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隐约可以听到滴答作响声,像是水流击打石头的声音,有水声就预示着有出入口,贺兰弼喜上眉梢。
他与伊田走散之后,就被猛然而来的一波巨浪冲入此处,他在单调的漆黑空间里转悠了很长时间,发觉到处都是差不多的肌理、构造。黑斑斑的墙壁,软绵绵的,还有一些令人不爽的粘液挂在上面,湿哒哒的,令人浑身不适。
正不知该去向何处,无法分辨东南西北时,轻微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他加快脚步,边走倾听着,薄而透明的尖耳前后摆动,捕捉声音的来源,紫金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明亮。
回声交织着,分辨起来并不容易,但是贺兰弼天生耳聪目明,神经敏锐,紫金瞳射出的光明锐而犀利,他终于确定了。
提步寻声朝着里边走,他的脚步极轻,手一直握着刀柄上,四下查看,警惕的环顾四周,耳朵不停的摆动,捕捉最细微的声音。
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景物,嘴巴不自觉的张开,发出一个单音节。他以为可以找到水源,但是到了此处才意识并不是想的那般简单。
无数晃动的白色晶莹的触角,煽动摇摆,酸胀的气息充斥鼻尖,仿佛童年时睡过的马鹏,发霉发潮的气味让他在梦中百转千回。
一瞬间好像时间倒流了,他竟有一时失神。他对血液循环的声音很敏感,他可以肯定的说,此处没有任何人活人,也没有任何动物,一切似乎都死气沉沉的。但这些微微飘动的触手仿佛有生命一般。
但是他无法抓住要领,他警惕的观察这些蠕动的触角,仿佛微风轻扫,长草浮动。刷挠着人心,感觉痒痒的、柔柔的。
它们似乎只是微微煽动,并无危险性,触角之中流泻的晶莹汁液发出滋滋的声音,落在地面上,滴答作响。这就是声音的来源,极有节奏,吸引人来驻足观看。
贺兰弼总觉得怪怪的,有什么东西是他无法掌握的,事物原本并像他看到的那么简单。世间也许还存在着另外的一种可怕生物,是他无法感知的。他总是习惯以最好的心态,做最坏的假设。
他回转身,想要离开。然而一转身他惊呆了、仓惶了。他来时的路竟然消失了。
贺兰弼四下查看,发觉周围不知不觉的布满了这种软趴趴的触手,他已经被包围在其中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这些触手也似有所觉的向着他靠近。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似乎有微弱的光,而且是粉白色的,嫩的如同少女的水润丰唇。
贺兰弼倒吸一口凉气,自然界中,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危险。他皱起眉头,将随身携带的刀握在手上,又看了一眼后面消失的路,确信自己并非眼花。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发觉嗓子像塞了棉花,竟然有些口渴,他清了清嗓子,才觉得稍微好些。
晶莹的汁液在地面上堆积、流淌,逐渐向中心汇聚过来。触手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他招手。滋滋声和滴答声,间隔交替的发出声响,引诱生者投怀送抱。
虽然后知后觉,但贺兰弼已经意识到,这些触手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无害。触手向他所在的方向伸展、包裹。如雏菊一般的触手逐渐向他围拢过来。
贺兰弼动了,他的剑长八尺,横剑劈出,就有无数的触手被切断,动作利落洒脱,挥剑的速度极快,发出咻咻的风声。他一招斩出,迅速收回动作,观察着。
被他切断的触手在地上挣扎着翻滚不休,朝着贺兰弼的方向跳跃而来,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本能告诉他,他不能任由这些触手缠上。
喳喳,贺兰弼乱剑将翻滚在地的触手横向一切,推剑削拢,将满地的出手收入剑面丢了出去。包围他的触手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丢来的断裂触手猛抓,被抓住的触手被他们包裹着“吞咽”,如同无数白色的蛆虫,形成的茧型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
显而易见,这些晶莹透明的白色触手并非无害的艺术品,它们吞吃所有有生命的东西,包括他们自己的“尸体”。
“哼,这是想困住我吗?”贺兰弼手中持剑,噼啪的对准一个方向连连挥舞,劈砍削切,动作犀利迅捷。他想既然是有生命的,就有弱点,攻其一点,必然能找出破绽。
