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吸人精气我就会死

    
    “喂，你好，我找俞怀延”，俞鱼向隔壁的赵奶奶借了座机，拨通上辈子她记了十多年，刻骨铭心的那串数字。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穿着部队常服的接线员听着对方稚嫩的嗓音，警惕性一下拔高。
    “叔叔，你只需要替我转告一句话，俞怀延，如果你再不回来，你女儿就死了，谢谢”，俞鱼也不管对方答没答应，把听筒挂上，跳下矮凳。
    “谢谢赵奶奶，我打完电话了”，俞鱼扬着脸，冲老人甜甜的笑，上辈子多亏了这个善良的老人她才没被饿死。
    “你知道你爸的电话怎么不早点儿打呀，赶紧让他回来接你走啊”，赵奶奶看着面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心里难受，隔壁那一家子简直是造孽啊。
    “我爸只有今天这个时候在”，俞鱼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现在她一点儿饥饿感也没有，真奇怪，“赵奶奶我先回去了。”
    “你等会儿，奶奶给你拿点儿吃的”，赵奶奶去厨房拿了几块绿豆糕，“饿了的话就来奶奶这儿啊。”
    俞鱼虽然没感觉到饿，但还是珍重的接过来，食物珍贵的道理上辈子她已经理解的很透彻了，“谢谢赵奶奶”。
    揣着几块绿豆糕的俞鱼溜达到小区后门，那儿人少，还有一个小的观景池。
    “真回来了呀”，俞鱼伸着脑袋往池子里看，水面上映出她的倒影，巴掌大的脸上没一点儿肉，罩着一层饥饿的青黄色的薄皮，一双眼睛被衬的又大又圆，瞳孔漆黑。
    “难道是老天爷看我太可怜，所以让我重生了？” 俞鱼仔细打量了自己瘦成竹竿的手和腿，很好，现在有仇的可以报仇了。
    上辈子她被寄养在亲叔叔家，刚开始对她还是挺不错的，后来因为她爸好几年都没回来过一次，虽然寄养费照给，但是莫名其妙的看她就有点儿不顺眼了。
    吃剩的剩饭剩菜喂猪一样倒给只有八岁的俞鱼，小时候的她也反抗过，可惜闹过之后连剩菜剩饭也没了。
    艰难活到十八岁，她爸还是没影儿，俞鱼也不指望他了，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和高中减免学杂费，最后居然考了个医学院，一路勤工俭学到大学毕业，眼看着生活即将美好的时候她开始频繁胃痛，在医院一查，胃癌。
    活的像个悲情女主角的俞鱼表示自己还有颗喜剧的心，等第三次化疗失败之后，喜剧的心跳不动了，等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俞家破旧仓库里。
    翻身下床的俞鱼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2008年，又从仓库门背后的一张破镜子里照出自己瘦巴巴的样子，下一秒直奔隔壁赵奶奶家，于是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看够了自己青青黄黄的一张脸，俞鱼转身一屁股坐在观景池的台沿边上，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副丑样子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这次她可千万得好好保护自己的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俞鱼把兜里的绿豆糕拿出来，放嘴里咬了一口。
    “呕”，胃里强烈的不适让她把还没吞进喉咙的绿豆糕全吐了出来。
    “我的糕！” 俞鱼跳下来，看着地上还没嚼碎的绿豆糕，一阵心痛，这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难道是她太久没吃东西了？俞鱼看着手里的绿豆糕，试探着又咬了一口，“呕”，又全吐了出来。
    “…………”，这就很尴尬了，肯定是自己已经三天没吃东西的原因，肯定是。
    揣着一口袋绿豆糕的俞鱼这次大摇大摆的回了俞家，俞蓉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初中，一家人拿着俞鱼她爸刚打回来的寄养费去海边旅游了，现在俞家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门在他们走的时候就被锁起来了，留给俞鱼的只有间烂仓库和半袋子生红薯，她躺在小床上，走了一路气喘吁吁，现在的身体太孱弱，全是皮包骨，一看就是重度营养不良。
    那边军区基地的接线员神色凝重，俞队长今天刚出任务回来，这个电话来的这么巧，太可疑了。但他又想到话里的信息，一时拿捏不定，还是决定先报给上级。
    “什么，真是这样说的！” 左手还打着石膏的俞怀延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政委，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得回去一趟。”
    “坐下，你先别急，这个电话来的太巧了，你刚带着1队出任务回来，如果是他们查到了你的资料，故意设了圈套”，基地政委把他按回凳子上，“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政委，我知道，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俞怀延眼眶发红，他都有整整九年没见过俞鱼了。
    政委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行吧，准你带上周元和赵猛一起回去。”
    “谢谢政委”，俞怀延立正敬礼。
    “报告队长，收拾好了”，
