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若浅想着,此水寒而入骨,月色又清辉照耀,适合给霜儿施法解开天谴的禁锢。
于是她将手掌相对,一股白雾从手掌中间冒出,越来越浓,浓雾中若隐若现出一个冰雕的匣子。冰匣子棱角一出,白雾便消失了,匣子旋转着飞出了两手中间,迅速拉长,直至四尺来长才停止了变化。
匣壁透明清晰,可见霜灵阿安静地躺在里面沉睡着。留若浅走了过去,轻抚着冰匣,暗中使力带着它朝海子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遭,寻找最佳的施法地点。
留若浅找到了她想要的位置,手便轻轻一推,冰匣随力荡在了海子的上空,月清冷的光笼罩在了冰匣上。
留若浅退后了几步,席地而坐,两臂交叉于胸前,五指张开,将神识释放在五指指尖,闭上眼睛,进入了冥空式。
所谓冥空式,简单点讲,便是利用自己的元神之源潜入他人身体,激发他人元神潜在能力的一种术法。这种术法很容易让受益的一方得到强大的力量。
上古时代,始祖大帝荨便认为,后辈的元神修炼应该亦步亦趋,而不是依靠别人用冥空式这种方式来轻易提升能力,此法有违天道。因此,此术便成了禁术,如今早已失传。
留若浅自幼呆在耀阳宫,没事儿,就喜欢翻看禁术,哑婆婆也从不过问,甚至有的时候还亲授些,如今倒是学了十成十。
只见她的魂识出窍了,渐渐离开了身体,轻盈地飞到冰盒之中,温柔的抚摸着霜灵阿的身体,随着不断的抚摸,她的魂识渐渐与霜灵阿的身体合二为一,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在霜灵阿的身体里帮助她打通被天谴禁锢的神族经脉,将身体里隐藏的仙族经脉尽数禁锢在梅花骨朵里,并灌输了各种修炼之法,忙的不亦乐乎,殊不知外面也已经是天翻地覆。
霜灵阿由于神识的激荡,浑身汩汩冒出白色雾气,充斥了整个冰盒,冰盒每个冰粒都受到她神识的洗礼,变得晶莹剔透,光影昭昭,底下的海子也感应着神识的强大而卷起巨大的黑浪,黑浪围绕着冰棺不停的旋转。
白色雾气越来越浓,冰盒再也承受不住,应声而碎。在雾气的若隐若现中,冰盒之粒化成晶尘,搅着黑浪,吸附着月光,凝聚在了霜灵阿身上,居然成就了一件黑裳。
黑裳上隐隐有些月牙纹路,如波纹一般在月色中荡漾。
待一切尘埃落定,留若浅回到自己身体时,头有些晕,身体略微乏沉,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冥空术,毕竟是禁术,何况她的修为尚浅,还是有些被反噬了。
不过留若浅望着飘在空中的霜灵阿,黑裳如墨,神识之光清冷中有些许灵动,元神之源纯粹而干净,不尤欣慰一笑,她觉得反噬也没什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又望了望围绕在霜灵阿身边的海浪,心中暗道:“这个海子对她倒是不排斥的,还能与她进行神识感应。”
此时的霜灵阿依旧沉睡不醒,她被激发的神识还在她身体周围环绕,留若浅知道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现在的状态,于是,留若浅索性不管她了,随手化了个长几,直接仰了上去,毫无形象地睡了起来。
留若浅睡的很香,很沉,也睡了很久,再后来,天亮了,阳光倾泻而下。
留若浅睡的开始不安稳起来,总有那么一束光线打在留若浅的眼皮上,无奈她怎么翻腾,怎么挪脸都躲不过去,就这样,她渐渐地从睡梦中被拉了出来。
她正在纠结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又不刺眼了,眼睛感觉凉凉的。她无暇细想,嘴角一弯,又继续睡死过去。
当留若浅睡眼朦胧的真正醒来的时候,她发现眼睛上空悬浮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雪块,白白的,让人看着很舒心,还刚刚好挡住刺眼的光线,让刚睡醒的她心情很不错。
留若浅不自觉地举起手,想要去碰那块雪块,不过还没有碰到,雪块就突然直接落了下来。唬得留若浅下意识将两个胳膊交叉,挡在了眼睛正上方。
过了好一会,却再没有什么动静,于是留若浅谨慎地将交叉的胳膊上下移了移,眼睛通过交叉的空档看了过去,雪块不见了,空中什么也没有。
她略撑了撑双眼,随后又用手盖住了眼睛,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又将手拿开又看了看刚才雪块的位置,除了阳光好刺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刚才我可能还没睡醒。”她心里暗忖,面上弯了弯嘴角,没再纠结此事。
留若浅侧了侧身子,眯着眼睛,打算再打个盹。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感受到了一种湿润般的冷气,很让人惬意连连。
留若浅突然脑袋灵光了一下,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事情,想起了霜灵阿,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瞌睡虫这会真的都被赶跑了。
