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的话对于学校老师来说还是很好用的,至少比学生自己的话好用太多,就算是个假家长。
这让刘文想起了数学老师经常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实在不想写作业,那就让你家长过来和我说,只要你家长同意了,那你以后都不用写作业了。虽然此话真假参半,可还是能让大半学生惦记在心,但是想让自己的父母跑到老师面前去并郑重其事的说出:老师您好,我的孩子不用做作业,我们家没有做作业这个传统……这无疑是上天揽月,徒手摘星,胸口碎大石的难度。
课堂上,数学老师正激情四射的朝着第一排的同学们喷着唾沫星子。刘文则掰着手指盯着黑板,虽然他很努力的想要认真听课,但是目光的聚焦总是会自动忽略掉黑板上的公式符号,最终直直的落在黑板上的挂钟上。
“那老头是谁啊?”刘文想了一上午。
为了感谢那老头早上的出手相救,刘文找同桌借了五毛钱,准备放学以后去照顾一下那老头的生意。此时已经离放学铃声响起过去了五分钟,下课铃声永远没有上课铃声那么权威。
“好,那今天就讲到这里,同学们下课。”终于,同学们赶紧通通站起来整齐的回一句“老师再见”,随后一哄而散。
刘文手里紧紧攥着刚和同桌借的五毛钱向校门口走去,刚走出校门口,就看到了那惹眼的老头,还是坐在早上一样的位置上,双目紧闭,应该是在打着瞌睡。
“老爷爷您好,我是来算命的。”一开口就知道,老优秀少先队员了。
刘文话音刚落,只见老头眼睛都没睁开,便抬手提袖朝着刘文大手一挥。刘文猝不及防,条件反射的就往后跳一步,然后就因为双脚落地时重心不稳狠狠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嘶,真疼!”
“你个倒霉孩子,给你丢个五毛钱看把你给吓得,赶紧把我给你的五毛钱捡起来!”
刘文揉着屁股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脚底下两个五毛钱硬币。显然,一个是刚从他手上掉的,一个是老头刚丢给他的,刘文赶紧把两个硬币通通捡了起来。“老爷爷,算命不是我给你钱吗?你弄错了吧?”刘文揉着两瓣开花的屁股有些不知所措。
老头看上去高深莫测的抚了一把自己长白胡须,眼睛还是没能睁开来,倒是嘴巴微张像是自言自语了起来:“倒霉孩子,这五毛钱你拿着,八年后再来找我算,记住,这五毛钱千万不能丢啊,更不能拿去花了,八年后我只收现在我给你的这个五毛钱,不然我就不帮你了啊。”。
“老爷爷,为什么要八年后才能找您算啊?您一直叫我倒霉孩子,您是不是知道我从小到大就很倒霉啊?老爷爷您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是不是神仙啊?求求您老爷爷,能不能让我不要这么倒霉啊?还有八年后您会不会涨价啊?”
“倒霉孩子,你现在的命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我想帮也帮不了你。等八年后你再来找我吧,到时候你就会变成茅坑里的屎,又臭又软了。”
“什么屎啊尿的,老爷爷我听不懂啊。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因为你是一把扫把啊!”
……
思绪回到现实,刘文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肯定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特定比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画的标准得多。老爷爷给的五毛钱和同桌的五毛钱弄混了,所以被他放在一起拿了个小袋子装着,并且绑在了自己脖子上。
刘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相信一个一面之缘的老头,而且还一信就信了八年,这八年以来他一直数着指头过着自己的倒霉日子,只求赶紧来到和老头约定的日子。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个日子,果然还是不出老头的所料。二十年来原本不管他怎么倒霉,最多也就受点皮肉伤,而这一天,他刚一出门,老天直接就派了一辆卡车过来。让他真的从茅坑的石头变成了茅坑的屎。
刘文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向了地面,终于,抛物线还是落地了,倒霉的一生就要结束了,刘文似乎松了口气,倒有种解脱的感觉。
意识渐渐消失,刘文感觉自己的脑子在慢慢变的空白,就像在格式化一个硬盘一般,所有的回忆、思绪,画面和声音,全都在刘文的脑子里慢慢被删除了,一直删到了最后,也是刘文脑子里的最后一条思绪:
“为什么我是一把扫把?而不是一个簸箕?”
“同学,你没事吧?”
“呜呜呜……”
“咋了同学,你受伤了吗?”刘文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扶了起来,是救护车吗?现在救护车可真效率啊。可是我应该活不成了吧,我明明看到我的脑浆都被撞出来了。
“同学你可吓死我了,下次迟到就迟到嘛……”
“来,告诉我几年级几班叫啥名字班主任是谁。”
这个医生叽里呱啦的在说什么呢?
“同学,闭着眼睛可不能逃避你迟到的事实啊,你可别想博取老师的同情心让我放你过去。”
刘文感觉脑袋疼得非常厉害,偏偏却有个胡言乱语的医生还在自己的耳边一直逼逼,他现在真想让那卡车再撞他一下,让他能死透一点,不用让他在这半死不活的情况下还要忍受这神经病医生的摧残。
“年级主任,这个学生好像摔跤摔晕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看他明明没有受伤啊!”
“呀!怎么回事啊?这可不是小事,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吧。小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教育局那边可要我们好看!”
这一车医生都是神经病吗?刘文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话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可能了,但是我这个快死的人,就算用最后一口气,也要张开眼睛瞪死你们这群神经病!
就在刘文正为睁开眼睛做着剧烈的努力时,一个老人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般震荡了他的耳膜:“老师,这倒霉孩子是我孙子,迟到了不怪他,怪我早上没及时叫他醒,老师能不能通融一下放他进去。”
刘文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缕清晨的阳光最先钻进了他的眼睛,随后就是头顶的绿叶,然后是身旁两个看上去有点熟悉的男人,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一扇十分熟悉的铁门旁,那里站着一个从头到脚一身白的老人,唯一的一抹黑色,是那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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