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

    
    那天和木晴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虽然很少说话，但他却觉得很安宁。交流不一定是需要语言上的沟通或表达，你在我身侧静静地不说话，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那么我们仍然是在互动着，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他们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直到晚上九点钟闭馆。他在桌上只放了一本历史书和一本赫尔曼黑塞的小说散文选，很快便收拾好了，他走到图书馆门口时，看见木晴站在门口，似乎像是在等着他。
    “要一起走吗？”虽然答案已经清楚，但还是想要询问。
    “不然呢？”木晴看着他，偏头一笑。
    “走吧。”他走到木晴的身侧，离她近了些。
    校园的夜是静的。只有教学楼底层几盏零散的灯还亮着，暗暗的灯光散散地落在地上，把地面照得很是苍白。不知道灯下是否会聚有几只无名的飞蛾，上上下下，兀自跳着不知何时终结的舞。
    “你在看什么诶？”她的声音轻轻的，她好像说话一向如此，总是感觉像一朵薄薄的白花。
    “在看夜景，看到没有，那边可以看见星星大楼的装饰灯……”他指向了远处的高楼。
    他侧过头，看向她。夜色已深，他看不清她的具体神情，夜像是在她脸上扑了一层妆，她看起来像是在暗处一般，朦朦胧胧，如同在远处一般。此刻不是梦境，而她正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远处的星星大楼。
    “我们这里离星星大楼有多远呢？”她突然问道。
    “大概只要一条街的距离，或许是一百米的样子。”他回想起今早路过的建筑物，似乎大楼离这里挺近的，虽然经常路过，但他很少靠近，更多是远远地看着星星大楼，他知道它夜间的模样，因为他常常站在走廊的过道上看向远处，而那大楼也是远处的一部分，于是他便无可避免地看见了它。星星大楼似乎同它的名字一般，只在夜中出现。它在他心中的形象似乎总是以在夜中的形象所呈现，而它的背景总是与夜有关。他知道它白天的大概模样，但记忆仍是很模糊，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一样，总感觉白天的大楼是一帧画面或一幅画，透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只有晚上的星星大楼才是真切存在。那楼，似乎是属于夜的。同夜，同装饰灯，同暗，同他，一同存在。
    “是吗？”她低着头，像是对自己说着话一般。
    “嗯？”
    “一百米的距离，感觉还是太近了。如果是星星的话，应该再远一点，再高一点呢。”她似乎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了星星大楼的选址问题。
    “嗯……也许该是那样的。但近一点的话，不好吗？你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它。”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很有耐心。
    “星星天生就应该是高的啊。它不需要离我们很近。虽然我也希望离它近一点，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作为星星的话，和人的关系怎么能够近呢？不会变成陨石砸到人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他轻轻地弯了弯唇角，作为星星的话，是应该离人远一点，但是作为人的话，还是希望能够离美好的星光近一些，于是以它为名，希望用赋名这种方式离美丽近一些。也没有什么错处。
    “所以真是奇怪的名字呢。”
    “嗯，是啊。”他点了点头。
    “走吧，夜已经深了。”他抬头看了星星大楼一眼，它的装饰灯仍然在一闪一闪地眨着眼。
    星星大楼，愿你星光不灭。
    “好啊，走吧。”年轻的女声这样说道。
    他走出了几步，却发现她很没跟上来，他回过头去，见她还看着那栋楼出神。她在想什么呢？他有点好奇。
    她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便移过了视线，直直地看向他。他不知道她的神情是怎样的，但他却知道他的心跳得有些快了。
    “我们走吧。”她走上前去，轻轻地牵起了少年的手，少年的手微微一缩，旋即却还是牵住了她。
    他们一同走向远处，正如星星走向月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