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思维广

    
    062
    “两位老人家家住哪儿？怎么会接连几天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以至于饿到晕在路上？问个有些逾越的问题, 两位老人家的儿女都不管你们吗？”晋昕一反平日寡言模样, 主动与两位老人攀谈起来,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眼中真诚的神色却让人觉得亲切。
    可这正被“关怀”的两位老人面上却不是感动的神色——虽然他们已经极力维持自己的镇定, 但这面对晋昕时, 那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已经笼罩着他们。
    “这……也不是这样……”老爷爷口中喃喃, 同老伴对视一眼后，老奶奶接了话头。
    “我们老两口就住这周围的镇子上，来市里是看病的，你看咋们两个都老成什么样了, 年轻的时候还好，这人一老了啊……身上的毛病都开始往外冒, 也是没法子了就想到市里的大医院看看不是？”老奶奶在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沧桑，再加上她的叹息便让人觉得分外苦涩。
    “你们儿女呢？”晋昕把两位老人没有回答的问题再次问了一遍。
    老人似乎并不想回答晋昕的问题, 但这晋昕和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了去, “儿女都在外面工作呢, 我们身上有点小病小痛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老往家里回不是？”
    晋昕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两位老人家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眼还在烧水的厨房，捏了捏手里装着水的塑料杯强作自然的说：“哎……大家都累了吧, 喝点水吧, 怎么都不喝水呢？”
    不提这茬还好, 一提慕辰就甩了脸色, 特别理直气壮的说：“这水我可不喝, 看看这里的卫生情况，天知道这水干不干净，我才不要喝这些，要喝你们喝。”
    “哎呀小伙子，正所谓脏水不脏人、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老奶奶的话还没有说完，慕辰抬手就把自己的水杯往人家跟前一放，“你喝吧。”
    慕辰这态度是真的不好。
    就算他平日真病院中同其他病人相比有些“特立独行”，可那姿态也是优雅有涵养，就算是发病的时候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了，大家还是头一次看慕辰这样呢。
    齐鹏、陶华两个对此不甚明了，苗明、甘名则是笑而不语，至于天兰就跟干脆了，人家跟着就把自己的杯子也跟着放了过去，连话都不说，意思却极为明显。
    至于宁春看起来没有多少存在感，小圆依旧处于一种崩溃状态，她的椅子、桌子擦到现在还没有擦完呢。
    两位老人：“……”
    “你们喝啊。”慕辰又说了一声。
    “好啦好啦，”甘名突然插口，“知道你对吃的东西比较挑剔，可现在是在外面，总不能够想什么做什么。”
    有了甘名开口，慕辰看了他一眼不再“咄咄逼人”。
    甘名笑眯眯的说：“我看面还要煮一会，有谁愿意陪我在外面走一圈吗？咋们今天坐了那么久的车，走一走好啊。”
    “我跟你去吧。”甘名话音才落天兰就站了起来，她早就坐毛了，有这功夫坐着不如想办法在空余时间多锻炼，生命在于运动。
    天兰站起来就往外走，甘名同晋昕打了招呼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天兰和甘名两人出去后，原本就有些沉闷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闷了，毕竟话算是较多的慕辰不再开口，其他人也都继续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准则，只拿一双眼睛看着周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老板娘满脸热情的走出来招呼众人。
    这跟一开始的模样可谓天差地别，却也不让人觉得厌烦，只是晋昕等人全都拒绝了老板娘的各种推荐，表示只想等面做好，其他都不想要。
    老板娘见大家对饮料或者其他食物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最后只得走了，表示面很快就做好。
    等到老板娘走了，慕辰却突然问及两位老人：“不知二位有没有病历？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这……”两位老人面露迟疑。
    慕辰扬了扬眉，“我对人体方面的各种疾病略有研究，就像是对待食材一样。虽然同一种食材因为年龄差别的关系在烹饪后口味会有些不同，但保持食材的健康却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我在这方面可下了不少功夫，特别是如何让食材在下锅之前达到最位完美的状态。”
    两位老人现在面上的表情已经不知该要如何形容了，那两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满满的问号，他们根本没有听懂慕辰在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两位老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同现在年轻人之间的代沟已经这么深了吗？
    他们怎么完全没有搞懂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小伙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慕辰。”晋昕喊了一声。
    慕辰转头对晋昕笑了一下，“虽然我没有专业医生的职业素养，但只要是人体一些日常比较常见的各种问题和疾病，我确实挺了解到。”
