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认为,想要真的地体察民情,或者找到对付士族的办法,光是依靠锦衣卫的张目,以及各地方的官吏,各个“识时务”的世家大族的配合是作用不大的。
终冉闵这一朝,或许能依靠他自身足够强大的威望,迫使士族们低头,向他妥协。
可是长此以往,大魏帝国的后世之君他们生长于宫墙大院之中,不谙世事,只知道听从臣下的谏言的话,估计这个皇帝就废了!
俗话说得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为什么那些能够打下一番事业,开创盛世的君主都喜欢微服私访?
不是他们闲着没事做,或者喜欢游山玩水什么的,而是这些皇帝都很清楚,自己的国家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总有对于他的旨意,对于朝廷的政令阳奉阴违的人!
吴郡为禹贡扬州之域。自周泰伯让国来奔,始有句吴之号。武王克商,封其后为吴,至阖闾始筑城以为都。吴亡,其地入越。楚灭越,以其地封春申君黄歇。
后来秦并天下,以吴越地为会稽郡。项梁起兵,始有吴中之称。
来到吴县的市集上,冉闵看着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场景,不由得微微颔首,感到十分满意。
盛世景象,莫过于此。
倘若大魏的每一个地方都能如吴县这般富饶,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话,那么这天下岂能还有什么战乱?
但吴县只有一个,江东只有一个。偌大的江东,偌大的豫州,其在经济上已经与中原最富庶的冀州、兖州持平。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倘若没有五胡乱华的历史悲剧,北方的士族门阀也不会选择南迁,造就了江东之地的一片繁华。
当然了,冉闵这么想,并不是认为五胡乱华是一件幸事。倘若江东的繁华是以这种方式造就的,那么冉闵宁愿江东如之前一般,百姓只能温饱,地方不会太过富饶。
老百姓的愿望很简单,其实他们只要有一口饱饭吃,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冉闵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也见过很多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偌大一个魏国,依旧有人在饿死,依旧有人生病了没办法医治,但冉闵没办法一下子改变这种现状,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去改变。
就在冉闵带着董巧巧漫无目的地逛街的时候,在他们背后的人群里,两个獐头鼠目的男子一直在不时的瞧着他们,当冉闵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放眼瞧过去的时候,这两个男子便赶紧缩回了目光,故作镇定,还在街边的摊位上拿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端详着。
嗯?
冉闵感到颇为困惑,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身边的董巧巧长得太漂亮了,太过引人注目了,所以这两个男子才会频频放眼看过来?
但冉闵旋即就抛弃了这种想法,因为这两个家伙一直尾随在自己的身后,貌似是在跟踪自己呢!
董巧巧是长得国色天香没错,但为了低调,她特意换了一身平民百姓的装束,脸上略施粉黛,化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妆容。
这样看上去,董巧巧看似很漂亮,但实则不怎么引人注目的。
毕竟董巧巧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的,但那妆容已经把她的真正面貌掩盖了一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这些男人起了歹心吧?
冉闵继续带着董巧巧走到大街一角的摊位上购物。
他知道附近的锦衣卫和宿卫一定会给他处理掉这些尾巴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冉闵授意,那两个尾随的男子就被身后的锦衣卫拍了拍肩膀,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你的谁?”那男子结结巴巴地道,显然是吓了一跳。
但没等他反抗呢,这锦衣卫就直接上来勾住了他的脖子,在旁人看不见的位置,这锦衣卫直接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腹部,并在他的耳畔低声道:“锦衣卫办案。不想死的就跟我来。”
锦衣卫?!
锦衣卫恶名昭彰,被锦衣卫盯上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活不成的,这男子也是吓坏了,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就跟着这个锦衣卫走了。
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他根本不敢反抗!
就算他反抗了,锦衣卫可以直接把他就地正法了!
锦衣卫办案,把自己的腰牌亮出来,谁敢过问?看到身后的两条尾巴被收拾了,冉闵这才又带着董巧巧继续闲逛起来。
“让开!快让开!”忽而有一群穿着制式衣服的人手持环首铁刀,推搡开了一条道,随即大摇大摆的就走过去。
横行霸道说的就是这种人。
冉闵正站在街道旁边观望呢,一个老汉就被推到地上,摔了下来,冉闵忙把这老汉扶了起来,说道:“老爷子,你没事吧?”
“多谢你了后生,我还好。”
幸亏这老汉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然寻常的老者被这么一推搡,不说摔得头破血流的,至少不怎么好受。
冉闵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并没有上去见义勇为,斥责那些恶棍横行霸道的行为,而是向这个老汉询问道:“老汉,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他们竟然敢如此横行霸道?简直比县衙的差人还要威风啊!”
“唉!谁说不是呢?后生,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外地人吧?”
“我是魏郡内黄人氏。”
“哦,难怪这口音那么像冀州那边的。后生,这些人都是朱氏的家丁,他们行色匆匆,必有急事,平日里他们就是这样横行霸道的,所以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老汉刚才实在是躲避不及了,这才被他们推到地上的。”
说到这里,老汉就禁不住一阵的懊恼,似乎在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感到懊恼一样。
“朱氏?是吴郡四姓之一的朱氏吗?”
“是的。吴郡四姓,那是我江东之地的顶级豪族,平日里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县官老爷,都是要礼让三分的。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士族老爷们地位这么尊崇,所以就连他们门下的仆役们都是这般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的。”
闻言,冉闵不禁眉头一皱:“适才我看了一下,这些家仆都是携带武器的。老爷子,你可知道他们可曾有持械证明?”
“持械证明?”
这老汉摇摇头说道:“后生,你不应该这般涉世未深,不谙世事的啊。持械证明那是针对于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针对于那些仗剑天涯的侠客的,但对于这些士族门下的家仆来说,这一套是根本不管用!昔日朝廷颁布杀胡令,鼓励百姓击杀胡人,汉人杀一胡人,可得赏钱。”
“但是也因此,民间尚武之风盛行,几乎达到人人持械,全民皆兵的地步。但那只是北方的百姓,在我们江东或者说整个长江以南的地方,其实并不受《杀胡令》的影响!所以在南方拥有所谓的持械证明的都是游侠们,或者是大富大贵之家的人,至于这些家仆,他们哪里会开什么持械证明?”
冉闵的脸色一沉:“如此说来,这些无证持械的家仆岂不是犯法了吗?按照大魏律法,这些没有持械证明而私自持有刀枪武器的人,是要罚款五十贯宝钞,并服劳役半年的啊!”
老汉嗤之以鼻地道:“那是北方的律法,在咱们南方人看来根本不适用。”
南北分裂?
哪怕只是意识形态上的分裂,制度之间的分裂,这都是冉闵所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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