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卜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自己痴痴傻傻那么多年,早就决定放下了,怎么见到他还是有种无力感。果然几日前的风淡云轻都是自我勉强啊。
随意选了几坛酒,挥挥手让仙娥们送上去。自己拎了一小坛,跳上了临近候汀殿的一座阁子顶上。有一小小仙娥,见她不回,诺诺道,“上神大人,酒多伤身。”辰卜往下看,竟是那日调戏过得小丫头,真是…有缘。她忽来逗弄之意,挑嘴一笑,向那丫头举了举酒坛,尽显风流。果不其然,小仙娥脚下匆匆地走了。
辰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倒酒入喉。想当年,自己也曾年轻过啊!诶诶诶,果然是老了,都开始缅怀青葱岁月了。可是,好像从小到老都是自己调戏别人呐!
其实她不是无法面对源君,只是不想在他面前故作淑女,引他嘲笑。辰卜这样安慰着自己。
月光皎皎,夜风微熏,一个泼妇在喝酒。蓦述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忍不住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提起自己的琴向泼妇砸去,待辰卜接住的时候,已然飘落在她身侧。
“换琴了啊。”辰卜瞄了一眼手中的这把小巧的琴。辰卜一直都知道,四海八荒奇葩多。蓦述便是其中一朵。她和蓦述相识也是源于他的奇葩爱好。蓦述像个邻家初为人父的小伙子,半青涩半成熟,温柔得像云,待人宽厚。但他有收藏癖好,而且收藏得多而杂。说他专一,可是他却收藏各类玩物;说他不专一,可是他却只在一百年里收藏一类,绝不重复。辰卜曾问他,如果在该收藏古书的时候遇到了一把绝世好剑会不会稍稍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那时,他正在给雕玉,神情专注,笑得温和,“不会,既然错过了收剑的时候就不是我想要的剑了。须知是剑错过了我,不是我错过了它。”他换了把琢玉的小刀,“再者,我又怎么可以因为一柄无缘的剑,去错过本该有缘的书。”
蓦述的执着终是引来祸患。一把凶戈,有了自己的魂灵,为得庇佑,要求蓦述收下自己。蓦述拒绝,凶戈恼羞成怒地伤了他。恰逢辰卜在下界体(花)察(天)民(酒)情(地),与(醉)民(生)同(梦)乐(死),就好心打跑了打扰到她的凶戈,算是救了蓦述。
其后百年他们也见过数面,甚至辰卜有幸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参观了他的收藏。每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蓦述带的东西都不一样,上次是梧桐琴,这次是琉璃小琴。
“恩,再过不久就该换缶了。”他摸了摸琴。
“是么,”辰卜又倒了口酒,“可惜我是用不上了,不然一定要忽悠来几件。”她素来爱大口喝酒,以坛灌之,缶于她却是不够的。
蓦述看了看月光,又看了眼对面殿中喝酒的父亲。父亲自打知道自己和辰卜有交集后,就喜不自胜。撇开身份,年岁,辈分,他也只是把辰卜当做朋友,可共游,可共谈,不可共枕。罢了罢了,早早离开吧。
他把琴又递了过去,“生辰礼物。”
辰卜也不客气,收了琴又喝起酒来,“何时归?”她撇了眼蓦述蘸着酒渍的衣角。
琉璃琉璃,我将流离。
“你出嫁之日。”他轻笑。
辰卜听着这话,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回头看蓦述却是一本正经。
“走吧走吧,趁夜色尚好,趁酒意正浓。”辰卜开始赶人。蓦述本还有几句话,瞥到下方,不再多言。只是拍拍她肩,“你多保重。”站了起来,无声离去。
辰卜觉得他话说得无趣,哪一次见面她轻过,末了才知大有深意。
源君就这样淡淡望着上方,双手放在背后。辰卜一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月亮还是看她。就像她多年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依旧分不清在那轻轻的雾或月华之中,缭乱的到底是心绪还是天气。这样尴尬的气氛让她不敢再灌酒,有一种不孝子逛窑子被老爹当场抓到的不安压在心头。算了算了,换个地儿喝吧。
辰卜正打算跳下离去,源君就上来了。站在她身侧,依旧双手在后。
她心中的感觉说不上疼,疼得久了,就没有感觉了,就像在油锅里炸着的时候疼极了,等捞出来的时候却是金黄酥脆,鲜香四溢。辰卜问,“有事?”风轻轻吹来喧闹,和着她酒坛子里酒液晃荡的声音。
辰卜发誓以后决不能这么单独和源君待着,她迟早会被冻死!想她修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了上神,这么陨落实在有失脸面。无论她心里是怎样汹涌澎湃,面上却是平静。而她不知道,她身边的这个冰疙瘩走神了。她若轻手轻脚些,就算在他背后打套醉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源君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等回头的时候发现辰卜竟是脑袋耷拉在膝上一点一点,双臂环绕着。头上的钗子也拔了大半,剩下的几支摇摇欲坠,小小的铃铛随她的脑袋晃着,发出深远而空幽的声音。发丝轻轻地拂过她眉眼,安静极了。想来夜里的风是有些冷的,再加那大半坛的酒,明日醒来头痛是必然。
“起来,随我去个地方。”
辰卜其实没有犯困,只是觉得冷,装作睡着的样子,也不过是想极力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让他赏完月就走而已。听到源君这么说,又因为蓦述离去,腹中竟是生生地来了一股劲,“不去!”说完,就要躺下。她心里实在烦,帝君那边已经开始施压了,蓦述离开虽然没有指明缘由,但她也知道多少有点自己的原因在里面。明明是她的生辰,怎过得如此难熬?这种时候她真的没有心力应付任何人。
