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灰衣男人确确实实丢了钱和粮票,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东西真的像是那个小女娃娃所说的那般,是被这个长得贼眉鼠眼,一口黄牙的蓝衣男人所偷。
蓝衣男人举起双手,愿意自证清白的样子让被偷钱的灰衣苦主心下忐忑不安。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找到钱要紧,他伸手把那人由里至外的都搜了一遍。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他被偷走的东西还是毫无踪迹。灰衣男人急得汗流浃背。
看着灰衣男人换乱的样子,蓝衣男人嘴角隐隐得意一笑,遂又极快的收敛了神情。
不要说那位被偷钱的灰衣男人了,就连两只眼睛都亲眼看到蓝衣男人动手的赵宝君,都觉得有些傻眼。
她之前明明确实看到这人偷拿了别人用手绢裹起钱财,怎么就会大庭广众之下不见了呢?
她扫视了一圈整个公交车内密密麻麻的乘客一眼,猜想着东西既然不在这人身上,那么就只可能被藏在哪里或者已经被转移了。
可是车里这么多人,她刚刚跳上椅子的时候没注意到那边,根本没看到这车里究竟哪个人是他的同伙啊!
就在双方各自僵持不下,车厢内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时,一个站在后门口,身材异常高大虚胖,脑袋上一个灰布头巾围在头上几乎遮掩住了大半张脸,四十岁的大婶声音有些粗粝的开口道:“哎呦!东西没搜出来啊,你们这不是平白无故冤枉人吗?”
灰衣苦主不安地羞红着脸摩挲着衣摆,他的妻子则带着孩子站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
那杀千刀的贼偷的那些钱可都是她和丈夫攒了一整年的辛苦钱和票据,这次回娘家就是因为担心家里没人,大过年的遭了贼就完了。于是她特意把钱缝到了丈夫的衣服内侧口袋里,原想着这样肯定就万无一失,哪知道还是被偷了!
这让她们全家接下去的日子咋过哩!
赵启明是知道她闺女虽然有时候说话做事会有些不靠谱,但在这种大面上的事情却不会胡言乱语。
他一眼不错的看着那蓝衣男人的神情,心下大致也猜测到了些缘由。“东西不在你身上,说不定是在你藏在哪里或者你已经把东西转移到同伙身上了!”
蓝衣男人听到他说这话也不怵,丝毫没有露出任何害怕心虚的样子,反而挺了挺腰杆,再面露委屈的控诉道:“这位同志!东西可以乱吃可话却不能乱说。”
“我知道刚刚这个无缘无故拿东西砸我的小丫头是你家闺女,可你也不能为了偏帮你闺女就这样胡乱冤枉好人不是?”
“你们一个个的冤枉我是小偷,我为了自证清白也已经让你们搜过身了,可你们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怎么?真觉得我好欺负,所以就一个劲儿的盯着我这个软柿子捏呢?”
他伸手拽住回忆男人的衣袖,扯着嗓子喊道:“既然如此,咱们下车就去警察局请他们评评理,你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我偷的!”
这话说的言词恳切,听上去也极有道理。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先提出了要去警察局对峙,如果真是小偷的话怎么敢这样做呢?
于是,众人皆开始动摇,渐渐地有人出言维护这个莫名其妙冤枉的“无辜”乘客。
赵宝君此时可被气得不轻,她咬牙切齿地紧攥着拳头。
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
赵启明也看出来如今形式对他们不利,车里这么多乘客,让别人搜身大家是没意见,但如果他提出让整车人都一起被搜身的话,那一定会被拒绝。
最主要的还是——
他看着那位灰衣服的苦主,那人实在太老实,被那蓝衣男人三言两语说的开始动摇退缩了。
这可是他们家的全部身家性命,灰衣男人怎么可能不想找回来。可站在他身边的几人开始劝说道,“别人搜都搜过身了,东西确实不在这人身上。你是不是在其他的地方丢了?”
“一个小女娃在那里胡说八道,亏我们大家也信了。”
还有人帮腔道:“这人真倒霉,好端端地被人冤枉是贼。以后我们大家出去还是离别人远一点,免得被人平白无故地冤枉了。”
“对……对不……”
就在灰衣男人刚开口道歉的时候,却有一个皮肤雪白长相精致的三岁小女孩,声音糯糯响起:“妈妈,他们是在找什么?”
牵着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女人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一身的确良衣裤穿的极为合身。看得出这是一个家庭条件不错,又曾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
她把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往她自己身边拉了拉,开口:“嗯,那边灰色衣服叔叔的钱找不到了。”
小女孩拧眉有些不解地指着蓝衣男人问:“可这个叔叔不是之前把东西从灰衣叔叔那里拿走了吗?而且他都给了那个婶婶呀。”
蓦地车里开始像沾了水的热油,一下就炸开了。
这小女孩站的位置离后车门极近,又因为个子小所以才能恰巧看到那蓝衣男人一系列的小动作。
而众人顺着女孩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那人不就是一开始出言喊冤枉人的那个围着灰布头巾的胖大婶吗?
