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向你,一往而深

第二十九章

    
    下午的探视,一无所获。
    接连三天,一直如此。
    夏明博依旧毫无知觉,井一和他讲了许多话,可他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他的身体体征逐渐恢复正常,医生允许他迁出ICU,转到普通病房。
    井一悬在心头的石头落了地,穆远山办理了高v手续,单人病房,配备一张折叠床,方便陪护。
    探视时间不再受限,她几乎整天呆在病房里,一日三餐,程岩买什么,她吃什么。
    她越来越听话,脖子落枕,他借机不再让她晚上留下陪护,她很乖顺,每天十点准时回酒店。
    她没再崩溃大哭,被他撞见偷偷抹眼泪,也能笑着擦掉眼泪,对他说“没事”。
    她让穆远山回国,稳定人心,对外只称,夏明博在美休假。
    穆远山离开的第二天,她旧话重提,让他回国。
    程岩自然没有答应,夏明博转进普通病房一个星期,却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病房的宁静,令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面对床榻上的人,她的眼神也逐渐失去神采,归于死水。
    “程岩。”
    “嗯?”程岩的视线从电脑荧幕移开,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瘦小单薄,素日肉肉的脸蛋,如今能看出下颌弧线。
    她喊了他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程岩等了许久,不见她开口,放下电脑,走到病床边,这才发现,她脸上的泪水。
    她许久没在他面前流露伤心了,他在床边坐下,拨开粘在她颊边的一缕湿发,“史密斯医生说什么了?从他办公室出来,你就不对劲。”
    “他建议我们办理出院,回国疗养。”
    程岩心下了然,史密斯医生的建议,等于在宣告夏明博成为植物人。
    默了默,他询问她的意见,“你怎么想的?”
    井一摆弄着老夏干瘦的手指,从抽屉里找到凡士林,小心地在他手上涂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爸爸一直睡下去,我该怎么办。”
    程岩不会安慰人,尤其,现在这种局面,说什么都是徒劳。
    井一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只是想找个人分担这个让她难以消化的消息。
    她兀自喋喋絮语,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回答的她的是呼吸机生硬机械的滴滴声。
    许是受了史密斯的刺激,晚上她坚持留下陪护。
    程岩没有阻拦,她情绪不对劲,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酒店。
    她找了夏明博以前爱听的音乐,搬了凳子坐在他床边,陪他一起听,打趣他,“老夏,你算是60年代的人里面,比较时髦有品位的。”
    陈旧的曲调、单调的唱法、直白的歌词,她听着听着,思绪渐渐迷糊了。
    程岩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歪着脑袋趴在床上许久没动,放下手上的工作,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果然睡着了。
    弯腰将她抱起,刚走两步,她就醒了,挣扎着从她怀里跳下来,“是不是我爸醒了?”
    “没有,”程岩呼了口气,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我守着呢,你放心睡吧。”
    井一许是睡迷糊了,没在意到两人暧昧的姿势。
    他的怀抱很温暖,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她知道他连日来忙工作,比她更累,看了看病床上沉睡的人和跳着绿线的机器,乖顺地点了点头,“你也别熬太晚。”
    “好。”程岩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睡吧。”
    大概一整天情绪紧绷,太累了,不一会儿她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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