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暗堕本丸求生录

    
    今日的母亲似乎格外的叨唠, 一大清早就将人拉了起来，那天还没亮, 就在这里梳起了妆，仔细看着母亲在镜前细细描眉, 母亲爱好月梭眉, 青黛色的眉色就如同那画中的山水一般。
    母亲出身清河崔氏, 与阿耶倒是一般姻缘，阿耶因着战事已经久未归家了，今日听闻得胜归朝, 怪道如此心急。
    “母亲，还早呢, 你瞧，明德门都还未开。阿耶还要去面见陛下呢”作势一滚, 跌进母亲的怀抱中撒着娇“阿耶看着母亲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知道有多心疼呢。”母亲无奈的笑笑，指尖戳着我的额头“是让十二娘你等着，你阿耶才是更心疼。”
    我嘿嘿一笑, 揉了揉被□□的额头, 乘势从母亲怀里滚了出来，随手将一朵绒花插在发髻中，还未及笄的话, 也只能这么弄了, 反正还小, 那些簪子倒是不急着戴。又将手摸向厅中的案几上拿了几个撒子, 也不管上面还有油，笑嘻嘻的就跑开了“母亲还是等阿耶回来了再来喊我好了，嘻。”这天大地大，还是不如饿肚子的人大。
    母亲是知晓我性格的，先是气笑着的，而后又一叹，也只能任我去了。
    我拿着撒子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其实跑开了又如何，也不过是在这庭院里游玩罢了。因我年龄太小，加上阿耶那么久也没回来，怕我闯祸，母亲竟不许我随意出门。听说崔家的表姐早就在打马球了，而我还只能困在这个院子里，吃着我的撒子，活的像个傻子。
    这样想想，竟然没了胃口。
    幽幽的叹了口气，又泄愤似得咬了几口。罢了罢了，等我长大了，我就出门去随意浪，看他们还敢说些什么。
    头上突然一痛，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桃子，啧啧啧，不知是老天恨我还是怎么得，怎么在我强行忧愁的时候给了来了这么沉痛的一击。一抬头居然是个少年，他正坐在树杈上看着我笑的一脸猥琐，像极了话本里说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叹了口气，我想我似乎是知道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是谁了。这得从这个桃子，哦不对是树杈说起，这个是长在我家墙角的桃树，准确来说的话，也不算是我家的，毕竟只有一根树杈一根筋的伸长了自己，跨过了两个墙，来到我家。
    想拿春天还开着一枝桠的桃花，风一吹花就落了下来，云溪姐姐还拿着它做了几个香囊，而我对这个桃树印象深刻到不是因为这一树桃花，而是夏天结的桃子，我是春末的时候看见的，树上还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小小的，指甲盖一般大小，我一见便就喜欢上了。以后日日都过来看这颗桃树的情况，想不到这个桃树还分外的厉害，居然又结了好多颗，一看就知道是果实累累的样子。
    自那以后我每日都来看这个桃树，倒也不负所望的结的又大又红又香，我便日日对着那个桃树流着口水，只期待着能吃上那么一个，便是天堂了。
    万万没想到，桃子熟了的那几天，我都准备好竹竿准备打几个牙祭了。我母亲带着人一把将所有的桃子都打了下来，一个都没给我留，全还给了邻居家。说是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还要搞好邻里关系之类的，我仰天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死鱼眼。
    那干嘛不把桃花也扫了扫了还给人家，还什么桃子嘛，还一个都不给我。讨厌，等了许久没有吃上桃子再加上莫名的委屈，于是我就在母亲面前一眼不和就····哭了。
    这个真不符合世家贵女的样子，还一定特别丑！
    那时邻居家的也看见了，一脸尴尬的想把几个桃子给我，被我母亲严肃拒绝了。大概她也生气了，觉得我实在是太小气了，还哭，母亲瞪着我，可是，我还是委屈嘛，你想，看了那么久的桃子在到嘴的前一天飞了，真是让人伤心，更让人伤心的是我母亲把我揍了一顿。遥想清河崔氏，虽然代代都是谋士或者文官，但是···也是随着□□一同定天下的人物，再加上本朝民风开（彪）放（悍），我母亲未出阁时也是打马观花，踏花入酒肆的人物（纨绔）
    于是我就惨了。
    颗颗，而面前的人物，虽然说是看不出来是谁，但是想来也算得上我的仇人，废话，能住在隔壁的也就只有隔壁家的人！
    那人似乎是在奇怪我为什么发了这么久的呆，“哎，孟家娘子，你怎么发起呆了。”我抬着头逆光看着这人，光圈似乎还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想起那拿桃之仇，我决定不理他，谁料这人反而得寸进尺，自顾自的说了来“难道——是被我打傻了？也不一定啊，就一个桃子也不会这样吧，哎——孟家娘子，孟家娘子。”
    他一急，竟还跳了下来，拉着我狂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摇的五荤八素。只想着下次约莫是要叫阿耶把这个再修高点？mmp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就不摔死他。
    “停——！”我大叫一声，乘他愣住，直接往后一跳，再光速退远，只觉得到了一个安全距离再说，他愣住，还想过来，我大吼一声，用手指着她“站住！停在那里。”
