也不再是宏伟的城池，而变成了一幢倒塌废弃的大楼。一个身高二十米左右的巨人捂着腰，半跪在废墟之中。
    “洛伦典狱长！”
    一道清彻洪亮的男声从上空传来，林离仰起头，三个人影浮在空中，但都打上了一团马赛克，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臣服于我们，把钥匙交出来，我保你们一族在我们将要创立的第三纪元里，永世流传！”
    “哼！”巨人痛苦地闷哼一声，腰间不知被什么武器绞穿的窟窿里又喷出一团血。
    空中另一个人开口了。
    “这个沙盒已经被我用世界阴影给隐藏起来了，第二纪元的执法者不可能找到这里。”
    这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
    嗯？“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一转眼，林离已经忘掉了，好像“他”从不曾开口说话。
    最后一人也出声了：“即使你不主动交出来，花费一些时间，我们也可以自行破解。我们给你这个机会，是因为失乐园被你管理得还不错，想让你在第三纪元继续干下去。”
    是一个咬字清晰的女声。
    那名为洛伦的巨人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我……我选择臣服。”
    巨人右手捂着伤口，左手从腰间掏出一个足有半个羽毛球场那么大的钥匙串，十四柄权杖串在上面。
    第一个说话的那个男人手一弹，一道光从他脚下飞出，“叮”地一声切开了钥匙环，绕了一个圈，把十四柄权杖送到那男人身边。
    定睛一看。
    那道光是一把质地古朴的土黄色飞剑。
    “识时务者，在乎俊杰，第二纪元必将灭亡，而你的灵魂，会源源不断地传下去。”
    下一刻，巨人凭空消失。
    林离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这段对话……第二纪元……洛伦典狱长……
    莫非这个记忆片段的时间，是第二纪元末！
    那时候，这里是个监狱，而这个名为洛伦的巨人是典狱长。在第三纪元推翻第二纪元的统治后，灵魂洗涤之所就消失在人们视野里。
    难道说，空中那三个人！
    是第三纪元的三个创始人！
    林离本想抬起头好好看一下，但他猛然发觉，他动不了！
    “咦，东龙，来的人好像是你一脉的后裔。”
    是了！就是盖亚在梦境沙盒世界攻略完成后，告诉他和黑皇后的，第三纪元三巨头，东龙，海蓝，巫影。
    “嗯，那这次我来吧。”
    东龙控制着脚下的飞剑降下来，来到林离面前。
    林离的身体像是不属于他，还是不能有丝毫动作。
    在这一刻，他倒好像变成银幕里，按照剧本行动的电影演员，而东龙才是坐在座位上，对演员表演进行点评的观众。
    这次？
    他们能看见我？
    这不是已经发生的记忆片段吗？我不是局外人吗？
    “刚才是，现在不是。”
    “对，我能感知到你在想什么。”
    林离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东龙竟把他心中的疑问都给回答出来。
    用的是汉语。
    “时间不多，我把这个印迹暂存于你的灵魂里，之后鬼谷会取出来，交给盖亚解析。”
    东龙指尖微动，凭空刻出了一个图案，按在林离的额头上，然后迅速没入皮肤，融进林离的灵魂里。
    “别担心，这对你的灵魂没有损害。”
    虽然看不清楚，但不知为何，林离能够感受到东龙和煦而温暖的笑容，像一个一直精心照顾自己的老大哥，在安慰弟弟一样。
    林离心情稍稍平静，没有刚才那么惊恐。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第一条，我把这十四柄权杖的法则刻入你的灵魂里，但这需要一些时间，你会在结局时回到失乐园，并拥有失乐园的最高权限。”
    相当于开启控制台了吗？
    就好像玩一款rpg游戏，正常来说，劈一百刀，刀法熟练增加一点，满一百点提升到大师级。
    但若是开启控制台，输入作弊代码，一瞬间就能成为全游戏最强，而不需经过试炼之路这种提升熟练度的过程。
    这样回到灵魂洗涤之所后，林离就能成为那个世界的至高神，什么帕瓦尔，什么诺撒，只要林离挥一挥手，就能让他们化成灰。盖亚给他们的任务也可以完成。
    但林离在意的，是所需的时间。
    会不会，等他回去时，凌若夕和菅原雪伊已经……
    推演残卷上自己孤独的背影又出现在林离的脑海里。
    东龙看出来林离的担心：“还有第二种选择，你现在就回去，通过自己的力量，夺取失乐园的控制权。”
    “不过我要提醒一句。”海蓝开口道：“克里斯汀娜是我最信赖的手下之一，她的真实推演是四阶的，即是说，在三级沙盒里的预言，她不可能错。”
    林离心里有些摇摆。
    毕竟只要自己轻轻点头，就能毫不费力地完成这次任务。
    克里斯汀娜的推演画卷，肯定是真的吗……
    凌若夕，菅原雪伊……
    要放弃她们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