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心口堵了一下,回国创业的想法,他早便有了。
前途如何,他却很迷茫。
他不是不清楚,她一路追随陪伴的心意。
但是,一无所有的人,如何能给予她承诺。
越是想到她的殷殷期盼,他越是烦躁,不知怎的,便刻意选择了不告而别。
他清楚,以她的性格,肯定要闹个翻天覆地的,或许,也会因此而厌恶了他,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
确如她所料,得知他辞职回国的消息后,她不管不顾地跑了回来,与他大吵了一架。
那次,她是真的伤心了,说了很多决绝的话,与他怄了大半年的气,连同素来更新频繁的Facebook也一片安静。
但偶尔闲时,翻开她的Facebook,看到最上端的那张加利福尼亚雪夜景色的照片,不免觉得心头刺痛。
他一度以为,自己罪恶的想法得逞了,好在每天忙于各种琐事,少了许多时间想这些。
直到,某个深夜,他加班至凌晨,邮箱收到生日提醒邮件,他才恍然记起自己的生日到了。
看着窗外空泛寂寥的沉沉夜色,孤独感突然油然而生。
往年,她提前大半月便开始在他耳边念叨给他过生日了,这世上,除了她,便只有银行记得他的生日了。
可他亲手毁了世上唯一带有情感的生日祝福。
心神难宁,平时顺手而出的代码,却像卡了壳似的,怎么敲打都顺当。
烦躁地合上电脑,他走到窗边,初春寒风冷冷地吹了半晌,胸口的憋闷没有丝毫缓解,辛辣的白酒入腹,胃里灼灼热气翻滚,反倒觉得心头烦闷不那么明显了。
空腹喝了大半瓶酒,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头痛地像被几个锤子一同狠狠地凿一般,胃里也是恶心难受,冲了个冷水澡,也不打算去公司了。
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泡面,煮了开水烫过,也算作一碗长寿面。
Facebook里传来消息提醒,他当是导师回复了他的消息。
点开一看,不曾想竟然是她。
看见那句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他突然觉得心胸开阔了。
转而想到,她那边是凌晨两点钟,心口像被人拿针一下下戳着似的。
以她的性子,应是犹豫纠结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发来这句不带任何标点符号的“生日快乐”。
她没有消气,却做不到真得对他不闻不问。
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国外,编辑这条祝福时的心情,他的胃便跟着抽抽地犯酸。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他多次催她去睡觉,她偏是不肯。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才渐渐睡了过去。
从那天之后,两个人又恢复了联系。
从Facebook偶尔闲聊,到定期的电话粥。
时光仿若倒回至他刚去美国,她在A大就读的那段时日。
她因为当年匆匆回国,缺席了考试,加之,荒废了半年的学业,延迟了一年才毕业。
时过境迁,她故意瞒着他偷偷回国,是对他当初的不告而别心存芥蒂,故意使性子。
她总是这样,无论他做多过分的事,她使使性子,便不同他计较了。
思及此,他再不忍心推开她,长臂徒劳地垂在身侧,僵着身子任她抱着,井一十分享受这样的午后时光,埋在他的胸口,大口呼吸着他的气息,“你总说我爱胡思乱想,其实,你才是爱胡思乱想的那个,就这样不好么,我喜欢你,你也渐渐地开始有点喜欢我?”
“不害臊。”程岩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泼她冷水,“我明明一直在拒绝你。”
“欲拒还迎,我懂得。”井一蹭了蹭他的胸口,煞有其事地长叹了口气,“还好我脸皮厚,换做别的女孩,不知道被你唬走多少回了。”
程岩眼神暗了暗,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叹了口气,他问,“伯父知道你来吗?”
“应该知道,我出门他都没搭理我。”
程岩低笑了一声,戳了戳她的脑袋,“他年纪大了,别跟他死磕,懂么。”
她揉着脑袋委屈地看他,“我没有。他动不动骗我说心脏病犯了,我每次都配合他。”
“骗你的就好。”
井一贼兮兮地看着他笑,程岩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别开脸,“笑什么?”
她扯着他的小指玩,“我以为你很讨厌老夏呢。”
程岩哼了一声,别扭地甩开她的手,“是我不招他老人家喜欢。”
井一啧啧开口,“你的语气好像个哀怨的小媳妇啊。”
程岩眼睛眯了眯,把她从身上拉开,“皮痒了是吧?我要工作了,自个玩去。”
井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看他桌上满满的文件,没再纠缠,趁他不留神,在他下巴上偷了个吻,颠颠儿地拎着饭盒跑掉了。
娇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程岩摸了摸下巴,香软的触感仿若还在,冷硬的嘴角禁不住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似的打开手机,翻出那条几天前的短信,一串手机号码,简单的介绍,朗逸,梁海军。
发件人没有署名,可是身份却显而易见,号码尾数和井一的一样,是她的生日,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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