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仗美行凶(快穿)

18.正直者顺道而行

    
    梁铮没理会这两只叽叽喳喳的小肥鸟,周青这个人身上有种很娴静的气质,尤其认真织布的时候,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让人见之忘俗的美人。
    响了几下叩门声,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的妇女音传进来,“蔡胜家的,你在家么?我是你刘婶儿,找你说点事儿!快给我开下门!”
    “就来。”周青起身去应门,梁铮没错过她微微蹙起的眉。
    周翠草周翠花扑棱棱飞起来,“刘婶儿又来了,我们快走,待会儿捉了我们给她孙子炖汤喝!”
    进来是个四十上下的婆子,带着个巾帽儿,衣衫虽也是青色,但簇新且罕见的绣着两朵大花,耳朵上带着两个与肤色极其不相衬的银耳环,手上也有个金镯子,甭管是真金还是镀金,总归是有排头的。
    刘婶儿进门边四处张望两下,边拉着周青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未说话脸上先堆满笑,捡到金元宝似的,“喜事,喜事,青子,这回你可得听婶娘的,那洪员外家的小公子老身见过了,可真真个一表人才,虽说是续个弦,可小公子无嗣,青子您嫁过去,往后再有个一儿半女,后半生可就稳稳夫人的命了,人洪小公子听了你的事,怜你敬你,昨晚就托人来婶娘这里说项了,你看看,这是多大的福气呐……”
    周青摇头,往里屋看了一眼,“多谢婶娘好意,我不改嫁的。”
    梁铮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两个牌位,大概有一个是她丈夫了。
    刘婶有些恨铁不成钢,“还看什么看,要婶娘说你就嫁了自管去过好日子,你是买来当童养媳的,自小到大劳心劳力的伺候这个家也够了,这蔡胜新婚去了战场,死了也没给你留下个一儿半女,你守寡守到现在,悉心照看他娘十几年,还不够么?以后总得给自己打算打算罢,这多好的姻缘,多少黄花闺女都求不来的,错过可就没了!”
    周青蹙眉,压低声音也示意刘婶声音低些,别吵醒了阿娘,“多谢刘婶好意,我和阿娘相依为命惯了,这样也挺好,您留下用饭么?”
    刘婶也不生气,拉住周青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笑嘻嘻出主意,“你要是担心蔡老婆子也容易,给点银钱,让她女儿接回家去养着不就成了?”
    周青还是摇头,“我没别的想头,就守着阿娘过活,多谢婶子好意,您还是快别说了,我这还有些布要织,就不多留您了。”
    周青开口赶人,刘婶恨恨叹了口气,到底是邻里邻居,说了句等着后悔罢,甩着帕子走了。
    周青也没怎么在意,起身关好门,回来接着织布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织布机咯吱咯吱的响动。
    这样一段坎坷的经历在在梁铮脑子里串联完整,连带周青和蔡婆子两个名字都清晰明朗起来,有什么呼之欲出,再想想这是汉代,梁铮整个魂识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周青,东海孝妇周青。
    梁铮看了看婉约却极有主意的女子一眼,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朝那两只又飞回来的黄鹂鸟开口问,“这里是哪里?”
    “笨哟!”周翠草嫩生生啾啾了一下,“周青姐姐家呀!”
    笨鸟,梁铮又问了一遍,“我是说是哪个州哪个县。”
    周翠草被问倒,整只鸟定住一样小豆眼都一动不动,大概是在发动运作它所有的脑容量想问题。
    旁边周翠花应道,“东海郡郯城。”
    东海郡。
    梁铮心里翻起了骇浪。
    周青,真的是她。
    东海孝妇本名周青,东海孝妇出自《列女传》和《汉书·于定国传》,《搜神记》也有相关记载,经过关汉卿的拓展创作后,变成了后世人熟知的中国十大悲剧的榜首悲剧《窦娥冤》。
    窦娥有多冤,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毕竟是收录在语文课本里的名篇名目。
    刨开一些类似从一而终这样的封建思想糟粕,周青这个人的形象十分正面,年幼丧母失父,平生遭遇坎坷,却从未屈服过,像一株夹缝里抽枝发芽的月季花,性情坚韧,始终向阳认真又积极地面对着生活,很正面的人物。
    眼前短短几个时辰的所见所闻让梁铮知道周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很喜欢这姑娘。
    梁铮感觉不大好,宛如脖颈上悬挂着一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来,只怕什么来什么,那边两只小仓鼠惊慌失措的窜出来,口里吱吱吱地惊声尖叫着,“蔡婆婆上吊了!上吊了!”
    周青自然是听不见的,梁铮有些心急,两只笨鸟在周青面前窜来窜去,倒惹得周青给它们倒了一碟子烤麦米,两只笨蛋被美食勾住了神志,颠颠地埋头吃起来了,完全忘了有什么要紧事。
    都说鸟的记忆好,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梁铮泄气。
    周青织了半匹布,又把鸡鸭鹅都喂过,看时间差不多,去了厨房烧火做饭,做的都是软糯的米粥,青菜和肉丝都炖得发烂,完全是为老人的牙口考量。
    周青把饭菜端到院子里,洗干净手去叫蔡婆起来吃饭,推门进去如遭雷击待在原地,又猛地跌上前去抱着老人家的腿往上松,撕心裂肺急怒惊痛,“阿娘!阿娘!”
