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与此同时,衡芜山后山禁地里
“你来此做什么?”
空旷的洞府里,岁月沉淀下来的声音显得更加悠远。
“我想要离开衡芜山。”弗兮如此说,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离开?你可知道离开的代价是什么?”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着急,似乎有些惊讶。
“嗯。”
沉稳而坚定的声音,代表着他一贯的冷静与睿智。
“你真的知道?一旦你离开衡芜插手人间之事,你会被剥夺仙籍,此生再也不可能进入天庭。即使这样你依然还是要离开吗?”
那个人的声音丝毫没有波动,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般命运。
“我找到了我必须要离开的理由。”
弗兮想到那个孩子,那初见时纯粹的眸光,是他毕生的守护。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会阻止。”
声音里带着惋惜,空气中突然沉寂下来。
“你此时来可是需要我的内丹?”
良久的沉默已经代表了弗兮的回答,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选择。
“唉——”
寂静的空气中是谁的叹息,那样无奈却又纵容,妥协而又抗拒。
又过了三年,赵国已经摆脱了原有的困境,新皇登基后致力改革,赵国上下举国欢欣,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新皇大兴改革,力挽狂澜,一改以前颓废的样子。
于是,几乎顺理成章的新皇上任后得到了百姓的爱戴。
虽然新皇年轻,但胜在有为,且颇有魄力,百姓之中无一人不称赞。朝中大臣想到先皇痴情于帝后一人,只留下年幼皇子,不然皇位也不会落到旁人手中,害得赵国动乱这么多年。
于是朝中大臣防微杜渐,纷纷上书请求皇帝充盈后宫,早日诞下子嗣,却没有想到遭到了新皇极力反对!
众人第一次看见一向儒雅温和的新皇勃然大怒。甚至斩下其中闹得最凶的几人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达到威慑的效果。
而新皇这些过激的表现,却让朝中重臣更加担忧。还以为是新皇这些年南征北战,身体出了毛病。一群人明示暗示的让新皇检查身体,差点气的新皇没把御书房给掀了!
直到后来,新皇将三朝元老之女纳入后宫,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帝王用于粉饰太平的手段罢了,他从未碰过那位女子。
帝王一直与其他人都保持着距离,十分疏远。
直到后来,新皇遇上了一个年轻人,容貌俊美不似凡人,恍若心尖宠。
再后来,那个少年不见了,但是,皇宫内多了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人。
这下好了,帝皇愿意去后宫了,可是大臣却慌了。因为帝王日夜陪着佳人,不理朝政了!
这还得了?一群人用尽了招数,最后却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于是人们慢慢的失望了,再也不敢弹劾了。
后来,那妖妃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人们又燃起了希望。可是帝皇却一蹶不振,甚至无心国事,好像变了一个人那样,懦弱而又多疑。
弗兮发现自己像一个路人一样,旁观了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弗兮。
弗兮后来下了山,动用自己的力量帮拟疏夺回皇位,却从不曾以真面目见过他。
再后来,拟疏登基,弗兮天劫。由于干预了凡尘之事,被剥夺仙籍,被剥夺的,还有他的记忆。
弗兮醒来后自己在衡芜山上,但山上却在没有当初那样的灵气逼人。他最喜欢徘徊在桃林之中,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天天的,自己学会了酿酒。
再后来,没了灵气滋养的桃林一寸寸枯萎,弗兮看着荒败的林子,就下了山。
然后遇到了湫牧,那个桃花妖,却长的清秀清澈,一点都没有桃花的妖娆与妩媚。
弗兮喜欢湫牧酿的酒,一喝就是两年。
然后遇到了拟疏,那个被追杀的帝王,后来在拟疏刻意的接近下,三个人把酒言欢,后来又结识了云执。
一切好像都那么顺理成章。
只有真正的弗兮,这个人间过客看遍了所有阴谋诡计。
后来的事情,弗兮也就知道了。他有些愤怒,为什么大家都死了,才让他知道真相!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人的死,又该全在谁的头上呢?
拟疏称帝后接近失忆的弗兮,本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来他竟然威胁云执,一起演了一场大戏,逼的湫牧死去,不,或许湫牧并没有死!
那么,方面云执和拟疏逼走湫牧,为的是什么可想而知。无非是,见不得他时时刻刻追寻那人的目光罢了。
不对!什么叫做‘他们都死了’……谁死了?
“我最喜欢,咳,喜欢你是阿雪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都是我一人。”
“阿雪,我能再看看你真正的样子吗?”
“弗兮,下辈子,我先找到你好不好?”
鲜血,黄袍,青丝……是谁!那是谁!
啊——那到底是谁!
“弗兮!”
谁在叫我?是谁?谁在叫弗兮?
“弗兮快醒醒!”
弗兮啊——弗兮是谁呢?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周围的人模糊又清晰。
“弗兮?弗兮?”
“嗯?”
呼——
“可算是醒了。”
“嗯,醒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弗兮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
云执皱着眉,眼里带着担忧:“你怎么了?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
“没什么。”弗兮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睛里却带着懵懂的清澈,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羞涩而腼腆:“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说什么?”
“我可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云执紧紧的看着他的脸,那一瞬间闪过的慌乱不似作假,难道说,他真的又忘记了?
“没什么,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云执处理完四皇子那个垃圾之后,听说弗兮病倒了,于是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连慎之那里都没时间过去看上一眼。
刚刚那一剑虽然凶险,但是偏离了心脏,何况有君以在,想来不会有问题。
因此云执一只在皇宫,忙的脚不沾地。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睛里已经熬出了血丝,但是他的目光从不敢松懈。
他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弗兮,转过身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还惋惜。弗兮终究还是忘了,这或许就是天道的惩罚,干预凡尘俗世命运的惩罚。
但,却又像是在保护他,毕竟,记住的那个人,才是世间最残忍的凌迟。
只是,可叹拟疏一场奋不顾身,终究都赋予了说书人。
坐在床榻上的弗兮,半拥着被子,这场景好生熟悉,想来应该是他平时久留之地。只是他留在这里做什么呢?看了看自己如玉无暇的手,想来自己应该不是做粗活的下人。如此也好,免得自己笨手笨脚惹人不快,不过就算惹了也没关系,总有人会给他处理好的!
嗯?谁会帮他处理?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把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弗兮蹙着眉头,越往深处想,额头越痛,好像在阻止他想起什么事情那般。他本来最是怕痛,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就是不愿意放弃去想,一想到要放弃,心就好痛好痛,突然就很想哭。
“你是谁是谁!你是谁!你告诉我,告诉我!是谁......”
弗兮痛的生生的晕了过去,大殿在寂静中,那声呢喃格外的清晰。他说:
“拟疏......”
唉——
是谁的叹息,消散在静谧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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