    “嗯，走吧，这次因为私人的事情麻烦你们了”，俞怀延收好手里的相片，把自己的背包拎上。
    “队长，这你可就见外了，俞鱼也是我们的大侄女儿不是”，赵猛憨厚一笑。
    三人连夜从基地坐车往机场赶。
    深夜，缩在床上的俞鱼忽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灼热，强烈的饥饿感让她整个人都在痉挛，“好饿，好饿啊。”
    她挣扎着起身，把放在一边的绿豆糕塞进嘴里，“呕”，又吐了出来。
    “………………”，不信邪的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呕”。
    这怎么回事儿！？俞鱼看着手里的绿豆糕呆若木鸡，怎么吃了还会吐。她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出去找点儿凉的东西，胃里的灼热感都快把她整个人点着了。
    俞家处在城中村，俞鱼出了门往路口走，隔壁的赵奶奶睡的早，她不想深夜去打扰老人家。
    夏夜凉风，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俞鱼捂着胃，兜里只有两块钱，这还是她前几天捡瓶子卖的。
    “唔唔唔，救命啊，救命”，路过巷口的时候，俞鱼突然听见巷子里传来女生呜咽的求救声，她脚步一顿，环顾四周也没个人。
    俞鱼想了想，在原地愣了一两秒，叹了口气，从路边捡了块砖头捏在手里，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昏暗的巷子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被精瘦的男人死死压在身下，裙摆已经被推到腰上。
    又黑又瘦的俞鱼隐在黑暗里，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两只手费力举起手里的砖头，
    “砰！”
    开瓢了。
    被压在地上的女生赶紧把倒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开，也没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眼，连滚带爬的跑了。
    “喂！” 跑这么快干嘛，救了你连句谢谢都不说，俞鱼瞪眼，一脸不敢相信。
    她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没反应，胃里火烧火燎，“照我现在的力气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俞鱼蹲下来，伸手打算摸摸他的颈动脉，可就在她摸上去的一瞬间，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浑身泛起了微弱的白光，光线汇聚成一条细线，顺着俞鱼的手指尖钻进她的手心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的俞鱼嗖的一声把手收回来，拿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那道光钻哪儿去了？
    观察了几分钟也没得出结果的俞鱼从地上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手和腿，没什么变化。等她摸到胃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消失了。
    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俞鱼决定既然胃不烧了，那她还是先回去，因为明天下午俞怀安一家就从海边回来，估计她爸也快了。
    “队长，这就是你女儿？” 周元压低了声音，他们坐了一班最早到临城的飞机，周围的乘客都睡了。
    “嗯，我女儿”，俞怀延摩挲着照片的边角，“可爱吧，我都有九年没见过她了。”
    “九年？以前出任务休假的时候队长你没回去？”
    “没有”，俞怀延摇头，回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睡会儿吧，早上五点才到机场。”
    “嗯”。
    摸黑回去的俞鱼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胃里一点儿饥饿感也没有，昨晚火烧火燎的感觉就像是她的错觉。
    “俞鱼，快来，赵奶奶今天蒸了包子”，老人站在屋门口冲她招手。
    “嗯，这就来”，俞鱼抓了抓枯草一样的头发，在院子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等她爸回来一定要好好感谢赵奶奶。
    “今天你叔叔一家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赵奶奶把蒸笼掀开，从里面拿了个白白胖胖的包子递给俞鱼，“小心烫啊。”
    “嗯，下午回来”，俞鱼小心接过来，奇怪的是包子的香气她一点儿也没闻到。
    她把包子拿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嚼蜡的感觉从她的口腔一直传到中枢神经。不对啊，她以前又不是没吃过，包子不是这个味道呀。
    她又想起自己昨天吃什么吐什么，还有晚上胃里面火烧火燎，一个不好的预感让她差点儿没握住手里的包子，难不成重生了胃癌也跟着回来了？？
    不会吧，她这么倒霉的吗？别人重生都是带着金手指，金大腿，接着轻轻松松走上人生巅峰，只有她居然带着一身的癌细胞回来，俞鱼面色扭曲，在心里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