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交战,貌似战争未必在表面上。
……
克失台,是一处连绵的山脉,中间平坦之地有人居住。最大的一处是土默石部落,他们的首领是谢落夫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女性。
书信的到来,让谢落夫人惊喜若狂,狂呼她的护卫:“去见哈吉老臣。”在路上,谢落夫人把信狂吻着,小心翼翼放在胸前。
哈吉老臣满面皱纹,但还有一双犀利的眼睛。
“谢落夫人,你有事情才会来。”
谢落夫人恭敬的行个礼:“大人,这件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因为它指向铁木佳的死亡。”
“拿来我看。”
哈吉老臣接到手里,看的眯起眼睛:“谢落夫人,写信的是谁?”
“是我族在关城内的商人。”
“商人?”哈吉老臣喃喃:“他们代表不真诚的心。”
谢落夫人取出一袋金币放到他的脚下:“也代表足够的食物。哈吉老臣,我们需要食物的时候,不是一定要取出弓箭,还可以交换。”
哈吉老臣严肃的道:“交换会不会失去尊严?我们是这里的狼和鹰。”
谢落夫人盯着他:“所以您不会忘记让抢走的东西,铁木佳和您斗了三回,您胜利过也失败过,现在机会来了,铁木佳可以利用汉人,您也可以。”
“这封信?”哈吉老臣瞪着:“是真的吗?”
“即使是假的,也可以让铁木佳再次放下手中的权力。大人,您需要这权力,我需要得到公正的待遇。”谢落夫人认真的看着他。
哈吉老臣慢慢地道:“我们不是汉人,并不认为女人不能当族长。”
“铁木佳带走我族中的男人时,您并没有出面。直到您在他的面前失去大家的信任,您的眼里才有别人。”谢落夫人已没有愤怒,只是淡淡陈述。
哈吉老臣黯然:“不是大家的信任,铁木佳代表的不是大家。我相信,我依然拥有大家的信任。”
“但是那一天表决时,到场的一百三十一个部落,只有三十个赞同您。二十一个弃权。余下的八十个赞同铁木佳重新掌管大家的财富,大家的兵马。就像他来到我的部落里,告诉所有的男人,不应该呆在女人的部落里一样。”谢落夫人的眼睛里有轻飘飘的灰色,是她当时的心情。
哈吉老臣咕哝几声:“好了好吧,你丈夫病死以后,你带着全族的人吃喝不容易,如果我重新回归,我会判原来的人回去。”
“我不要叛徒。”谢落夫人斩钉截铁:“我要铁木佳部落的强壮男人,你一半,我一半。”
哈吉老臣惊讶:“铁木佳的族人最为彪悍?”
“我有刀。”谢落夫人面无表情。
两个人对峙片刻,哈吉老臣颔首:“我会分你一半,只要你能驾驭。”
……
宣府关城。
城中最大的衙门现在是楚芊眠的住处,略为洗刷下公事房,是夫妻办公之处。
两个案几一个摆在正中,突出长公主的地位。另一个在左侧,好在上官知从不计较在人前的地位。
有叽叽咕咕的说话声传来时,上官知抬头看向妻子。见她拿着自己刚才给她的资料,正在自言自语。
“大声些,我听不见。”上官知把手中签好的公文抽出,放到一旁。下面,还有一叠。
楚芊眠提高嗓音:“谢落夫人,东布坦勇士之女,土默石族长之妻,丧夫后独自带领部落居住在山脉之中。离这里很远,你是怎么找出这样一个人?”