    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委屈的哭哭脸，有种欺负小动物的错觉，“你来干什么！怎么跑到我家来了，擅长民宅啊不对是官员府邸，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其实我不知道是啥罪名，但是感觉应该是有的·······吧。
    “你没事了？”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我翻了个白眼，忒了他一下“你，来我家，目的！”简单明了。
    “我···”他挠了挠头“我听说孟家娘子因为我家的桃子被她母亲打了一顿，我阿耶觉得不好，这事儿···也是我没想到，那个···我来抱歉。”
    哦，搞了半天，是来抱歉的，虽然诚意不咋地，但是好像比没有的好。
    “你来抱歉的？！”我声音提高了三度，“把我的桃子给我！”胆子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的我表示现在有人认锅，这个还是挺好的。
    他赶紧将地上的桃子捡了起来，拍了拍，讨好似得递给我，露出一个傻子般的微笑。“就这一个？”我挑了挑眉，大有他敢说只有一个我就喊人neng死他的气势。
    他一抖，道“没···”我眼睛一瞪，他只得道“还有的放家里了，我下次给你拿。”
    “那你就回去拿吧。”我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无视他没法做到的表情，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那个······”
    “没有但是！去还是不去！”我仰着头，眯着眼，表示自己现在很危险。
    他一急，脱口道：“我没有梯子！上不去！回不了了。”
    ········
    啊咧，谁叫你要跳下来了→_→
    只我也无法，只得想叫人给他拿个梯子过来，事实证明，当我遇上隔壁家的时候我的运气就会被无限期的拉低，包括现在。
    我阿耶回来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母亲叫人来喊我的时候，是的，那个丫鬟一路气喘吁吁的叫着“十二娘”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隔壁家的。然后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
    感觉今天似乎是逃不过一个混合双打了，颗颗。
    虽然最后再我阿耶的庇护下我没有被母亲打，但是能理解这种刚回来就看见隔壁的来请家长这么糟心的事情，你们说还有谁？！
    明明不是我的错，我也没做什么，还被桃子砸了一下，而这个桃子还成为了我的反面证据。
    在双方家长用虚假的同事情谊带走双方的熊孩子之后，我恍惚听见了有人叫他杨五郎。是了，我记住了，这位是弘农杨氏的人，简直过分！
    ……
    万万没想到这位仁兄真是十分的有毅力，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几天，我想着到手的桃子飞了，不禁长吁短叹，被母亲瞧见了，还打趣我说是否是想那隔壁的小郎君。
    ······
    上了年纪的女人总是爱八卦这些有的没的，立志成为一名专业的红娘，想来长安的官媒都没她们厉害，官媒还得有人请，她们是自发的。
    而那位杨家五郎也不负众望的来了，这次他带着一车桃子来了我这儿。说是来道歉的。阿耶见了考了考他的学识之后就笑呵呵的理了理自己的胡子，虽然他并不像文官留的胡子那么长。
    然后他就走了··走了··了····、、
    母亲也是，拿着团扇掩唇一笑，看了我们两个，然后也离开了····
    深刻怀疑自己是否亲生。
    这位五郎脸上还有些轻微发红“听···听说···”话还没完被我打断“听谁说，听什么说的。”我没好气的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
    “听伯母说的，说是最近东市来了些许胡人，有些中原的没有的新鲜玩意儿，想请孟娘子前去一观。”他似乎是说完了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低着头，等我的回复。
    听起来似乎很诱人啊，出去玩，还是去见那些没见过的好玩的东西。虽然总觉得这货不安好心，但是莫名的很诱人啊·······我手里捏着团扇，纠结着。
    “东市还有几家酒肆，听闻是有些来自西域的美食金乳酥、水晶龙凤糕、金银夹花平截、长生粥、贵粉红、玉露团、樱桃毕罗，还有葡萄酒，用的是琉璃樽，又好喝又好看。”他说着，眼睛里有些向往
    我·····没能忍住，“那···就去吧。”我答应了，本想再拿乔一下，表现我是个淑女的世家贵女的样子。然后这货并不按长理出牌。
    “孟娘子这是答应了？”他面色一喜“在下的小厮在外面备了马车，正等着娘子答应呢。”
    忽然感觉被坑了····还是被坑的挺惨。而且你从孟家娘子到孟娘子再到娘子是要闹那样啊。但是最后还是开开心心的出去了。= =
    虽然更想骑马出去，但是身无官职还有本朝的律法，骑马什么的，这辈子都别想了。
    一路就这么到了东市，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果然是人来人往，鼎声喧嚣。街上不仅有汉人，还有些长相奇怪的胡人，匈奴人。还有些胡姬在当垆卖酒，左看看，又看看，怎么也看不够。一路上看着这个想吃，看着那个想吃，吃了汤饼还嫌不够，又去买了几个见风消再来了几个毕罗，直从街头吃到街尾。
