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廖元白全都背诵完整,语文老师一点儿也没有惊讶。她并不确定廖元白究竟看了多久,但是能够记住这篇文章并不算什么。毕竟这篇文章不算长,只是她身后的那些同学都张大了嘴,用一种古怪和好奇地眼睛看着廖元白。
小学六年级其实已经开始教授文言文了,但是那些文言文还只是很浅显的文言文。并且,这些文言文没有硬性要求背诵。这些学生几乎都只是能够读出来,不了解究竟说的是什么。更有甚者,连读出来都做不到。
这也就是小镇的教育并不好的缘故,若是在市里。那是硬性要求要背诵并且将译文写出来的,语文老师依旧还是那副笑眯眯地模样。
她轻轻点点头,低声问道,“那么廖元白同学,既然你能将这篇伤仲永背诵下来。你知不知道,这伤仲永讲的是什么事情呢?”
廖元白愣了一下,瘦小脸上的眉毛皱在了一起。语文老师说这句话,似乎有些话中有话的意味。难道是想说……廖元白点点头说道,“这篇文章说的是宋代的大文学家王安石家乡有一个天才叫做方仲永,因为天赋出众五岁就能作诗,轰动一时。但是因为不学习,最后泯然众人矣。意思就是,最后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语文老师胖乎乎地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笑容,“廖元白同学既然能够理解这篇文章,我希望廖元白也知道读书的好处……”说完这些,语文老师拍了拍廖元白的肩膀转过身走出了教室。
老师这是想要提醒他……不要在做现代的方仲永,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就要泯然众人矣?
想到这里的时候,廖元白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其实这么看来,小镇的教学质量虽然差了些,但是这些老师倒也能够算是好老师。
等放学的时候,廖元白心急火燎地跑回了家。他知道,今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比如今天他已经将初一的语文书看得差不多了,回家后,他还需要复习其他的书籍。系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将复习初一内容的一个月改为了十天。
倒是奖励丰厚了许多,只是廖元白已经无心在关注这些东西了。他回家后,放下自己的书包。便将地理书拿出来看了起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母亲比平时回家晚了好一阵子,当然母亲的脸色看上去颇有些高兴的模样。
廖元白正在看书,母亲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卷子,放在了廖元白的面前。低声地说道,“小白,妈妈刚才去了一趟学校。你们老师说你很有天赋,让你千万别荒废了学习。”母亲的话停顿了一下,“而且,你们老师还给我推荐了几本初中的课后辅导习题让我去买。正好这个周末有空,小白,你和妈妈一起去省城买老师说的那些习题吧。”
这年头的课外辅导书籍都比较贵,母亲虽然肉疼但是她砸锅卖铁都要让廖元白给学出来。自然,她不会不去买。尤其是老师推荐的这些辅导书籍,还说什么让廖元白早些接触奥林匹克数学,这样对于他以后有很多的好处。
甚至说,或许能够去读省里的重点高中也说不定。市里的重点高中已经是母亲能够想到的,最好的重点中学了。至于省里的重点高中,这种想法母亲根本不敢有。
但是听见老师分析了一会儿,若是廖元白学习努力,再加上有天赋,说不定还真能够去省里的重点中学。这笔教育投资母亲是不会去计较划不划算的,一定是要给廖元白最好的支持,她只是担心廖元白一个人去市里上重点中学会被人带坏。
但是母亲怎么也不会想到,廖元白即便是想要被带坏也很艰难。他绑定着一个系统,还是一个强制廖元白学习的系统。
即便是所有人都会被带坏,廖元白也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过了几天,周五放学的时候数学老师还特地将廖元白叫道了办公室里。他嘱咐了一些东西,甚至连买什么书的样本都给廖元白看了。就怕廖元白买错,而他明白也得去一趟市里。只是与廖元白母子并不顺路,他要去市里的重点中学。
这次去,他要在老同学那里多拿些卷子,尤其是初中阶段的所有卷子。他想,廖元白是个有天赋的好学生。不能让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困在这座小镇子里。
周五晚上廖元白睡得很早,也很熟。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母亲一大早就将廖元白叫醒。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冬天的小镇没有昏黄的灯光,天空被一层黑色笼罩着。依稀之间,有点点光芒在路中间闪烁着。
一阵寒风将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廖元白给吹醒了,廖元白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上了中巴车。这时候的车上还没有几个人,倒是还有座位。只是这种看上去很是老旧的中巴车上,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廖元白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太习惯。他很久都没有坐过这样的中巴车了,在他的记忆中,这种中巴车早就已经被新型的客运汽车给代替了。