她四下环顾着,居然一个影子都没有看见。可是霜灵阿。
留若浅闭着眼睛,释放识袤术,感受着霜灵阿的神息。她知道霜灵阿神识刚刚解封,应该还不会隐藏。果然,察觉到了。
留若浅思索着,这丫头对自己应该是太陌生了,毕竟自己和她,只有一天的相处。之后自己便没在出现过,而她应该过的不太开心,若雪,若雪,看来自己还是仁慈了些,罢了,还是花时间收拢霜灵阿的心好了。
于是留若浅想到了若风,便将右手张开,手心里很快凝聚成了白色光晕,这是若风的元神之灵。
留若浅轻轻一吹,灵息落于地面上,化成人形,同若雪一样装束,穿青色长袍,发髻插黑木簪。
若风身材瘦高,粗棱的眉头,看着木讷了些,眼角却略含柔情,脸色和若雪大不相同,是那种浅浅的鹅黄,和平凡的五官堆砌在一起,显得老实敦厚些。
在留若浅面前的若风倒不如若雪那么谦卑,很是落落大方,目不斜视。
若风将两手前平举,手掌向下,手腕相交,随后拉回到胸前放着,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有礼道:“见过君上。”
这是神族下属见自己主人的普通礼节,而若雪见留若浅行的匍匐礼则是神族等级低的人见尊神位份以上的人行的礼节,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留若浅大刺刺的坐在长几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轻轻的扣着几面,目不转睛的看着若风。
若风维持着行礼,一动不动。
半响,留若浅开口了,“若风,你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若风马上说道:“若风有大错,请君上责罚。”
“是吗?错在哪里?”留若浅接着问道。
“我没有及时劝阻若雪,差点让小殿下。”若风没有把话说完,怕犯了留若浅的忌讳,不过他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由于他一直低着头,便没被留若浅瞧见。
“若雪啊~”留若浅冷抽了一下嘴角,说道:“若雪本不是这个小世界的宿主,你与她本不相干,是我给了她机会,你们才有了相处的缘分。你不过是同情她,所以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好在没有酿成大错,我不怪你。再则,若雪她实有取死之道,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仙灵能劝阻的。”
若风听了留若浅的一席话,尤其是那四个字,“取死之道”。身体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他原本开口想要帮若雪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一时呆愣在了那里。
留若浅把若风的呆楞看在眼里,眉头微微一挑。继续说道:“你们两个,我渡你们人形的时候,是让你们照顾霜儿的起居的,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如此辜负我的托付,让我的霜儿过得如此委屈,真是让我太失望了。”留若浅话说的不紧不慢,语调也平静至极,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感觉。
若风却越听脸色越差,留若浅一说完,便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一副惭愧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若风深知有罪,照顾小殿下一事,千错万错都是若风一个人的错,请君上责罚,在下绝无怨言。若雪,她只是,只是有些想歪了而已,只是太想报答君上的恩了,念在若雪一片赤诚,请君上宽宥若雪吧。”
留若浅望着为了若雪这么痛快跪在自己面前的若风,心里不由唏嘘,没想到若风对若雪这般维护,倒是出了她的意外。于是留若浅想了想,才说道:“本来我打算发落了你们,一个也不留,奈何我担心霜灵阿的情绪。既然你认为都是你的错,也罢,反正你和若雪留下哪一个,我也是无所谓,只要对霜儿好交代一些就可以。既然,你想受两个人的罚,那就。”留若浅顿了一下,朝若风后面瞥了几眼,继续道:“自我了断吧,我看在你服侍霜灵阿这么多年的份上,可以留下若雪的命。”
若风听罢,身体顿时软了下来,隐隐的舒了一口气。再说话时,声音没有了一丝迟疑:“谢君上,若风领命。”
言罢,就见若风果断的将左手抬起奋力击向天额骨。
很不巧的是,若风的手在挥到半截的时候,就停住了,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扼住了。
而留若浅的嘴角不易觉察的流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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