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造物主

    
    “到了。”晓枫在一家琴行前停了下来，对秦默说：“这儿就是你的家。”
    秦默只瞥了一眼，继而看着晓枫说：“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这里了？”
    “……先进去看看再说吧。”晓枫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琴行门上挂着锁，这说明今天没有开店，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里面的钢琴静静地站着，好像在做无声的演奏。关门的情况时有发生，对这儿，晓枫还是熟悉的。他经常来。至于舅舅说的那种在门口猥琐张望的情况，都发生在他和秦默断了联系之后，他想在这里等着秦默。但秦默从未出现，好像从这座城市彻底消失了一样。
    这家飞鸟琴行开了有些年头，晓枫不认识秦默之前，就无数次从它门前走过。后面另有门路，穿过小小的巷子，有一座二层楼的小院，那就是秦默的家。这房子和外界对秦默父亲产业的夸张描述很不相符，也与现在这个成功建造出太空电梯的人类社会格格不入。
    晓枫听秦默说过，这是她爷爷的老房子。秦默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她出生时爷爷已经去世。有传言说秦默的爷爷秦天是当年秦氏制药的创立者，但在如此发达的网络上竟然找不到一点有关“秦天”的记录。他到底是不是秦默的爷爷，秦默也不清楚。而关于秦氏制药的唯一记录是：二十年前秦默的父亲秦亦接管秦氏制药，并改名为“邓林科技”。
    现在，邓林科技是和添翼科技并立的两家最大的科技公司。秦默有这样的家世背景却住在这样一个小院，当然会让晓枫感到惊奇。
    当然，从房子本身的价值来说，这样一个参天大楼中的小院自然是非常昂贵。但是她父亲却不住在这，晓枫来过几次，这个家里都只有秦默和照顾她的李婶两个人，他没见过秦默的父亲。至于秦默的母亲是谁，秦默自己也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秦亦的妻子就去世了，秦亦一直没有再婚，却在几年后有了秦默这样一个女儿。周围人对秦默私生女的身份自然指指点点。
    听秦默说她还有一个哥哥，但她也没见过。
    事实上，秦默也差不多是个孤儿。也许秦亦对秦默这个私生女从没上心过。
    而秦默极少谈论自己的父亲，既不用“很忙”之类的话来搪塞，也不用任何感情去评论，真的是很少谈起。唯一让晓枫确信她有父亲的，就是在他来这儿的时候，李婶常对秦默说“先生让你……”之类的话。
    不知怎的，晓枫在进小巷时就有一种“她家里没人”的感觉，穿过小巷之后，他果然看到小楼门窗紧闭。
    晓枫扒着门缝做无谓的张望。秦默站在原地显得很漠然。
    “看来是没人了，”晓枫说：“怎么办？”转身看着秦默那双单纯得可怜的大眼睛，晓枫自问自答到：“唉，先回去吧。”
    “是默默回来了吗？”
    晓枫回头一看，是住在附近的邻居，他之前见过几次。秦默看着那人没有说话，晓枫代为回答：“是。阿姨，你知道她家的人去哪了吗？”
    “人？”阿姨很奇怪。“你们不是早就搬走了吗，我还以为不回来了呢。”
    “搬走了？”晓枫也很奇怪：“什么时候？”
    “有一个多月了吧。”阿姨想了想说。又拉着秦默的手说：“真是的，你走了也不给我说说，不声不响的，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人了。还真让人怪想的。”
    晓枫知道这个阿姨平时经常和秦默往来，于是赶紧把秦默拉开，害怕让她看出秦默的不对劲儿。“默默她有点感冒，嗓子疼，不能说话，您别奇怪啊。”
    “我说怎么今天一句话都没有。”阿姨滔滔不绝：“今年的冬天确实也冷的厉害，一不留神就要生病的……”
    晓枫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收获了，便说：“那阿姨你留步，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你钥匙还在我这儿呐。”阿姨突然说。
    “钥匙？”
    “是啊，走的前一天默默晚上跑来把备用钥匙留在我这儿的。”阿姨说：“当时我就觉得有事儿，看她的脸色也是不对劲儿，但问她又什么都不说，只是把钥匙留下了。第二天着急忙慌就搬走了。后来还有几个奇怪的人来问过，”阿姨说到此处，凑近秦默小声说：“不是你们家真出什么事了吧，我最近可听说……”
    “没有，没有。”晓枫慌忙打断：“默默今天就是回来看看，拿点东西，您快把钥匙给我们吧。”
    这时，一直笑眯眯的阿姨警惕地打量着晓枫：“说起来，你是谁呀？我好像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
    “我是她同学，以前来她家玩过，我也见过您呢。”
    “哦。”阿姨的疑虑像是消失了，从兜里掏出钥匙来，递给默默。
    “那我就进去了。有空来玩啊。”阿姨转身走了，嘴里自语着：“这天冷的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