“殿下这是夸奖我吗?”上官国有浅浅的笑。
“不是,是请教。”楚芊眠有些羡慕:“如果我的人也能像你一样,”
“想也别想,我经手二十多年,殿下你才几年?”上官知取笑她。
楚芊眠讶然:“二十多年?你十岁出去就……。”
“是。”上官知温和地道:“所以我对岳父说,可以把廷倌带上,他六岁了,可以先看看,岳父他不答应。”
楚芊眠迅速为父亲找到说词:“公公也不肯答应。”
“任何一家的祖父,和孙子离开两年,都不会想离开。”上官知不掩饰话里的不悦。
清官也难断家务事,楚芊眠心里一格登,把精神打起来:“父亲也是好意,他不想廷倌长大只在京里转悠。”
上官知敲敲笔下公文,暗示的让楚芊眠看她手下的纸笺,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刚刚在夸偏远的谢落夫人也能找到。
怎么叫只在京里转悠。
楚云期、上官国舅、上官知,对上官廷的教导上各执已见。楚云期以一惯的强悍夺到手中,因上官廷年纪还小,上官国舅让他一步。上官知是晚辈,干着急的心情楚芊眠知道的最多。
说不通的时候,她盈盈起身,来到上官知身边,轻轻一吻。
上官知没了脾气,事实上对他的岳父,也无法有持久的指责,他喃喃道:“好吧,我再等两年。”
楚芊眠再握住他的手一吻。
她年长新丰帝十二岁,上官知年长新丰帝十五岁。新丰帝今年十八岁,楚芊眠三十,上官知三十三。
楚芊眠没办法指责上官知对上官廷的期盼,也不能忽略楚云期对上官廷的期望。
重回座位上,有一刻钟左右,楚芊眠在想怎么让父亲和上官知都满意,篝火燃烧般的喧闹声出来。
一开始远而细碎,还以为是风在吹动。渐渐的,如火上浇油,呼啦啦的直达云端。
呐喊声中甚至还有兵器声,楚芊眠微变面容,上官知已跳出案几。夫妻同时厉声喝问:“怎么了!”
门开着,可以看到衙门外面。
见一员红脸将军下马,提着把刀进来,台阶下站住行礼,嗓门如打炸雷:“杨林见过殿下,敢问殿下几时派我出兵!”
他的衣甲上有打斗痕。
另一个高声随后出来,说话的人边说话,边走进来,白面,拎着出鞘的剑。
“金勇见过殿下,杨林不服军令,请殿下处置他!”
上官知怒道:“杨林,报名!”
“是,从五品武略将军杨林,奉命镇守城外卫所。”
楚芊眠瞄瞄金勇,金勇会意:“从五品武毅将军金勇,奉命调度城外卫所。”
上官知沉下脸,但一般他不抢话,由妻子来说。
楚芊眠看向衙门外面,大门的视角只有一小片,也能看到两方都带着人马,而且还在冲撞。
“这是兵马,还是土匪?”楚芊眠问两个人。
杨林回的理直气壮:“受殿下重视的,就是兵马。不受重视的,可能想当土匪!”
“殿下让我管卫所,不是不重视你,杨将军,你天天闹事不要往别人身上推责任!”金勇火冒三丈。
杨林吼道:“我也能管,我调来这卫所六年,你刚来,你凭什么管。”对着楚芊眠垂着面容:“殿下,您是不是弄错了?”
“要不要我也回京去,整个关城都给你管。”楚芊眠问的心平气和。
杨林笑出来:“那敢情好,不过我升那么快成吗?”瞥见上官知愈发阴沉,杨林清清嗓子,就此打住。
杨林一直不服金勇,但今天是闹的最大的一回。楚芊眠估计城外想听不到都难。
叫过值日军官:“杨将军谁也不服,禁闭房里呆几天。”
杨林圆睁大眼:“殿下,您这是公报私仇吗?”
楚芊眠对他冷笑:“我跟你有哪门子的私仇?”让人把他带下去。
“不就是我不服你了吗,不就是我闹事了吗?”杨林边走边大叫。
楚芊眠深吸一口气,对金勇咬牙切齿:“把你从京里调出来,不是让你和他争斗。最后一次,卫所的刺头你再收拾不下,我自己去!”
金勇也有怨言:“殿下,这里的兵比京里的兵野性大,”
“那我去!”楚芊眠怒目。
金勇机灵的行个礼往外走:“我去,当然是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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