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依你

    
    《什么都依你》/酥眠
    2018/11/08
    晋江文学城
    手欠晃可乐，结果不小心溅到了她鞋上，后悔。——《徐苏木此人》
    6月11号，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本是周一，附中破例开放了校园，供高三学子回来收拾书籍注销饭卡等事项。
    那天，高一高二的学生也承了恩，不是休假日，还是给放了一天假。
    许苏木当天下午睡了半个多小时午觉后才骑自行车出发去学校，脚蹬了二十多分钟，到学校出了满头汗，她没想到天气变化这么快，高考那几天还一直是阴雨连绵，结束后骤然换了张面孔，妥妥的艳阳天，烈日灼心，地面都在冒着热气。
    给车上锁后，许苏木先去了趟厕所，洗了把脸用湿巾擦了擦才去教室。
    同班同学大多都是上午来收书，下午来收书的人没几个，再加上她睡过午觉才来的，这会儿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一个人。
    因为事先联系过，同桌郑嘉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还没走，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听音乐，等她过来。
    “这些书怎么不装进去？”
    许苏木进了教室看她后面的书包只装了半满，桌上还整整齐齐地搁置着一摞书，放了书包到自己桌上，在旁边坐下，拍了拍她桌上的书，问。
    郑嘉摘了耳机从手机中抬起头来看她，“喔，你说这书啊，我待会儿拿去楼下卖给收书的。”
    “卖的钱估计能换两个可爱多。”
    “哪来的收书的？”
    在附中这三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收书的。
    “谢杜衡从巷口那边请来一个收废品的大爷，让那大爷等高一新生开学了，在校门口摆摊卖我们的旧书。”
    “刚收走一车，人气还挺旺的，我正在等下一车。”
    郑嘉笑，撺掇她一起：“你要不要把你的废书也卖了？换钱待会儿一起去吃冰淇淋啊。”
    “而且你的书肯定卖的特别快，还能卖个高价，说不定还有学弟学妹去复印呢。”
    “也行，反正也高考完了，不用的书就卖了吧。”
    徐苏木看自己书桌里满满的书，包括地上都还放着些，一下子让她自己全部带回去估计一趟也带不完。
    那就卖掉点，爽快答应下来。
    郑嘉放下手机，选了首周杰伦的晴天，放外音，哼着曲起身帮她一起收拾书。
    许苏木笑得开心，配合她一起哼歌。
    这是两人的默契。
    她喜静，郑嘉喜动，两个性格迥异的姑娘自初中开始坐在一起当同桌，一晃眼，六年过去了，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两人正收拾着，带着圆顶蓑帽的大爷开着小型四轮电瓶车从门口突突驶进来，在教A和教B教学楼之间的花坛处停下，教室门外也随之由远及近传来大爷用本地方言读的宣传词，大喇叭播放着:“收书啦收书啦，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只此一家。”
    声音非常之大，教室能听的很清楚。
    郑嘉听到后手上动作加急，催她：“赶紧，过不了几分钟就收满了，咱还要等下一车。”
    “好好好好。”
    许苏木嘴里这么应答，收拾的时候还是不急不慌。
    慢悠悠的。
    倒把郑嘉急的够呛，还剩几本没整理完的时候，先火急火燎抱着自己的书出去，没过几分钟又回来抱第二趟，来来回回三趟才抱完。
    许苏木也快速整理着自己的书，把早先自己买的参考书和资料都放到了要卖的那一摞，抱着出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要不要把自己记的笔记也放进去卖了，但又觉得这年代应该没人会愿意买手写笔记，还是没拿。
    走近时，看到郑嘉正一摞一摞帮大爷往车上抱书，生龙活虎地跟大爷聊天：“大爷，我同桌可是校文科第一，常年在榜上，校门口的公告栏还有她照片，她的书可比我的值钱多了，您这次赚到了，回去多吃点好吃的补补，看您瘦的。”
    大爷闻言，笑的褶子都出来了，乐呵呵地说:“行，你们附中的学生真是心好，我把收购价提高五毛，不能白占你们便宜。”
    郑嘉余光瞥到她过来，挥手喊她走快点：“小木木快来，大爷每斤提了五毛钱呢。”
    许苏木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到了跟前，打招呼的同时把手里的书放到地上：“大爷好，我来卖书的。”