    说完他顿了顿，转头看了两位老人一眼，轻笑了一声道：“算了。”
    这一声轻轻的算了，同之前慕辰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却让两位老人觉得更不舒服了。
    他们互相交换眼神，不待再问，老板和老板娘两个已经喊着话端着盛好的面走了出来，“来嘞！大家的面煮好啦！快点趁热吃吧！”
    “哎？在座这是少了两个？不知去了哪儿？要不要我们帮忙喊回来？”
    “听你们说坐车挺久，是一起来参加文化汇演的吗？咋们市里这两天要搞文化汇演可来了不少人。”
    老板和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等把碗摆好了就站在一旁似乎是要等大家把面吃了，服务态度简直好的不得了。
    可晋昕几人却还是跟刚来的时候一样，他们对眼前的面食完全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对面坐着的两位老人看，而这两位老人手里拿起筷子却没有去吃面，而是劝大家一起吃。
    “其实我们还好，还是两位老人家吃面吧。”
    “嗯，爷爷和奶奶吃吧。”
    “我们其实不是很饿。”
    “本来还期待这店看着不如何也许面好吃，现在把面做成这样还指望我吃下去吗？”
    原本都没有怎么说话的宁春几人，一个又一个的开了口，说完全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位老人，硬是把两位老人的脸色盯得难看异常。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站在一旁的老板和老板娘。
    “这面只是看着不太好，其实吃下去还是很不错的。”老板娘试图再次安利。
    可惜还是没有任何人有吃的意思。
    场面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两位老人的额头上都开始有汗水往下落。
    原本脾气就不太好的老板面上微笑的神色一点点扭曲，最后变成了狰狞。
    他的呼吸变得愈发粗重，胸膛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明显，然后他举起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擀面杖，一下子砸在了桌子上。
    “我让你们吃面！听见没有！”
    老板人高马大、气势惊人，这擀面杖砸下去把偌大一张实木桌子砸得跳了两跳，桌子上的面碗都跟着蹦了起来。
    晋昕等人扭头去看老板，老板脸上凶神恶煞的神色，只要是普通人见了都会发怵，老板也知道每次自己发怒时旁人都是何种反应。
    可晋昕几个的神色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觉得诡异。
    说是出门溜达一圈的甘名和天兰两人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们站在门口挡住了门外不少光线，这让原本就有些暗沉的室内感觉更加晦暗了。
    面对眼前紧张的气氛，甘名还是那种微笑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已经确定了，这屋子里关了不少昏迷的小姑娘，被关在笼子里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好像是饭里被放了药吧。”
    天兰有些懒散的接话：“听说现在的人贩子都是团体作案，利用旁人不愿多管闲事或者同情弱者的心理，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你们报警了？”一听甘名和天兰的话，面色突变的老板顿时脱口，“你们报警了吗？！就算你们报警也没有用的！”
    “当然……没有啊。”甘名拖长了音调说。
    晋昕弯了弯唇角，那并不能算事一个笑，只是一个弯唇的表情罢了，因为晋昕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她见老板几人在听见甘名的回答后提起的紧张感似乎消减了许多，只是眼中多了更多的狠戾，似乎已经把他们这些都看作了死人，或者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晋昕站了起来，极为从容的用平淡的话语说：“不知道几位是否听说过一句话。”
    老板咬牙轻声说：“我管你是什么话，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你们几个今天见算事天王老子也要给我把命留在这里。”
    晋昕看了老板一眼：“不，这话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
    老板攥紧了手中擀面杖，两位老人和老板已经站在一起，老板娘轻轻将门关了起来并且上了锁，他们全都用那种极度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眼前几人。
    房间里的光线更弱了，弱到只能看见人的大约轮廓，抱着小熊的小圆蹬蹬蹬跑到墙角把灯打开了。
    晋昕扫视了一眼房间内的摆设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精神病患者杀人的话是不犯法的。”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两位老人从厨房里拿了刀具出来，面上慈和早已不在。
    “当然有关系。”陶华躲在晋昕身后探出头来，一脸认真的说，“我们都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病人哦。”
    甘名并没有做什么，可他面上表情细微变动后，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生出极为可怖的感觉来，他就那样轻轻的笑着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报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