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过,云舒除了每天早晨傍晚去山里转一圈之外,其余的时间都领着弟妹在6亩地里忙活。
她家地与郑家有些距离,离山更远,旁边还是荒地,因此云舒一把火就将地里的杂树杂草烧了个干净。
剩下的就是日复一日的开垦,先用比锄头面窄又比它长的䦆(jue)头一挖到底,捡干净树根杂草这活儿云锦云芳带着双胞胎干。
云舒家的日常就是一大清早,云舒先挖一会儿地,再去吃早饭,进山溜达半小时,这时候云芳云锦几个往往已经将她挖出来的树根杂草捡干净了,然后她在前面挖地,几个娃娃就跟在后面一边玩,一边捡树根。
这之中,云锦学会了将捡起来的树根自发的堆在一起,还知道说等冬天的时候烧火,云芳在地里挖出白嫩嫩的知了前身,云舒就让她捡起来回家炸着吃,云吉、云祥也没人教将各式的树根皮撕下来,扎成捆,美其名曰:卖药的。双胞胎换着做店主,换着扮演客人,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二月初,云舒才将六亩地全部挖了一遍,云锦云芳跟在她身后忙了半个月,将地里能用的石头堆在了地中央三间房大小被开垦的土上,这一个月家里每个人都胖了些,也结实了许多。
“吆喝,云锦大少爷,你怎么下地干活了?”
对,就是周家这对孙子讨厌,见天的要来地里欺负云锦一遍,说话的是周家大孙子云才,他只比云锦大一岁,今年11岁。
“我和涛弟都学千字文了,你还会背吗?”
云舒眼见着云锦脸上温和的笑消失了,换之以自卑,不自觉的佝偻下身体,眼神躲闪。
“不会啊,不会就让你能干的大姐送你进学堂,我们孙夫子可说了,每年十两银子就可以包吃包住呢。十两银子便宜的很呢!”
“十两银子便宜的很呢!”云涛一脚踹翻双胞胎的药材,嬉笑着跑远。
“云锦是穷鬼,是乞丐,是一辈子也读不起书的穷鬼乞丐!”
周云才见周云涛跑远了,生怕云舒打他,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周云锦是一辈子也读不起书的乞丐!”
往往这个时候,云舒只会埋头苦干当没看见云锦的懦弱,云芳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拿着土坷垃追着两个人砸,双胞胎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哥哭着跪倒在地里。
此时,任何人的安慰对云锦来说都是没用的。
云舒试过开导他,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贫穷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云锦头上。
正因如此,云锦对读书越加渴望。
“云舒,快歇歇,我做了山楂水给你解渴。”
年前那个云舒用拘谨害羞腼腆形容的少年,已经可以面不红耳不赤的直呼她的名字来送东西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少年过了十五就到县学里读书了,这还是云舒在他读书之后第一次见人。
“上半月休息两天,明后天,我来帮你挖地!”
这个名字叫林庆东的少年,开年13岁,他五官精致,剑眉,星目,身形依然清瘦,却已有主见,声音淡薄夹着不容拒绝的坚韧。
“我都挖好了,等明天借万婶家的牛一犁,就可以种庄稼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多陪陪你祖母!”云舒看了眼一脸渴慕的云锦,最终还是小声说道:“你要是有读过的书,可不可以先借一本给云锦?”
“好,我明天过来的时候带来。”
云舒就见少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她以为他要走了,却听他说道:“你以前都叫我哥哥,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在没人的时候也这样叫我?”
云舒沉默。
“那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从你醒来,你都还没叫过我名字呢?你不会是忘了我吧!”还挺委屈。
“林庆东!”赶紧回家,你奶拿烧火棍叫你回家吃饭!
“云舒!那我回家了!”少年转身眼眸里都是笑,虽然她气的不轻咬牙切齿的但声音很好听,像鹅毛一样拂过他的心,暖暖的。
云舒看着坐在地里的云锦,冷冷道:“云锦,你赶紧给我起来,你还想读书?就你这样经不起打击,我看你以后怕是连秀才都考不上,你也别想着读书了吧,要不然年年要考试,还不得将你逼疯!”
大姐这话也太恶毒!
云芳刀子眼剜一眼云舒的背影,连忙小跑着将地上的云锦扶起来。
“大哥,大姐已经向林大哥给你借书了,你不要着急,云才云涛那两个蠢货虽然名字跟咱差不多,可那脑袋哪里有你聪明,不怕的,再说,还有小神童林大哥给你做先生,到时候你不会的可以跟林大哥请教!”
云锦就怯怯的看了眼云舒冷硬的背脊,继续捡杂草树根,但凡是云锦捡过的地方,云舒很难发现一根遗漏。
傍晚时分,云舒与万家说好了借牛的事,万家因为将云舒搬来的木头送了万成财的先生,是故答应的很爽快。
第二天云舒上地,就看见万婶万叔不仅借牛他们俩还都来帮忙,加上林庆东三个人已经开始犁地了。
天可见,他们仨起的有多早。
牛怕是一晚上都没睡。
“万婶万叔,你教我怎么犁地,我自己来就行了!”云舒不好意思,领着四个小家伙赶到地里。
“你叔力气大,这牛也熟悉,云舒,你这地挖的好,等犁过这一遍,再等十来天就可以下种了。”余金花手里拿着锄头跟在牛后面,见大的土3坷垃就砸碎,林庆东有样学样,只是那纸片人一样风一吹就要倒的,云舒怎么也不会让他继续干。
“婶子,我已经将种子都拿来了,我全部要撒下去。”云舒献宝似的将黄豆种,玉米种,还有土豆种从菜篮子里翻出来。
“万婶,我要套种黄豆、玉米、土豆,还有南瓜,黄瓜,剩下一亩地我再等十来天种些菜。”
余金花接过云舒的玉米种看了一眼,都选择的是细细的点点的,知道肯定是得了人指点,这样的种子肯定能结大玉米,没办法只有听云舒的。
这样云舒就将一袋黄豆递给林庆东顺便夺了他手里的锄头,云芳云锦各拿玉米土豆种,三个人跟在万叔身后,云芳的玉米是每一行都要下种,黄豆、土豆是隔行下种,等万叔将五亩地犁了一遍,云舒一家大部分作物已经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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