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凰羽:权妃要当政

第四十五章 一朝错子,满盘皆输

    
    “什么!”凌澈骤然抬起的目光雪亮一片,手中的沾着墨汁的狼毫也掉在宣纸上,染开朵朵墨花。半晌,凌澈扶额叹道,“书捷,以后回话直接说重点…”
    男子愕然抬头,满是不解,“王爷问什么我便说什么,难道我说错话了?。”
    凌澈无奈地摆摆手,“算了,你去看看,到底怎么了,记住别让别人看见你,别把王府扯进去。”
    男子点头称是,身影如鬼魅般退出。
    凌澈回身朝内室的人解释,“书捷武功不错,就是脑子不行。”见她似乎是忍着笑的样子,不禁也笑出声来。
    两人相视一眼,都止了笑,瑾弈边踱步分析道,“韩鸿飞曾是孟非手下大将,又是朝廷重臣,我实在想不出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当街殴打朝廷官员,莫不是嫌活得太久了。纵然朱雀街地处偏僻,但总会有人看到。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凌澈沉思半刻道,“昨日上朝时,禁军指挥使林浩南手下的副将卫领,和朝中左军副都统韩鸿飞就军部人员任职和军粮分配上起了争执,两人时常意见相悖起争执是朝堂内外皆知的事。更甚者,卫领是三皇子的人,而韩鸿飞因孟非的关系,与太子走的近。难道…”
    他话未说完,书捷便风驰电掣地飘了进来,“王爷,是一群蒙面人在围殴韩大人,韩大人被打得都吐血了。我仔细看了那群蒙面人,其中一人似乎有脚疾,走路一瘸一拐的。后来赤羽营的人到了,那群人就跑了。但捉到其中一名凶徒。”
    凌澈颇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孩子终于知道说重点了。书捷又如同鬼魅般飘出,让人不禁赞叹他轻功之出神入化。
    凌澈眉梢微抬,露出一种看好戏的神态,“七爷,这事儿你怎么看?”
    瑾弈微微一笑,“我觉得有人要倒霉了,而贤王府似乎也被有心人算入了计划中了。”
    不久宫内就传来消息,宣贤王进宫觐见。凌澈镇定自若地对着府内管家及一众吩咐,今日午时过后,贤王并不在府中,而是到未时才归。
    凌澈一路直往皇宫,进入内殿后,暗暗观察了一下所处环境,湘帝端坐正前方,淑妃陪伴在侧,一双美目通红,另一侧是面色恭顺的赵公公,而最末的韩大人则是脸上红肿成片,脸色惨白,坐姿怪异。一旁的太医正为他细细诊断。
    “参见父皇。”他依礼拜见。
    湘帝未发言,从头到脚打量着他,最后目光停在他衣袖间的叶片儿上,因他穿着深紫色的衣服,袖口那点碧绿就格外扎眼,湘帝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又去花市了?”
    凌澈神色略显慌乱,“父皇,我…”
    他一紧张舌头就打结,湘帝见他这个样子更是气愤,“堂堂皇子,整日只知栽花植草!简直玩物丧志!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皇?”
    在湘帝冷冷的逼视下,凌澈更是慌乱,湘帝似乎对他极为失望,摆摆手让他先坐一边。看向一旁的太医,“如何?”
    “禀陛下,韩大人断了两根肋骨,身上多处骨折,怕是要修养一段时间才会好了。”太医抹了把汗,老老实实回答。
    湘帝一掌狠狠面前的龙案上,厉声喝道,“真是大胆!”
    底下几人的心跟着颤抖了几下。淑妃哀凄凄地匍在湘帝跟前哭诉,“陛下,你可要为我父亲做主啊。”
    淑妃陪伴在湘帝身边已久,许是保养得好,许是岁月偏爱,并未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是以她不仅有如花似玉的容颜,更兼褪去了少女青涩,别有一股端庄雍容的风韵。这般声泪俱下,任是钢铁般的心也被化作绕指柔。
    湘帝抚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将腮旁的泪珠抹去。目光中露出少见的温柔。
    “澈儿,韩府毗邻贤王府,今日之事你可有耳闻?”
    凌澈思考片刻道,“父皇,儿臣今日并不在府中,回府后也是听府内之人说起,确是有此事。而据王府管家说,周围很多百姓也看到韩大人被多名黑衣人打倒在地。”
    韩鸿飞如今三十多岁,平日里面貌刚强硬朗,眉眼开阔,一双深眸邃如瀚海,虎虎生威。如今却显得病恹恹的。
    他趁势说道,“陛下,臣受不受苦不是大事,可臣不愤,这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更何况盛京乃天子脚下,有人在陛下面前这般殴打朝廷命官,乃藐视皇权之所为啊!”