这下车子里的人不淡定了,一个孩子有可能是信口胡说,但两个互相不认识的孩子都说了一样的话那事情就不该是误会了。
“你们胡说什么!”胖大婶有些慌张地吼道。“小姑娘家家好的不学,冤枉人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怎么?你们刚刚在那男人身上搜不到东西就要开始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她把胸往前一挺,指着车厢众人威胁道:“你们敢过来碰我试试!你们敢碰我,我就去警察局告你们耍流氓!”
这句话说出来,吓退了车里所有的男性。
这年头流氓罪可是重罪!
可是那灰衣服苦主的媳妇可没有这些顾虑。
她也顾不得哭了,袖子一撩就挤开身边的两三个乘客冲了过去,可惜她压根不是那大婶的对手,一招就被撂倒在地上。
周围的女人有心上前去帮忙,但是架不住这女人的武力值实在是太彪悍了。
胖大婶对着苦主家的那个媳妇啐了一口。“呸!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那里贼喊捉贼?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想要抢老娘口袋子里的钱!”
“对!”蓝色男人也开始帮腔道:“哎呀,你们刚刚不会趁着搜我身的时候偷我的东西吧?”他假意开始检查口袋,接着对灰衣男人吼道:“我钱呢!我钱不见了。刚刚只有你摸过我的口袋,大家都看到了的。”
这回可真正的是贼喊捉贼了!
灰衣男人有些慌张的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是丢了钱以为是你偷的才搜身的!”
蓝衣男人看着这老实男人手足无措的模样,又眼带恶意的侧头瞥了一眼赵宝君的方向。
就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姑娘,给他惹了一身骚,看他怎么教训他们。
于是他故意指着赵宝君和灰衣男人说:“好啊!没想到这年头的贼……”
可是他话还未说完,一个熟悉的东西就从他眼前飞来,登时他只觉得脑袋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有此待遇的除了这个蓝衣男人,还有那个胖大婶。
众人:现在的熊孩子都好凶残!
赵启明见她家闺女问他媳妇又要了两个鸡蛋,原来是用来做暗器,额角就直抽抽。
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先把事情处理了再说。“既然这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大家一起直接去派出所吧。”
他绝口不提刚刚他闺女用鸡蛋把人砸昏过去的事情。
最后公交车到达县城的时候,售票员一下车就报了警。而这时候,那两个被砸晕过去的倒霉蛋还未醒。
县里的派出所离公交站台极近,没五分钟就来了两个穿着白色警服和帽子,帽遍是一圈军绿色,中间还有一个红色五角星徽章的警察走了过来。
经过公交车售票员的简单叙述后,与这件事情有关的相关人员全都被带了回去,包括指认胖大婶和蓝衣小偷的赵宝君还有那个漂亮小女孩。
看着被他妹一个鸡蛋砸晕过去的俩人,赵宝杨走在一旁担忧的问:“妹,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啥叫又?”赵宝君十分不满她哥的用词,说得好像她是个惹祸精似的,遂送了他一记眼刀子。并开始对这傻小子一本正经的教育道:“我这不叫闯祸,我这叫行侠仗义!”
说完也没去看她哥,而是快步向前走到那个白白净净梳着两个大辫子,长得像是洋娃娃般漂亮的小女孩身边,伸手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眼眉微挑得意道:“你刚刚看见我在车上一个人大战两个小贼没有?”
洋娃娃扭头看向她,盯着赵宝君看了半响才摇摇头,语气糯糯的像一只小兔子慢悠悠地说:“没有……人太多了看不到。”
赵宝君皱眉有些不乐意的嘟着嘴,她的威武雄风小美女怎么就没有看到呢?实在是太可惜了!
想着想着,她又从兜里掏出了两个茶叶蛋,递给洋娃娃一只。“吃吗?”
赵宝君:这年头,唯有美食与美人难以辜负啊!
赵宝杨却在不远处看着她手里的鸡蛋喊道:“咦?你把那三个砸出去的鸡蛋捡回来啦。”
赵宝君:真是万年插刀的好哥哥!
洋娃娃神情一僵,温声拒绝:“不用,我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谢谢!”
赵宝君却抱着百折不挠的精神,哄骗道:“我叫赵宝君,那你叫什么名字?”
“甄珍。”洋娃娃乖乖巧巧的回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自从被赵宝君恐吓威胁后许久都没有出声的系统,开始疯狂的在赵宝君脑海里尖叫:“啊啊啊啊……居然是她!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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