    这杨五郎也是好脾气，不仅不嫌弃我聒噪，还拉着我跟我讲那些有趣的事情。还告诉我那个是什么，怎么来的，陪我去看胡旋舞。
    有吃有喝有玩还有人陪，当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
    只是神仙日子也不是常有的，就连牛郎和织女一年也只能见一次，宵禁是个坏东西，天还没暗的时候，就得准备的回去了，不然被金吾卫发现了，下场还是不怎么好的。虽然世家有特权，但是世家特权用在这些地方，似乎是不怎么好，说出去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依依不舍的别在门前，问他“你明天还来吗？”他轻轻笑了一下“大约是来不了了···”
    “为什么？”我皱眉，看着他低低一笑“因为还要回去补今日的课业啊，我阿耶看见我课业一片空白可是要打死我的。”
    我听见他课业一片空白，不禁嘲笑道，“那看样子我却是活的比你好些，虽说我也有阿耶布置的课业，可是我可以不做啊。更何况我每次都做了的”笑完才惊觉是失语了，毕竟人家是因为自己才没写课业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那我七日后再来寻十二娘可好，带你去郊外骑马去。”这般诱哄那种三岁小孩的语气，鬼才会信呢！可不知为什么，却还是巴巴的说了一句“一言为定！”说完还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很重视这件事的。
    回身才想起，这厮的称呼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已经变成十二娘了，还有他还仗着比我高摸我的头！过分！我一定会长高的。
    暗中给自己打了气，只等着回去叫阿耶给我弄些牛乳，听那些胡人说牛乳能令人长高，所以他们才身材高大，想来我就算是比不上那些胡姬，也定然是高的，看我阿耶就知道了。
    事实上，我回去了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万念俱灰，那杨五郎送了这一车的桃子给我，于是母亲看着我似笑非笑，非要我自己把这些吃完。于是这几天我每天两个桃子，还要吃桃子汁甚至桃子饭桃子毕罗···吃的我一听到桃子就想吐。
    颗颗，果然不该相信这种衣冠禽兽的道歉呢。
    七日后，我在家中坐立不安，连躺在胡床上都不想了，明明最爱这种咸鱼瘫的。周围的人识趣的不说话，直到有人传话过来说，隔壁的杨五郎来了，才长吐出一口气，忙看着自己今天早上起来弄的打扮有没有什么不对。
    再次见他，只觉得心里是有什么不太一样了。他也定定的看着我，良久，直到我脸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他才一笑道：今日是请十二娘去郊外跑马，十二娘这一身大袖打扮似乎不太适合···出行。“
    他说的委婉，我也不禁脸上一炸。恨不得刨个洞把自己埋了。诺诺的道了句：嗯
    转身回房换了身圆领袍，又想了一下，戴了个帏帽，怕被马蹄的踩下的尘土迷了眼睛，这才与他出门，只是深刻一想，又想起刚才的尴尬，连气氛也是尴尬的。
    直到到了郊外，看见了巨大的马场，亦或者说是一群同样骑马的女公子或者郎君这才消了几分尴尬，就想下去骑马去了。杨五郎拉我下来，陪着我去选了马匹。
    最尴尬的一幕发生了·····那个什么·······我似乎不会骑马···
    我立在马前，动也不敢动，咬着唇，只觉得自己现在尴尬的十分过分。杨五郎见了也不说什么，只是打了个哨子，那马就地下深来，他拿着马绳道“我替你牵着，莫怕。”
    说来也奇怪，我竟然真的不怕了，骑着马慢悠悠的晃两步，看见其他家的小娘子策马奔腾，也有些心痒，夹了一下马肚子，随手一抽“驾！”马儿就快速的跑了起来，他在后面十分着急，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拉着另一匹马骑上去，追了上来。
    而我，一个新手菜鸟，居然十分胆大的开始狂奔了起来，只觉得耳边的风都是那么的畅爽，这种自由的感觉，是在家里从未有过的，怪道崔家表姐热爱骑马，原是如此。
    俗话说出门划船不靠桨全靠浪是完全不可能的，这句话也适用于我。就在我快要摔下马的那一刻，我被杨五郎抓在手里，一手提在了背后。
    身后是一阵一阵的冷汗，还在惊魂未定中，哎，大约这辈子是和这种自由的生活无缘了吧。他回头看着我，有些生气，但是很快被我这张惊吓过度的脸气笑了，只能无耐的道了一声“你呀····”
    骑马之行只得匆匆而过。又到了别离之时，我感觉自己仿佛是有些舍不得了，拉着他的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哎，你又要离开了啊。”
    他眼中神色莫名“嗯”
    “明天你还来吗？”
    他摇了摇头，我一愣，垂下了头，说的也是，他也不是我家的，自然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在下弘农杨氏，行五，名怀义，还未有字。年方十七”突入起来的自我介绍打断了我的想法，这般正式的想法让我有点方。
    “不知可否能娶十二娘为妻？”
    哎哎哎！这人说了什么，我迷迷糊糊的，点了一下头。
    等我反应过来我干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许久，连背影都消失在了隔壁的门房中。
    只可惜……等到很久以后，昆仑山上的风雪逼人，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