    凌澈心中一凛,殴打朝廷命官也许罪大恶极但若是有人求情许还能保住性命,但藐视皇权,对皇族不敬就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罪了,韩鸿飞是铁了心要将人置于死地了。
    这事韩鸿飞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定是有人幕后指使。
    而今日韩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目的就是要让贤王府作个见证。凌澈冷笑。韩鸿飞最大的成功不在于他自导自演了这场戏,而在于幕后之人成功抓住了湘帝的逆鳞,他对皇权的热衷以及无法忍受任何形式对皇权的藐视之心。
    无论事情的缘由,单单是在皇城之下,藐视皇权这几个字便会让与之牵扯之人死无葬身之地。无论真相,无论结果,这便是帝王的威严。
    湘帝对赵公公道,“听说赤羽营抓了其中一名犯人,如今可知人在何处?”
    “回陛下,人还扣押在赤羽营中。”
    “让赤羽营把人转交刑部,势必要问出这指使之人!”
    赵公公称是退去。湘帝的脸色从未这般难看,那额角皱着的清晰纹路,低抿的薄唇,无不昭示他此刻愤怒的心情。
    湘帝吩咐完,有些颓废得半躺在龙椅上,早先听闻湘帝这些日身体抱恙,凌澈面带关切轻声唤道,“父皇。”
    湘帝看了他一眼,只是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韩鸿飞出门便朝着凌澈深深一拜,“多谢贤王,替臣下作证,希望尽早让不法之徒落网。”淑妃站在他身旁,也露出感激笑容。
    凌澈赶忙跨步上前,将韩鸿飞扶起,“自是本王分内之事。”
    淑妃秀眉舒展,面上泪容未干,笑意盈盈的样很是惹人怜爱。“这几日太子殿下新进了批珍花,日日说要是五弟看到定然喜欢,贤王若得空,定要去太子殿下那看看。”
    凌澈笑着应允,“这是一定的。”
    盯着韩鸿飞佝偻着背缓步慢行的样子,凌澈唇边勾勒出一道莫名笑意,被打成那样还能行动自如地进出皇宫,看来这位韩大人戏还演得不够位。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太子帮却急于将其与自己捆绑一起,也许背后几位大人接连倒台,对太子党的打击也比想象的大。
    接下来太子帮的动作远比凌澈想象的快,元月二十,刑部将问讯结果传递给湘帝,殴打之事实乃卫领所为,那日黑衣人中跛脚之人乃是卫府管家,又经多位路人确认,那日黑衣人中的确有一跛脚之人。湘帝大怒,加上太子党旁敲侧击,并未再作查明,当即下令处死卫领。
    元月二十一,卫领之事定案,定于三日后处斩。静王等人求情无效。
    元月二十三,卫领于狱中吞铁自杀,在墙面写以血书诉冤情。湘帝念血泪泣书,思其过往功绩,淡化了心中怒火。卫府中人并未连坐,只是下令流放。
    元月二十五,朝廷查封卫府,流放卫领家眷仆人百余人。
    湘国通往燕国的蜀道,道路崎岖险要,沟壑丛生,因众高山空谷隔断形成大沟豪,纵有天堑之称,又因靠近慕塔山,常年气温极低,冰雪冻结,人烟稀少,自古便作为流放之地。在这里被流放之人多因恶劣的环境而无法生存。
    卫府一众家眷奴仆,便是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卫府众人皆穿着褐黄的麻布衣,面貌用硕大的风帽盖住,却不能遮挡塞外的霜寒交加。整条队伍用一根粗壮的锁链贯穿,队伍众人手脚皆着厚重的玄黑铁镣。
    队伍在风雪中缓慢地走着,极静中唯有镣铐摩擦发出的脆响。队伍中一个小个子的略一停顿,后头的刹不住脚,纷纷跌倒在地,匍匐在一地白雪上。最前头的那小个子的风帽被吹开,露出稚嫩的容颜,竟是个孩子!
    孩子脸上满是灰尘,本该清澈如泉的眼瞳却充斥着不属于这个年纪沧桑,额头赫然是一个奴字刺青,小小年纪就刻上了一生无法抹去的卑贱印记。
    因队伍停滞了下来,后头几个官兵装扮的呸了声。抽出腰部的鞭子,朝着倒地的人直直抽去。
    几声惨叫后,先前倒地几人爬起继续前进。
    远处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叹息,瑾弈裹紧了身上的白狐裘,再往上,是一张略带冷漠的脸。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得太多太多,身旁传来一声叹息,那人围上了一圈黑棕色毛领,披泻于肩的长发凌乱地飞舞着。
    他如墨的眸子本是纯黑一片,却因这飘飞的雪倒映出了本该不属于它的浅浅白色,只是这不寻常的白反似森然鬼气,可怖万分,可深看瞳中,又无半分情绪,恰如一汪无风却深邃不见其中的瀚海。
    他兀自闭了眼,似乎方才那声极浅的叹息只是错觉。再睁开时,则再次变为暗的不见天日的黑。唇角勾起一抹半嘲含讽的笑,“七爷你瞧,这就是皇室的战争,一旦参与,便不得退出,稍有疏忽,便是满盘皆输。卫领也是朝中老人了,三哥竟保不住他,着实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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