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安婆婆一直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复仇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将安婆婆也一起杀了。
许是看出了贺景辞眸底的杀意,安婆婆心中却是对他愈发的反感了起来,“你太狂妄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在狂妄。”他说罢,便弯唇微微一笑。眸底的自信,几乎刺痛了安婆婆的眼睛。
彼时,那边一直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的清茗,却是忽然停下了她手中的动作。
她的手里,拿着一根十分细长近乎于透明的丝线。
安婆婆甫一见了那丝线,眉心便是蓦然一跳,厉声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贺景辞冷声一笑,抬手便接过了清茗手中的长丝线。
“贺景辞,你想干什么?”原本一直都没有出声的苏如星,见贺景辞忽然拿着那根透明丝线,心中也如安婆婆一样,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而尚且还不待他回答她,安婆婆便已然大喊了一声:“星儿,快躲开。”
“晚了。”贺景辞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她话音刚落,那根丝线便如同一条蛇似的,极快的向苏如星那里闪去,牢牢的缠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死死绑住。
“苏如星,十三年前,你杀了那么多的人,用她们祭天,换来了你女儿苟且偷生十三载,今天,便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他那根细丝线,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软的可怕,却也结实的可怕。
苏如星抽出了衣袖中的匕首,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丝线给砍断。
那丝线便如同铠甲一般,刀枪不入。
“血债血偿?”苏如星冷冷弯唇,神色之间却无半点笑意,“好啊,血债血偿。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若真有本事,自管拿去。”
她话音尚且还未落下,身上那根紧紧缠着她的丝线便愈发的收紧了,竟是紧的苏如星一时间无法动弹分毫。
眼看着那丝线快要缠上苏如星的脖子,将她的咽喉隔断,安婆婆方才猛地出声道:“够了,贺景辞,快点停下来!”
贺景辞充耳未闻,他眸底猩红一片,骨子里的鲜血也沸腾了起来。
他终于……
他终于……可以将苏如星杀死了!
他等这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太久了!
前后两世,他一共活了整整五十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苏如星,终于,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那根细丝线一点一点的缠上了苏如星白皙的脖颈,在她宛若天鹅颈一般的脖颈之上留下了青紫的勒痕。
安婆婆下意识的欺身而上,想要解救下苏如星,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贺景辞看破了。
贺景辞抬手便一掌,竟是临空就将安婆婆给击飞了出去!
安婆婆应声倒地,“哇”的一声便呕出了一口鲜血。她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人放了一把火在灼伤似的,难受至极。
贺景辞内力惊人,显然武功也是极为高强的。
便是连安婆婆也没有想到,贺景辞竟然有这般内力!
他到底……瞒了她多少事?
直到这一刻,安婆婆方才发现,她竟然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这个跟了她将近有十多年的徒弟。
苏如星也没有想到,贺景辞竟然有这般高强的武功。
她原本还十分看不上贺景辞,便是这根细丝线她也以为她只需轻轻一挣便能将其挣开,却没想到……
安婆婆的武功其实不算差了。
再加之她是苗疆圣女,手上有太多的奇蛊异虫与毒物,几乎让人防不胜防。
故而,这么多年了,也鲜少有人能够与安婆婆抗衡。
也鲜少有人……能够让安婆婆受伤。
倘若贺景辞的实力真的这么强悍,只怕……她今日是真的要交待在他的手里了。
“安婆婆,你不要急,很快,就到你了。”他薄唇轻启,凉凉的吐出了这句话。
很快,贺景辞便将目光从地上的安婆婆身上移开,一直移到了苏如星身上。
看着苏如星脖子溢出的鲜血,他唇角的笑意更是逐渐放大。
“再见了,苏皇后。”
苏如星只觉一阵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向她涌去,她想挣扎,双手却如同被灌了铅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她浑身的内力也尽数失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仔细的回忆一下自己是不是被贺景辞给下了药,所以才会这般。然而,眼前却阵阵发黑,她兀自撑着,却终究抵不过那几乎想要将她吞噬的黑暗。
苏如星能够感到,她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正当此时,原本紧闭的萧府后院门,却忽然被人给一脚踢开了。
那人的力气极大,一脚下去,那原本便不甚牢固的门几乎被他一脚就给踹飞了。
萧清然跟在秦尽言的身后,待他们到达了萧府的后院之后,映入了萧清然眼帘的便是苏如星即将濒死的一幕。
安婆婆无力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就像是一条死鱼一般。
她看着忽然闯入的萧清然,竭尽全力动了动的手指,指着苏如星的方向便道:“救……救救她,快救……你的母后……”
“贺景辞,现在立刻给我放开我的母后。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就是也想助那个人重生么?你以为……有了弥玉就够了?我告诉你,杀了苏如星,你的如意算盘可就落空了!”
萧清然掷地有声,她一手拉住了秦尽言的衣袖,阻止了他上前的步伐。
她在赌。
贺景辞最大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死苏如星。他确实是恨,恨的苏如星最好现在就去死,但是……他恨苏如星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因为苏如星当年差点将她杀死。
而是苏如星……杀了他的妻子。
他要为他的妻子复仇。
而不是为他自己复仇。
果不其然,原本正陷入癫狂的贺景辞,在听得萧清然此话后,却是幡然醒了过来。
他手上动作一顿,立刻便给了苏如星喘息的机会。
然而,便也是此时,他那双猩红的眼眸,忽然看向了萧清然,道:“你知道?”
