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连续走了很长时间,日头照在背上火辣辣的,黎簇只觉得自己连背都要被太阳烤熟了,恨不得脱掉所有衣服在沙漠上狂奔。
当然,理智让他选择只脱掉外套。
“不能脱,暴晒会让你体内的水分流失过快,最后脱水而死。”吴邪把黎簇的衣服给他披了回去,道:“用外八字走路,身体重心向前。想象着自己是一头骆驼,控制自己的呼吸,别留太多的汗……”
黎簇无奈,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用吴邪交给自己的办法走路,感觉倒是好了很多,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程锦,只见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红烧鱼,你是不是渴了?”
吴邪也看向她,看到她原本白皙的脸已经涨的通红,道:“太累了吧。”
程锦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摇摇头。
吴邪全当做没看到,接着道:“我们再走一段儿。现在也不早了,走到沙丘背风的地方就准备今晚休息吧。”
黎簇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程锦一起向前走。
到了沙丘的背风坡,大家将仅存的物资分了分,算是解决了今晚的问题。
“怎么样,好点了吗?”吴邪看向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程锦,出声问道:“白天的时候我看你脸色很差,没什么问题吧?”
程锦无力地摇摇头,将背包放在一边,靠着背包迅速合上了眼,显然是累极了。
吴邪原本想让她吃点东西,看她睡得很快,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去了,他顺手把外套脱下来罩在程锦身上,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旁捣鼓着柴堆。
黎簇坐在一旁看着吴邪,神情复杂。
吴邪把他带入了绝境,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还一直格外照顾他,这让他对吴邪这个“绑架犯”感情颇为复杂。一时间,他心底的怨恨和不满似乎都消失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吴邪故意逗他,道:“你可别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
黎簇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魔?”
“斯德哥尔摩。”王盟喝了一口水,解释道:“就是人质爱上了劫持犯。”
黎簇瞪大眼睛,怒道:“吴邪,你有病吧!我三观正着呢,怎么可能爱上你……”
“最好是这样。”
“呸!”黎簇嫌弃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程锦的额头,觉得她额头烫得厉害,有些紧张,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发烧了吧……”
吴邪微微一愣,也伸出手想要摸摸程锦的额头,被黎簇在手背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你干嘛?不怕胳膊被红烧鱼扭下来啊!”黎簇瞪大眼睛,道:“我可不会接骨,要是红烧鱼这个时候醒了,你就死定了。”
吴邪微微一愣,扬扬下巴,道:“你来,你来。”
“我来就我来。”黎簇试了试程锦的体温,又试了试自己的体温,嘟囔道:“我怎么觉得我自己也有点发烧啊。”
吴邪无奈地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程锦的额头,道:“是有一点儿烫,有可能是晒伤了,你拿点水给她脸上拍拍,再给她灌两口水,程锦要是醒了,你就让她吃点东西,好好睡觉,不要想得太多,明天应该就好了。”
黎簇听了他的话,往手里倒了点水,小心翼翼地在程锦脸上拍了拍,他手劲不小,没多久程锦的脸就红了。
吴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走黎簇手里的水瓶,道:“程锦是不是你妹妹啊?这是拍妹妹的脸吗?你该不会是把对我的仇恨发泄在程锦身上了吧?”
“我……”
“行了,一边儿去,还是我来吧。”
王盟看黎簇委屈的模样,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黎簇哼了一声,坐到一边儿,对吴邪道:“搞得好像红烧鱼是你妹妹一样……”
吴邪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手掌蘸着水轻轻地拍了拍程锦的脸,低声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兴许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说什么?”
“没什么。”吴邪把水瓶递给黎簇,起身重新坐回火堆边,道:“你喂她水吧,把她扶起来,慢点喂。”
“哦……”黎簇正要过来扶着程锦,却看到她眼睛动了动,显然是已经醒了。“红烧鱼,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吓了我一跳!”
程锦揉了揉眼睛,勉强坐了起来,接过黎簇手里的水瓶,猛地喝了几口,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别喝的太快,还喝水的时候就喝,别省着,不然对身体不好。”吴邪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头也不抬地说道。
程锦低声嗯了一声,一手捏着身上的衣服,依稀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她有些困惑,随后又明白过来,把衣服递给吴邪,道:“谢谢你的衣服。”
“你先披着吧,等一会儿体温正常了再给我。”
“……嗯。”程锦把衣服盖在腿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黎簇有些惊讶,他本以为程锦会一把把吴邪的衣服撕下来扔到吴邪的脸上,然后用充满嫌弃和不屑的眼神给予吴邪重击,高雅地表达自己的嫌弃。
至少他以前见过对程锦献殷勤的男生都是这样的下场。
黎簇忍不住看向吴邪,细细地打量这个中年大叔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吴邪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向他。“干嘛,难道你真有斯德哥尔摩啊?”
