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想吃回头草

    
    第二天一大早郭子川就来接叶嘉渝去试镜。
    叶嘉渝听了他的话穿了条破洞牛仔裤，白T加滑板鞋，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忽然觉得这一身完全不能体现出角色的性格，只能体现出角色的穷困，于是又自欺欺人地跑到卫生间用喷雾捣鼓了半天，弄了个凌乱的发型。
    这次她要试镜的电影叫做《单行道》，听起来像是个警匪片，实际上是个小乐队在艰难的环境下追求梦想的故事，画风还挺文艺的。由于导演不给剧本，叶嘉渝也只是大概知道她要饰演一个放弃了名牌大学，而选择半路加入不知名小乐队的主唱。
    叶嘉渝很喜欢摇滚少女的这个设定，和郭子川签约之后在网上找了很多著名乐队的现场作为参考，她的所有表演经验也只不过是在舞台上唱唱跳跳和前公司安排的一周一次的表演课，从来没有真正系统地学习过表演，更不知道电影试镜时的流程。
    估计到了现场导演才会给出剧情片段让试镜者自由发挥，可能是剧组怕剧本泄露。叶嘉渝在车上的时候还挺担心会不会因为试镜前导演给的准备时间短而记不住台词，白白紧张了一段时间。
    不过也许是她表面伪装得太好，连阅人无数的郭子川都没发现她的紧张，还夸她是自己见过的最淡定的一个新人，这倒是让叶嘉渝放松了很多。
    试镜地点在一个酒吧里，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一个准备试镜的女演员已经到了。
    室内的光线有点暗，但是她还是能借助灯光看到对方夸张的烟熏妆以及像两把刷子一样纤长又浓密的睫毛。
    女生本来是盯着门口的方向，看到了叶嘉渝进来，目光迅速转向了别处。她涂了蓝色的唇膏，短T恤正面绣着硕大的骷髅头，露出纤细的腰肢，下面穿了件只到腿根的热裤，脚下的黑白条纹长筒袜一高一低，还踩了双厚重的松糕鞋。
    老实说女生的相貌叶嘉渝没看清楚，但这造型至少让她见一次就忘不了。
    郭子川显然没料到还有其他试镜的人，打听过才知道对方叫谢佳佳，是其他投资商塞进来的人。
    他见叶嘉渝正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竞争者，便悄声和叶嘉渝说道，“放松，注意力不要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又过了二十分钟，酒吧的门被推开，进来四个中年男人，为首的那个人在这么热的夏天依旧穿着西装，架着黑框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脸上丝毫不见狼狈。
    “他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周齐瑞。”郭子川科普道，“国内著名文艺片导演，要想拿奖，拍他的电影准没错，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只要被他看中都能□□成演技派。不过周导太太身体不太好，近几年如果不是特别感兴趣的本子，他都不接了，咱们公司这次能请到他还是剧本的功劳。”
    叶嘉渝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周齐瑞给她的第一印象和她脑海中的其他导演不太一样，反而更像是一个学者。
    周齐瑞的目光在叶嘉渝和另外一个女孩身上简短地打量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转身到正对着舞台的卡座旁坐下。
    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矮胖和蔼的男人则主动过来和郭子川打招呼。
    “这是剧组的副导演。”郭子川给叶嘉渝介绍。
    “您好。”叶嘉渝礼貌地点了点头，不热络也不冷淡，尺度正好。
    “小姑娘很稳嘛，你怎么总能找到这种好苗子呢。”显然副导演被之前试镜的那些人烦得够呛，“看了这么多个，我都怀疑周导要撂挑子了，投资商那边还总施压，现在一路看下来也就你带来的人希望最大，不过今天周导心情不怎么好，待会儿试镜时要是骂人，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老周那脾气我还不知道么，给她打过预防针了。”郭子川拍了拍副导演的肩膀，“怎么投资商又给你们塞人了？”
    “那必须的啊，都被老周骂回去了，今天这不又来一个。”副导演拿眼神瞟了一眼坐在吧台旁的谢佳佳，眼神有些不屑。
    虽然这部电影的剧本是星叶买了版权，但却是和其他两家公司合作投拍的，现在的金主爸爸都想通过投资往剧组塞人，遇到周齐瑞这种较真又不肯让步的导演确实有点难办。
    “我明白的，谢谢导演提醒。”叶嘉渝忍不住又向周齐瑞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但愿不要骂得太凶吧。
    不过她曾经的那个管理整个公式团的经纪人骂人就特别凶，叶嘉渝刚入团时没少被骂，总之就是做什么都不对，都要被教育几句，时间长了就真的被骂习惯了，这个过程直到她的人气上升才所有好转，她现在抗打击能力这么强有多半还是前经纪人的功劳。
    “那待会儿老周要是叫你过去就开始试镜了，加油！”
    副导演见他们这边没什么问题，又跑到谢佳佳面前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没有台词没片段？”叶嘉渝等他走了才悄声问郭子川，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仿佛到了一个假的试镜现场。
    “周导选人就是这个风格，待会儿他说什么你照做就好了。”
    “这么随意的么？”
    “这种程度就随意啦，还有他看了一眼就打发走的呢，说不合眼缘。”郭子川笑道，“等你以后见的导演多了就会发现规规矩矩按表演选角的人有很多，但更多的试镜就是走个形式，能碰到像周齐瑞这样的，还能被选上，那就是……”
    “就是什么？”叶嘉渝好奇地问道。
    “遇到贵人了……”
    不过郭子川的这句话被淹没在厉声的训斥中。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想要过我这关就先把熊猫眼卸干净了再来！”
    叶嘉渝侧目，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占到就把舞台中央的谢佳佳的脸色极其难看。
    而周齐瑞也是满脸怒容。
    “还真挺可怕的。”叶嘉渝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生怕待会儿轮到自己时也同样难逃被炮灰的命运。
    这时候周齐瑞又看向她，眼神中依旧充斥着煞气，但总归没有发火，他看了叶嘉渝半天，对方还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又没好气地喊道：“郭子川带来的木头，看见那边的吉他了么？”周齐瑞指着舞台旁边角落里放着的一把木吉他，“拿过来站到台上去。”
    “木头”叶嘉渝倒吸了口气，不明所以地照做，拿起吉他站到舞台中央。
    “随便弹个曲子。”
    叶嘉渝不会弹吉他，只好硬着头皮随便拨弄着琴弦，声音听起来实在惨不忍睹，不过因为她在国外读书时经常去酒吧听不知名的乐队唱歌，至少架势上还挺像那么回事，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一旦屏蔽掉声音，就变成了唯美的画面。
    这种时候叶嘉渝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是完全占优势的，哪怕心里没有底气，气势上却绝对不输。
    周齐一言不发，任由她胡乱弹着，完全不成调子，没过多久，叶嘉渝却因为适应了环境越来越放松，像真正的乐队演出时那样，哼唱起完全和调子南辕北辙的外文歌。
    “挺有灵性的。”
    周齐瑞旁边的男人说道，但他还是皱着眉没说话，只不过眼角的戾气消散了许多。
    直到一首歌唱完，周齐瑞才冲她点了点头，冷淡又言简意赅地：“一个月后进组，进组前去报个吉他班。”
    叶嘉渝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就完了？说好的试镜呢？
    就在她还一脸茫然的时候，卸了妆回来之后的谢佳佳却开始发难了。
    “导演，你还没看过我的表演呢，这么偏心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