小镇原本离市区就不算近,满打满算得要三个多小时。又是崎岖的山路,廖元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母亲正襟危坐地看着前方。不一会儿,由于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内的空气变得有些浑浊。或许还有人带着家禽的缘故,整个人车上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但是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还在高谈阔论着。
随着汽车的发动,一股闷人的油烟味也充斥在了车内。由于是冬天的缘故,根本没有人打开车窗。颠簸的山路异常的崎岖,廖元白来来回回地醒了几次,又睡了几次。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正神色严肃的拿着自己的包。
那双手几乎都快要捏出汗来了,这年头大家的工资都要不高。若是被偷窃了,一个月的生活就没有着落了。并且,公交车是偷窃案频繁发生的地点。所以母亲全神贯注地握着自己的包,倒是能够说得通的。
昏昏沉沉地三个多小时,在廖元白下车的时候,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这才好上了一些。汽车站人潮汹涌,廖元白的母亲害怕廖元白走失了。她用那双有些粗糙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廖元白的手,大步大步地向前走了过去。
或许正是因为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刚走出汽车站,眼看着人没有那么拥挤了。廖元白的母亲,将自己的包拿出来的时候,发现少了几百块钱。她那惊讶的眼神看上去倒是有些绝望,甚至浑身都在颤抖着。
这可是几百块钱啊,对于03年一个小镇子上的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月的工资了。好在母亲没有慌乱,反而是拉着廖元白一起走进了不远处的派出所里。
接待廖元白与她母亲的警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警察,询问了原由之后,他咧开自己的嘴,颇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这……您要不等等吧。您也知道,这地段人多,又很是杂乱。您丢了钱,我知道你心里不太好受。但是……”说道这里的时候,小警员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毕竟这边偷窃案频发,但是派出所的警力不够。有些失主的东西倒是追回来了,但更多的是不了了之。
毕竟随机作案的人太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一直在车站作案。能不能抓到小偷,都是看天意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一个四十岁模样的憨厚男人走了进来,当然他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身边还有拉着一个看上去很是矮小的男人。他一把将男人推搡到了一边,廖元白这才看见矮小的男人双手被手铐给铐起来了。
“男人摸了摸自己西装裤的裤兜,掏出几张还有些崭新的钱放在了桌子上。”摸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看向廖元白的母亲说道,“这位女同志,这钱是你的吧?”
母亲回过头,看了一眼看憨厚的男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钱。然后拿起来数了数,母亲抿着嘴说道,“没错,是这么多。”
男人笑了笑说道,“我看见这家伙从你钱包里拿东西,我原本是想上前提醒你的。不过车站的人太多了,我就把这个家伙给逮到了派出所来。”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小警员张大了嘴说道,“许队,您怎么在这里。”
叫做许队的男人罢了罢手,舔着嘴唇说道,“这下总算是物归原主了,不过女同志下次可别这么放松警惕了。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能小偷就没有这么好抓了。这家伙,可是一个生面孔呢。”
廖元白的母亲千恩万谢地谢谢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廖元白想,这个男人似乎也是一个警察。看小警察的态度,估计地位还不太低。
许队看着廖元白母子两人,有些奇怪地说道,“女同志,你们母子俩不是市里的人吧?怎么到市里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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