黎簇果断收回视线,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
“什么斯德哥尔摩……”程锦有些疑惑地看着黎簇。“黎簇,你生病了?”
“我没有!”
吴邪低声笑了起来。
“衣服还你,我好多了。”程锦将衣服递给吴邪。
吴邪披好衣服,低声道:“你们睡吧,我守夜。”
程锦看了他一眼,朝着火光那一面躺下,伴随着鸣沙和马日拉的歌声合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众人继续赶路,可是按照马日拉的话,怎么也找不到海子,物资也消耗完了,一行人都有些焦躁和愤怒,更严重的是没过多久沙漠里刮起了沙尘暴,风暴过后,马日拉消失了。众人只能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希望能够找到海子,最终却一个个倒在了沙漠里。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程锦扶着额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房间内没什么特殊的,看起来只是一所普通的民居。她掀开被子,从床上翻下来,穿好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呀,这位小姐你醒啦?”
程锦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蒙古族服饰的女人,微微颔首,用干涩的声音道:“其他人呢?有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还有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另一个……另一个……”她沉默了很久,这才挤出一句话:“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他抽烟的。”
“哦……”女人笑了笑,提着水壶,道:“虽然我不知道小姐你说的是谁,不过他们都没事,已经有一位老板醒了。”
程锦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向楼下,看到吴邪一手捏着杯子,抬起头和她打招呼:
“嗨。”
程锦微微一愣,嗯了一声,本能地学着他的样子挥了挥手,却又很快嫌恶地放了下来。
“我叫苏日格。小姐你的衣服有点脏了,我这里有备用的衣服,是我还没出嫁的时候穿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洗完澡之后换上,我帮你把脏衣服洗了。”
程锦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微微颔首,道:“您把衣服送到我房间里就好,我的衣服我会自己洗的。”
“好嘞。烧好水我叫您。”
程锦看着苏日格提着水壶离开,这才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到吴邪对面。
吴邪似乎是猜到了她想问什么,道:“黎簇没事。”
“嗯……”程锦端起桌面上的水,抿了一口,忽然觉得味道有些怪,看了一眼杯子,只见里面飘着几个黑色的小球。“什么东西……”
“羊粪蛋子。”
“……什么?”
“这是当地人的土办法,就是防止我们这样刚从沙漠走出来的人喝水喝得太多。”吴邪笑眯眯地看着她。
程锦嫌恶地放下水杯,不由地呸了几声。
吴邪为她倒了一杯干净的水,道:“我们被救了,救我们的是这家女主人的儿子。”
程锦喝完一杯水,微微一愣。“有儿子?在哪里?”
她话音刚落,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憨傻的人跑了进来,笑嘻嘻地指着她。“人,有人。”
程锦看向吴邪。“他……”
“嗯。”
程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嘎、嘎鲁。嘿嘿嘿……”
程锦看着他憨傻的样子,轻声道:“我叫程锦。”
“程…程……”
“哎呀,不好意思,小姐,我儿子天生脑子不大好……没有吓到你吧……”苏日格送完水下来,看到程锦和嘎鲁在说话,急忙将嘎鲁拉到身后,慌忙道。
“额吉!”嘎鲁颇有些兴奋。
程锦摇摇头。“没事。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我们这里好几年也难见人,我儿子看到外人就兴奋,当然要救的。”苏日格搓了搓手,道:“水烧好了,小姐你快去洗澡吧。”
程锦和吴邪对视一眼,吴邪道:“你去吧,黎簇醒了我会叫你的。”
“好。”
程锦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人也都聚的差不多了,她从楼梯上下来,看到黎簇在那里不停地灌着奶茶,凑过去道:“干嘛呢?”
黎簇差点吐出一口奶茶,连咳了好几声。“吓我一跳!”他上下打量了程锦一番,看着她一身鲜红色的马步裙,嘿嘿笑了两声道:“红烧鱼,你这衣服不错嘛。”
程锦借机道:“你的也不错啊,穿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黎簇撇撇嘴,随意地坐在凳子上,哼了一声。
程锦也不和他开玩笑,一手抚着一绺湿漉漉的头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黎簇摇摇头,自信地说道:“没啊,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感觉杠杠的,能一个打五个!”
吴邪笑道:“打五个你自己这样的?”
“喂!”黎簇不满地拍着桌子,随后看向一旁的程锦,见她还摆弄着头发,这才发觉她头发比进沙漠之前长长了不少,已经可以扎成辫子了。“哟,红烧鱼,你能扎辫子了啊。”
程锦微微一愣,看着超过肩膀的头发,点了点头。
“可惜了,要是有个皮筋就能给你扎头发了。”黎簇搓搓手,显然是手痒了。“小时候我还给你扎过辫子呢!”
“是啊,把我的头发扎的乱七八糟,妈妈都解不开,最后用剪刀把头发都剪了呢。”程锦微微一笑。
“……我错了。”
吴邪瞥了程锦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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