“我知道。”萧清然丝毫不畏惧,她抬眸定定的与贺景辞直视着。
她知道贺景辞想做什么了。
她知道贺景辞的来历了。
“你想助她重生,就像我一样,是不是?”
十三年,那场千人祭天之中,便有贺景辞与他的妻子的存在。
当时的贺景辞,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他甚至……还有点懦弱。
便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了皇室的牺牲品,他甚至也不怨恨。
能与他的妻子一起死,他也很满足了。
可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些人忽然将他放走了。
他们将他毒打了一顿,赶出了北夙国,却并没有要走他的命。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放过她的妻子。
贺景辞想尽一切办法,偷偷摸摸的进入了北夙国的皇城。
彼时的北夙国,血流成河,遍地都是尸身与断肢残臂。
那个场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在那些尸体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妻子。渐渐的,他的心中生出了一抹希望。
也许,他的妻也像她一样幸存了下来呢?
只可惜,现实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
当贺景辞再次见到他的妻子的时候,是在三日后。
这三日,每天北夙国的皇城都会死很多的人,流很多的血。
贺景辞看久了,便也麻木了。
他只想找到他的妻子,然后带她逃离北夙国的这个地狱。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他再次见到他妻子的时候,她的头颅正被随意的丢在了苏如星身前的木桌上。
苏如星站在一个高台之上,她的周围都是尸体。可她的手中,却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苏如星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她的那个笑容,宛若天神。
可她做出来的事,却叫人不寒而栗!
从那一刻起,贺景辞便明白了!她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只是为了给她的女儿逆天改命罢了!
很久以前,北夙国便传言,苏皇后生出来的大公主是天生的天杀之命,不仅活不长还会给北夙国带来无穷无尽的厄运。
那个时候听到这个传言的贺景辞还不觉得有什么,再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到他就是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后来的他,却真的因为这个婴孩,而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
他的妻子死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他的妻,死不瞑目!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苏如星!
就是萧清然!
他要苏如星死,要萧清然死!
当时在台下看着这一幕的贺景辞,便没有忍住。
他几乎是拼命的冲了上去,想要与苏如星同归于尽。
只是,以卵击石的下场,本就已经注定好了。
当时,苏如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抱紧了怀中的萧清然便后退了好几步,对着空无一人的高台道:“既然他不想活,那就成全他。”
随后,苏如星便走了。
紧接着,贺景辞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之前将他扔出了北夙国皇城的人。
他被杀死了。
他的头颅也被拧了下来。
被那个暗卫随手扔到了街头,喂了狗吃。
贺景辞死后,他的灵魂一直都飘浮在了空中。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死。
他这么想着,却在某一天惊奇的发现,他又活了过来!
他回到了……那一天。
那个他刚刚被人扔出了北夙国皇城的日子。
只是这一次,贺景辞没有再进城了。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结局,便不做那些无用功了。
既然还活着,他就要努力的复仇!
他要为他的妻子报仇,他要为他自己报仇!
他不远千里,来到了南诏国。费劲一切心思,终于成为了前任圣女的徒弟。
他拼命的学习苗疆巫术,因为贺景辞知道,那一日,苏如星用的就是苗疆巫术。
通过苗疆巫术书籍上的记载,贺景辞知道了那一日的苏如星究竟是在做什么。
她是在逆天改命。
她是为了她那个天杀之命的女儿,屠杀了一千个人的性命,只为了……保全她女儿一个人。
贺景辞得知此事以后,却是愣怔了许久。
也许从前的他,会觉得苏如星实在是太过残忍自私了。
可现在的他却犹豫了。
如果是他呢?
如果一千人就能换他的妻子重生……那他会不会这么做。
答案是,会。
人总是这样的,其实说到底,他与苏如星不过是一类人。
自私自利。
一旦牵扯到了有关于他们自身利益的事,什么人命,什么无辜,在他们眼里都是草芥!
他这般想着,心中却很是苦涩。
苏如星是幸运的,他与他的妻是不幸的。
正当贺景辞这般想着时,那本书籍之中却忽然掉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张纸。
那张纸上……写着一个秘术。
一个连安婆婆都不知道的秘术。
重生之法。
贺景辞回忆完了过往,他有些涩然的闭了闭眼睛。复又重新看向了萧清然,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应该是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重生的?”萧清然一双盈盈秋水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贺景辞。
贺景辞早已按捺住了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木然的弯了弯唇角,抬手便指向了秦尽言道:“我知道,不仅仅你是重生,他也是。我还知道……他就是你们北夙国未来的帝王,他的身上有帝王之气。”
“你知道的不少啊。”萧清然一点都不意外。
不仅仅她知道了贺景辞的底,贺景辞也早就将她的底给摸透了。
然而,他们的这番对话,却叫在场的其他三人都震惊在了原地。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人敢出声说话了。
“当初,我就是死在这里的。”萧清然看着那口枯井悠悠道:“你想助你的妻子重生,我无可厚非。但是你不能动我的母后。”
“你母后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贺景辞声嘶力竭,“她是你的母后,她待你好,可她是怎么待别人的?我便是杀了她,都算是替天行道了!”
他情绪激动,说着,便又想伸手继续扯动那根丝线。
萧清然却几乎没有停顿的立刻道:“你杀了我母后,就没人能助你帮你的妻子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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