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欲哭无泪。
正想着让贾赦收了自家女儿、攀龙附凤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家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儿和另外一个男人私自跑了,这搁哪个男人上头,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们家,完了!
不过,王嬷嬷人老成精,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可承认,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就对着邻居那张褶子脸冷哼,“我说老崔,以前我是得罪过你,可你也不能污我女儿的清白啊!我女儿好好的黄花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的很,哪里会认识什么男人?你血口喷人。”
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崔一听就急了,“我怎么血口喷人了?你若不信,给,这是你女儿留下的亲笔信,你自己看看去。”
贾赦一听,立刻伸手接过,而王嬷嬷则是面若死灰。
这一下子,想洗都洗不清了。
真是冤孽啊,她怎么养了这么个女儿?这是来讨债的吧?福没有享到,眼看却要把小命给丢了。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为什么要送她跟着她哥哥上学去?为什么要让她识字?读书多了,果然脑子都读傻了!
贾赦展开芸荷的信,字迹娟秀,像是女子写的。信的内容很简单,“木郎有情,愿为女赎身。今特去取银,母亲勿念。”
有人准备出钱把她赎出府去,她这一趟离家,是去找对方拿银子?
只是这个“木郎”是谁?
木?穆?东平郡王穆家?
还是双木林,林家林如海?
还是名字中带木的人?
贾赦翻来覆去看了那封信几遍,随后问王嬷嬷,“你女儿以前离家,会留下字条或者信之类的东西么?”
周福安的手动了动,连带着他手中的剑也动了动,王嬷嬷吓得一身冷汗,连忙惊惧地摇头:“没有,没有留过。我和我家当家的都不识字。我儿子已经分出去另过,她即使留下字条,我们也看不懂。”
“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一向不留字条的芸荷,忽然留了张字条给王嬷嬷呢?
贾赦又看向老崔,“你识字吗?”
老崔赧然,“不识。”
贾赦双眼微眯,沉思片刻,忽然看向周福安,“立刻备马,分成两路,一路去京兆尹,找府尹于大人,就说咱们家逃了个丫鬟,让他立刻派人捉拿。另外一路,去城外,看看能不能追上她。”
芸荷的举动太过奇怪,贾赦不得不重视。。
“是。”周福安立刻转身吩咐了众人,那些亲军们马上分成两路,一路去京兆尹,一路去向城外。
贾赦则是盯着王嬷嬷,“带我去你女儿房间。”
“哦,好好好!”王嬷嬷连连点头,不敢有任何违抗。她的女儿是家生子,若是逃了,那可是大罪。贾赦直接杀了她,都没地儿说理去。
王嬷嬷心惊胆战的带着贾赦和周福安还有剩下的亲军去了芸荷的房间。
屋子很干净,东西摆放的也是井井有条,看得出来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简单的几件家具,床桌子柜子,和一个小小的书柜。
书柜内放着一摞摞的书,都有翻动的痕迹。
贾赦异常的诧异,书籍价高,某些书甚至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本,便宜的也需要几百文。王嬷嬷和她的丈夫都是赌鬼,手里不存钱,根本买不起几十本书。
芸荷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书?
王嬷嬷见贾赦起疑,干笑了两声,“老爷,这些书,确实不是我们买给她的,她说,都是别人送她的。我们见不花钱,也就没管。”
贾赦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随后冷笑。
都是些才子佳人、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书。世家公子,小家碧玉,有情有义的女子,不离不弃的男人......而芸荷才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
幕后之人真的是好灵巧的心思。这么煞费苦心的布局,这么滴水不漏的局面,贾赦隐隐有了一种预感。芸荷恐怕和那张药方的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
随手拿了本儿书翻了几页,猛然一张纸掉落出来。那是一张诗词,两种不同的笔迹,一个很娟秀,出自女子之手,应该是芸荷写下的。
至于另外一个么?
贾赦猛地一震,好熟悉的笔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那张药方上的字迹,和这张纸上的字迹完全相同!