    蔡婆子面色青紫,身体微僵,已经死去多时了。
    周青见蔡婆子没了气,伏声大哭,“阿娘!阿娘!”
    案几上面搁着三两样文书,是地契,旁边还有一小箱子首饰,不算多,但璀璨又漂亮,老人家不会写字,只在上头放了块靛蓝,青出于蓝,靛蓝是染青色和蓝色用的,这些东西都是留给周青的。
    周青伏在蔡婆子身上大哭,哭声中满是悔恨,大概是后悔为什么没早点来看看。
    门口那两只小仓鼠立着身子站着一动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呐呐道,“周青姐姐别哭了,那个刘婶子又来了。”
    刘婶进来只闻着声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急匆匆跑出去了,破喇叭一样四处报丧,“蔡婆子上吊了!”
    梁铮有点厌烦这样的长舌妇搅屎棍,梁铮听到外头杂乱的脚步声,只想让周青先把案几上的东西收起来。
    只周青悲痛欲绝,哪里会顾得上这些,梁铮叹了口气,有点替她着急。
    蔡婆子不会写字也是个麻烦事,留了这么些东西,简直后患无穷,希望是她职业过敏了。
    外头来了不少乡里乡亲,两个妇人把周青拉了起来,不住安慰,“蔡胜家的,还是先让老人家入土为安罢。”
    有热心想帮忙的,也有些存粹是凑热闹的,想帮忙的自然是帮着料理过世的老人家,凑热闹的盯着盒子和地契眼热,一半一半吧。
    旁边一个圆脸大姐似乎是个懂行的,麻利的把东西收起来,塞到周青怀里,脆生生道,“收着,这是蔡婆子给你的,青子你对蔡婆子的好,蔡婆子知道,你把好家业,以后还能有个傍身的。”
    周青双目红肿,脸色灰白,勉强提着精神和邻居们一道先把蔡婆子放去床上,躺地上凉。
    周青给邻居们道谢,又说了要办丧的事,请邻居们帮忙,待众人都应下了,这才把盒子放去柜子里,去自己房间翻出织好的绸布来,坐下来给老人家缝制寿衣。
    几个邻居帮忙去跑棺椁,布置灵堂,周青缝补着又想起什么,叫住了忙进忙出的圆脸妇人,“劳烦婶子叫个人去东村知会我家小姑妹一声,就说阿娘过世了。”
    圆脸妇人一拍脑袋,连忙应下,“是忘了这事了,婶子这就去。”
    人都出去忙活了,房间里就只剩做针线的周青,周青眼里的泪喷薄而出,哭得不能自己,伏在桌子上好一会儿,大概是知道老人家的寿衣耽搁不得,这才又起身接着缝制寿衣,一针一线都噙着泪,又缝制得格外小心。
    梁铮不大能体会,但能理解,毕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老婆子为了不拖累她,自缢身亡,也是一片爱心。
    院子里的生灵也不敢乱说话了,等到装殓入棺,已经是夜里了,周青披麻戴孝,跪在棺椁前守灵,子夜的门外抢进来一个头戴白花的女子,进门也不看灵堂,一双丹凤眼锁定在周青身上,冲上来揪着周青就要打耳光,“你这个贱妇毒妇,竟然杀死了我阿娘!我打死你!”
    梁铮有点担心周青,怕她被打伤,一来一整日滴水未进,二来是性格使然,周青平素连黄鹂鸟都要爱护的人,又加上伤心过度,定要被欺负了。
    “啪!”
    打脸的啪声不是从周青脸上发出来的,反倒是蔡云妹捂着脸惨叫,扬起的右手被周青紧紧握着,想挣挣不出,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周青站在灵堂前,面色发冷,“平时你跋扈蛮横些也就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阿娘的灵堂前,你闹事,诚心了不想让阿娘安息么?”
    蔡云妹尖叫一声,不敢置信,“你竟然是敢打我!你个荡[妇,你和洪家小公子的事当我不知道么?你就是嫌阿娘碍着你的路了!杀了她好带着嫁妆嫁人!”
    蔡云妹话说得诛心,周青脸色发青,拽着蔡云妹的手用力,甩得蔡云妹趔趄了两步,周青脸色更冷,“别在这满口喷粪!你出嫁十多年,每回回来都是要了钱急匆匆就走,哪怕阿娘重病,也没有在跟前侍奉过一天,没让你尽孝,你也就没资格在这儿大吼大叫,这里是我家,你要么安生上香守灵,要么立刻给我滚出去!”
    梁铮有点被震住,倒也跟着松了口气。
    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凶了,人家就怕你了,你不回应,对方得寸进尺更难料理。
    蔡云妹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两巴掌嘴巴被打出血,老实多了,眼里的恶毒再深,也没敢再胡言乱语了。
    家里没有男丁,也再没有旁的亲人,守灵的人就剩周青和蔡云妹,蔡云妹跪了没一会儿,起身朝周青轻声道,“周青,把我娘的家产都拿出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周青坐着没动,蔡云妹恶狠狠看了她一眼,说了声你等着,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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