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屋外飘起了细雨,梦荷执意要一个人出去在小区走一走。
夜色在细雨里渐渐弥漫开来,走着走着不觉间天地就融为了一体。梦荷想着那些和陆潇出行的日子,那样的宁静而幸福,世界小的仿佛就只剩下彼此,而现在她和陆潇的世界如此拥挤,那么多的人想挤进她和陆潇的世界。
梦荷可以不顾及周遭人的感受,却不得不被陆潇母亲的一席话所击中,现在的陆潇,没有了稳定的工作,没有了可预见的前途,没有了和美的家庭,他有的只是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当这一片痴情随着时间消失以后,他还能剩下什么?一声喟叹,一抹后悔。属于他的青春已经渐渐走远,就像这阑珊的秋色一样,短暂的芳华已逝,即使再丰盈的时光也日渐憔悴消瘦。梦荷害怕看到多年后憔悴的不仅仅是光阴,更是憔悴的陆潇。
原本细如丝线的雨不知不觉间走着走着就停了,雨后的空气里还夹带着草木的香味。时值暮秋,落叶飘零,满目愁情,原本愁煞人的秋风秋雨却让梦荷感觉内心宁静。人生如四季,春天妩媚,夏日躁动,冬日凛冽,唯有秋日,永远是那么沉静、恬淡、素雅,饱满厚重、成熟从容。梦荷想,或许自己不觉间也随着岁月走入了秋季,否则那来的这般宁静。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为陆潇而狂跳着,却不再茫然而不知所措了。
“梦荷,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一个人出来散步,才下了雨,怎么让人放心。”不知什么时候陆潇出现在梦荷的身后,他很自然伸出手揽住梦荷的肩膀,梦荷就依偎在了陆潇的怀里。
梦荷所在小区的步行小道围绕着小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周散开,密植的树木、绿化加上昏黄的路灯,想在墨色小区里寻找一个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陆潇却凭着冥冥中的感觉真的就遇见了正在独自伤怀的梦荷,“梦荷,深秋的夜晚凉如水,你怎么还独自一人出来,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不小心跌倒,担心你会感冒……。”
从前的梦荷会敏感的反驳陆潇把自己当做病人,而现在她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知道吗,陆潇,你越是这样担心着我,对于我来说曾经觉得是一种幸福,现在却感觉自己成为了你的负累,因为在你的心里你和所有人一样将我贴上了“病人”的标签。而我想要努力撕掉和忘却的标签,你和所有人一样都不断的将我粘上。我依然执着的爱着你,却从未曾想过要依附于你,更未想过要成为你桎梏你的枷锁。
“没事儿,出门的时候我刻意多加了一件衣服,我能把自己照顾好,你不用时时的担心着我。对了,这么晚怎么又回来了,你也不怕伯母会不高兴。”
“下午回来你还没听我解释清楚,我就匆匆忙忙离开了,担心你会因为不高兴一晚上都没法好好休息。你那张对我冷若冰霜的脸一直在我眼前晃动,我怎么能安心待在家里。”陆潇握着梦荷的手,想要将她有些微凉的手捂暖和。
“下午我是有些小情绪,因为,因为还是有些小小的吃醋吧。”梦荷吞吞吐吐的说。
“我尝尝是不是有些酸酸的味道。”陆潇说着一把将梦荷整个人拉进怀里,在她唇上吻了下去。
梦荷一把推开陆潇,“别闹了,酸味已经过去了。”
陆潇想了想,还是将晚上老妈陈静将柯晓溪叫到家里吃饭的事情如实的给梦荷说了一遍。
“看来,伯母的确很喜欢柯经理。说实话,我也觉得她挺不错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人又能干,一看就是你生活上的贤内助,工作上的好帮手,你俩是绝对的标配……。”梦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对陆潇说。
“尹梦荷,打住,打住,你这是想把我往外推的意思呀。既然你已经厌倦我了,又和我妈一样觉得我和柯晓溪般配,那好,我就尝试着和她交往交往,也不拂了你们的一番好意。”陆潇装作很慎重的样子对梦荷说。
哪知梦荷一把推开陆潇,快步的就往前走了,刚才说酸味没了,这才正在发酵。
陆潇一把拉住梦荷的手,“这下是真的吃醋了吧?以后再也不许说什么我和柯晓溪般配的话,我和谁最般配,我自己知道。这辈子除了你,没人再符合我的口味了。”
“你当我是菜呀,什么符合你的口味?就不能形容好听一点儿……。”
陆潇再度吻住了梦荷的嘴唇,这次梦荷温柔的如夜色里的一朵莲花,静静的美丽绽放。
“我们都是彼此的菜,这一点儿彼此的胃知道,彼此的心知道,彼此的眼睛知道。就如满桌的菜端上桌,你的眼睛一下就被其中一道菜惊艳到了,吸引住了,其他的菜一下子全都黯然失色,你的心告诉你,你喜欢这道菜,然后一品尝,你的胃更是喜极而泣,这就是我在光阴中一直寻找的味道。”陆潇沉浸在自己的比喻中。
“陆老先生,我发现你真的非常适合在餐饮这条路上走下去,完全痴迷了,连美好的两情相悦都被你用一道菜比拟的如此生动,让人味蕾雀跃,心之神往,可我怎么觉得这么俗气。”梦荷轻轻的在陆潇肩膀上打了一下。
“俗与雅原本就没有分别,大俗即大雅,爱情要想在烟火俗世中落地生根就必须接地气,她不能总是漂浮在空中,如海市蜃楼般神秘悬浮,只可远观,无法走进。”
“陆潇,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梦荷觉得今晚的陆潇有些不一样。
“对,梦荷,我知道你一直在回避着什么。从我们旅行回来,从我妈妈找你谈话,从柯晓溪的出现开始,你就一直在回避着我,我们之间少了曾经的默契,少了曾经的甜蜜。今晚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我都一直再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和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你一颗心始终像浮萍一样没办法生根。”陆潇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想和舅舅剥离开来,自己单独开一家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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