贺兰弼朝着他来时被封堵消失的路挥剑劈出。
既然入口被堵死,就破开入口。他边想边动作。
但是事情并非他想的那般简单,他每劈下一刀,掉落一地触手的同时,又会有新的触手长出来。如此这般下去,直到他累死也无法破开出口。
这是一个无解的处境?真得没有办法出去了吗,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贺兰弼依旧挥舞着剑,一剑快过一剑,如同闪电一般。但是剑出的快,重生的速度也不慢。
他将落地的众多触手丢回去,避免堆积如山,自掘坟墓。每当断肢被丢回去,固定的触手就开始疯狂的抢食。
经过几番,贺兰弼开始数数,大约半炷香的时间,那些“贪吃”的触手才会恢复如初,也就是说这些触手在吞食东西的时候,会有半炷香的时辰,是无暇他顾的。
他又试了几次,只是稍许有些偏差,但是规律大体如此。得了这个要领,贺兰弼将断裂在地的触手一批一批的削回去,直到所有的触手都只顾着“贪吃”。
贺兰弼看准机会,朝着某一点开始连番攻击,他这样的密度型攻击,就是城墙也早被他击穿了。快到半炷香的功夫时,他继续喂些零食。如此往复,将将在入口处开出一条薄壁来。
贺兰弼满头大汗,唇角勾起。他准备继续劈砍,相信总会破开一个出口。
触手边吃边蠕动,它们似乎被逗弄够了,意识到贺兰弼的计谋,开始疯狂的滋生,漫天飞舞的出手向着贺兰弼的方向收拢过来。
起初他还能招架几下,然而这个庞大的触手群体太过众多,缠住他的手,他一剑劈断,又有另外的触手缠上他的腿,缠上他的四肢,缠上他手中的长剑,将它拉成一个打字,让他无法动弹。紧接着,晶莹的触手缠满了他的手,他的脚,身体,他整个人如同被绳索缠的如同一个蛹,纠缠萦绕,将他包裹其中。他的头也被裹缠上,一圈一圈。他的嘴被封死了,鼻子被堵住了,紫金色的瞳孔投射到外面的空隙越来越小,直到面前漆黑一片。
在光线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个美丽的声音,他的大脑已经一片混乱了,无法思考了,一度怀疑这是临死前的一丝念想。
一个黄衣女子,身材窈窕多姿,丰胸、窄腰、圆翘臀,好一个窈窕熟女。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但是她的眼神清澈见底,仿佛灵动的泉水,单纯纯洁,这样矛盾的两种状态,让她异常的动人。
临死之前的一丝念想吗?上天厚待他,还能再看一眼那个似忧郁、似精怪、似风情、似纯情的女子。贺兰弼在眼前勾勒着她的模样,将她印刻在心底、脑海里。
贺兰弼哼笑一声,只能从腹腔发出声音了。
他的胸口闷涨,空气被挤压殆尽,他在水下最长憋气时间快超出极限了。他扭动着胳膊和腿,发觉并不能移动半分,恶心的粘液在他周围包裹着,如此粘合的更加紧。他被活活的埋在了粘稠的触手之中,浑身沾满粘液。
“我刚才感受到这里有生气,你们感觉到了吗?”一个熟悉女声传来。
贺兰弼为之一振,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吗?
贺兰弼被困在茧型的触手中,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焦急的想要挣脱,发声,动作越大,被束缚的越紧,越紧就越得头脑昏沉、无力,最后动一分都觉得浑身疼,他已经处在窒息的边缘,面对希望,他竟然觉得无力把握,只觉得心沉入谷底,希望渺茫,眼睁睁的等待死亡宣判。
“嗯。”无力的发声,嘶吼从胸膛发出,但是声音小的他自己都无法听到,就要这般死了吗?
“是这里,还有一股难为的气味,真恶心。生气被盖住了,或许不是。”伊田先是肯定的说,而后又觉得生气微弱,只是感觉错了。
“再找找,这里一片死寂,除我们之外不会再有什么活物了,所以不要放过一点生气。”大白说到,他的六感时好时坏,最近发觉大部分坏的不能在坏,只能算作摆设,彻底失联了。
“这地这么大,怎么找呀。”伊田敲了敲腰,觉得腰酸背疼,继续说:“刚才摔落那个胃囊时,还好我命大,不然就要埋骨他乡了,小爷出了恭,你们先找着。”
伊田说完,已经脱下裤子准备尿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大白哼了一声,背对着他,继续向前。
吴心皱了皱鼻子,向前走去。
“轻快了就快点。”大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们已经离开的这里。
伊田将尿击在一面白色的墙壁上,画着地图,随口应到,而后提起裤子朝着他们的方向追去,没有一个人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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