果然,芸荷与那幕后之人有联络。此次出去,应该也是去找那幕后之人。
他忙直起身,告诉周福安,“加派人手,不仅仅是城外,城内也多问问,多找找,不要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务必找到她。”
周福安虽然奇怪他家老爷为何对一个逃奴如此上心在意,但秉承着只做不说的信条,还是尽快的把贾赦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亲军再次走了一半后,贾赦捡起那张纸,仔细端详片刻,随后揣进了怀中,对胆战心惊的王嬷嬷说道:“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动,我给你们找房子,你和你丈夫暂时先搬到别处去住。”
无论芸荷能不能找回来,这里都必须严密的保护起来,防止有人破坏线索。
王嬷嬷苦着脸,不情不愿的答应下了。唯恐女儿真的私通外男,连累全家。
贾赦逛了一圈儿,没有新的发现,带着人回了府。
府内,何氏正带着贾瑚和贾琏在屋内读书。
贾瑚拿着一本书,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念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他的神色异常认真,真的和教书的先生一样。
奇异的,往常很是闹腾的贾琏乖乖的坐在凳子上,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跟着念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嗯,”贾瑚的小脸显出欣慰的神色,“好,既然你会背了,那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耶!”贾琏一蹦三尺高,立刻跑到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两人的何氏身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娘,我的画册。”
“好好好,这就给你。”何氏慈爱的摸了摸贾琏的头,从身后抽出一本画册递给贾琏,贾琏欢呼着跑向炕边,啪叽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
贾赦沉默片刻。
画册是梅姨娘留下的,他亲自去她屋内找出来的。一些少儿不宜看的他收了起来,剩下的都是正常的。贾琏喜欢看,就给了他。
就像梅姨娘所说的,让贾琏想着娶个被后母欺压的公主,总比香的臭的都往自己怀里拉的好。
“爹。”贾瑚见到贾赦进来,连忙起身问好。
何氏也跟着站起,苍白的脸色上有了一抹红晕,“老爷,快坐,”又叫桂竹,“倒茶来。”
贾赦点点头,走到贾瑚身边,比了比,嗯,才到他的腰那么高。
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比昨日红润了些,叹了一声,嘱咐道:“你喜欢读书,可也要注意身子,我们这样的人家,能读书固然好,不读书也饿不住你,你不必如此拼命。”
贾瑚不死,他的爵位早晚是他的,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拼。
孩子懂事是好,可把自己身体弄垮了,就得不偿失了。
贾瑚心中异常的温暖,激动的小脸通红,“嗯,我听爹的。”
他爹以前可没有这么关心过他。
贾赦又看向何氏,问了几句她的身体,得知无碍后,放了心。
今生今世,这种难得的温馨的日子,真的让他沉醉。
至于幕后之人,他藏的再深,他藏的再严实,他也会把对方揪出来。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他美满的生活。
到了晚上,周福安来报,城外城内都没有芸荷的踪迹,她彻底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贾赦只能让他们和京兆尹的人加紧寻找,想着找个什么法子,来个引蛇出洞。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贾瑚和贾琏去碧纱橱睡下,贾赦与何氏在暖阁睡下。因贾瑚年纪大了,撵走王嬷嬷后,两人商议了下,没有再找奶娘,只是让丫鬟们照顾贾瑚的起居。
“老爷,”躺在床上,感受着贾赦身体的温度,沉默半晌,何氏最终还是问道,“梅姨娘那边?”
“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埋。”贾赦冷笑一声道。
她是最先发现药方的人,虽然口口声声说同情他,可到底说了多少,隐瞒了多少,他也猜不透。
万一埋了之后,来个死而复生,对他将会大大的不利。
既然如此,就多停几天。
她即使是假死,在棺材里躺那么多天,渴也渴死了,饿也饿死了。
他重生的秘密,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的知情人。
“好。”何氏自然点头同意。
“你也注意点那边,若是有任何的异常,立刻告诉我。”
“我听老爷的。”何氏温柔的笑了笑,随后咬咬唇,才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剩下的那些姨娘们?”
何氏是不喜欢看到那些姨娘的。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左拥右抱。
她对贾赦依然心有幻想,自然也和众多的女人一样,存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贾赦倒是没犹豫,“先留着,留一年时间。一年后,统统放出去。”又怕何氏误会,笑着反问了一句,“宁安侯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何氏一听也笑了,“自然。”又摇头,“如今,他们家可谓是颜面扫地了。”
“嗯,”贾赦笑着点点头,“我只想养咱们俩的孩子,可不想替仇人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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