    郑嘉缠着她手，兴奋介绍：“大爷，这都是我同桌许苏木。”
    收书大爷又抱了一摞书到车上，听到她说话，转过身打量了一眼，笑着夸到：“小姑娘长得就有灵气，怪不得成绩那么好。”
    一双杏眼，圆滚滚的，清澈出尘。
    头发拢起，扎着小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素雅白净的小脸始终挂着笑，细看，还能看到一弯浅浅的单边酒窝。
    笑到时候，整个五官都灵动起来，眉眼柔和，笑意尽现，毫不掩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笑眼的姑娘。
    许苏木又回去一趟去搬剩下的书，最后还是把笔记都带上了，私心想，应该是有点用的吧。
    两人的书放到一起称，摞起来能到她肩上的书，靠着大爷给出的提价，最后竟然卖了三十五。
    郑嘉乐不可支，卖的钱完全超出预想，拉着她去买冰淇淋，一人一个可爱多，吃完又拐去了校门口的关东煮，两个人熟练地跟店主阿姨打招呼，然后坐在关东煮的车前，伸手去拿串，按签付钱。
    最后吃嗨了，没顾及余钱，算账的时候钱不够，两个人又补了点才回教室。
    教室外，大爷还在，旁边还有几个学生在称重，刚才她们那车已经被拉走，这车是刚到。
    许苏木看着校园内熟悉的风景，对未来的惆怅和希冀，对此时离别的忧伤和告别高考的释然，混在一起，团成团压在心口。
    成长残酷就残酷在，它的不可逆转性。
    过去了的，就真的过去了。
    回忆起来是苦是甜，全看当时造化。
    但求无愧于心。
    郑嘉早她来几个小时，饭卡水卡早就在那时就注销过了，许苏木自己拿着卡去附中后勤管理处退卡。
    玻璃窗口内，后勤台的阿姨先是照旧笑着恭喜她毕业，一套说辞说了几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毕业生。
    随后扫卡清算卡内剩余的钱。
    卡没了，取而代之从阿姨手里接过钱的那一刻，许苏木才真的有了实感。
    她……真的毕业了。
    从附中。
    往回去教室走的时候，许苏木看的分外认真，步履缓慢，想要把校园内一草一木全部印刻在心里，默念常去的商店的名字，铭记附中每一条路。
    这条路通往哪里，中间有几个岔路，哪里有近道去厕所。
    同一条路，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色半袖浅蓝色牛仔裤的少年，左手圈着腰间夹的一颗篮球，右手正往上扔着可乐罐玩，很随意的一个动作，经他做来，既熟练又流畅，使巧劲往上扔，可乐罐空中转了个圈，画出流畅的弧线，再精准落回到那少年手里。
    单手玩这招，眼睛也不盯着看，却能精确无误就这么扔着走一路，不怕掉，许苏木是真的佩服他。
    谢杜衡。
    热辣的阳光已有消减，谢杜衡缓步从从一棵棵香樟树下走过，路过一个个树荫，微风狭着香樟香顺势吹起，衣衫翩飞，发梢几根杂毛俏皮地卷着，面容清隽雅致，秀气又不失大方，带着明媚笑意的少年，身影受光照射倒影在水泥路上，许苏木只见那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面前，影子顿时盖住了她的影子。
    两人对向，许苏木回教室，他去球场。
    擦肩而过的瞬间，谢杜衡先停步，问道：“回教室？”
    说话时，还是晃着手里那罐可乐。
    “嗯”
    许苏木点头答。
    “要不要喝可乐？”
    可乐是他刚从超市冰柜买来的，即使他晃着走了一路，握在手里还存有凉意。
    现在天气这么热，请喝可乐该是很好的。
    说完，还没等许苏木讲话，谢杜衡躬身放球到地上改用脚抵着，以防止球跑走。
    然后很认真地去拉易拉罐上的拉环。
    “不用……”
    那句“你自己喝”还没说出去，可乐罐被他快速打开，拉环被扯掉，但因谢杜衡之前在路上上下翻转晃了太久，可乐罐拉环刚取掉启封，摇晃而产生的压力从开口释放，瞬间一股黑色带着浓烈可乐味的水柱自开口处直冲上来，所幸可乐柱不高。
    但受重力下落的可乐水柱，直接导致……离更近的许苏木鞋上被浇上满满的可乐。
    白色布鞋登时变黑。
    因为是夏天，许苏木穿的是简单款网面镂空小白鞋，看中了透气，没想到正因为此，遭此横祸。
    而且正因为是网面，可乐很快浸了进去，鞋内又黏又腻，袜子和鞋垫粘在了一起。
    许苏木动都不敢动，生怕把它搅得更黏糊了。
    谢杜衡更是当场愣住，低头看自己半点未被染的白鞋，和她脚下的鞋形成鲜明对比，拿着可乐罐不知所措。
    手太欠。
    看到她太激动，忘了晃过的可乐用手敲几下瓶身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