辰卜觉得源君会就此离去,谁知他转身就俯了下来,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呢?上一次啊,好几万年了吧,早到连乃之都还没出生,那个时候他与她还是可以融洽地相处,不管她多顽劣。她跳到一块石上躺下,一手枕头,仰面唏嘘,“启辛那小子倒是好运气,拐来这么好的媳妇儿。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娇人儿啊,连我看得都心生欢喜呢!你呢你呢?”辰卜睁眼抬头,向静静钻研棋艺的源君看去,谁知他就站在她边上,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辰卜沉浸在回忆中,源君见她如此,直接把她拦腰扛起。酒坛子哐当一声砸碎,溅起冰凉的酒滴。“源君你这是做什么,我何时惹到你了?”辰卜非常后悔刚才的走神,怎么办?打架么,开玩笑,她要是打得过刚才就把他赶走了。告饶么?他根本不听啊。“你莫要过分,今儿个我生辰,我若少了一根汗毛,我就,我就……”源君走的很慢,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就像五万年前她喝醉的那一回一般。
“说啊,你就如何?”他目视前方,不管辰卜的手怎么捶都不为所动。
“我就让然之把你家门口所有的花都给拔了!把你所有的棋子棋盘偷了去送给帝君!还有那棵老树,扔到下界,叫它自生自灭去!”吼完这几句,辰卜的脸已是胀红,连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你倒是清楚我的喜好,还有其他的么?”源君半晌没听到她答复,知道她现在定是气急了。突然听到身后闷闷的笑声,源君微顿,脚下步子不减,“你说然之么?他不敢的。”轻轻飘飘的话吓得躲在后头偷笑的然之一阵怨念。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中,她在然之的宫里。没有源君,没有酒坛,也没有那幽幽蓝蓝的鸢尾,只有蓦述离别所赠的琉璃小琴告诉她不是梦。源君他,昨夜带她见了很美的花呢。“你到底要干嘛?”辰卜双臂无力地垂在他背后,酒已经开始上头,声音微微发哑。
源君不理她,在然之逃走后又弯弯绕绕了好一阵子,才把辰卜放下来,一手扶着她,也不说话。
饶是她见过各种美景,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满眼满眼的紫,开得恣意张扬。一阵风过,那花海就翻滚起来,似乎下一刻那波浪就会打到身上一般。这花,她认得。鸢尾,无根鸢尾。
辰卜花了几息才缓过气来,勾着嘴角似笑非笑,“这礼物,最得我心。”说着就挣脱了源君的搀扶,抬脚作势要踩烂一株。
源君瞥了她的脚一眼,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五万株。”他移开眼,“你要踩就一株不落地踩完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疾步走了。他步履平稳,比来时走得更慢。你若当真舍得,就不要回来,这么些年,你做得多好。一株一株,你生辰我就栽一株,年年等你,却是年年守着这偌大的园子……
源君走后,辰卜寻了棵树靠下,那花翻动着,花下绿意点点,一层叠着一层,好不壮观。风吹得头疼,那花确实好看,但也挤得心里发慌,“阿生,你到底要我怎样?”然之进来的时候,辰卜还呆着看床幔。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合上扇子,泡了杯茶,递到她面前。昨儿实在喝了不少,辰卜接过茶就往嘴里倒。
然之退回桌边又扇起了扇子。辰卜实在气不过,冷笑道:“呵,你这小兔崽子,做错了事倒是不心虚的么?翩翩佳公子的气派都喂狗了?”抬起手就把杯子扔了过去。他也不闪不躲,拿扇托住,轻放在桌上,“小奶奶,帝君这些年,”然之抬头与辰卜对视,“想你想得紧。”辰卜所有的怒气就这样泄出,一如夏日午后的大雨浇灭了暑气。她才想开口,外头来了个侍卫,踯躅地说,“两位殿下,魔域大公主来了。”然之一听就皱了眉,“不见。”
“呵,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说着,一个冰蓝的身影踏入殿中,一脸的高傲,看都没看然之一眼。辰卜对然之使了个眼色,他握扇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沉默离去。
洛一自嘲,“你看,连侍卫都不敢在他面前提我的名字呢!魔域大公主?谁不知道这大公主是他千尊万贵的然之殿下不要的未婚妻?”辰卜拉了洛一的手坐下,看着她幽黑的双目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一众小辈里,只洛一从未叫过她奶奶,她们的亲缘也不近,可辰卜最是心疼她。洛一倔强,高傲,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啊。
——
“辰卜,为什么,为什么啊?”辰卜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言笑晏晏的竹马与众人笑,却只对她冷言冷语?为什么要在婚期将近时悔婚,为什么啊……这一切她可以不计较,为什么要取了南炙火,即使被帝君重责也要烧断他们的缘分?他若不想娶,不想有任何瓜葛,早早说出来,为何要来招惹她!
然之以火断缘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那时她在去魔域的路上,不想人间竟是大旱,一时之间,饿殍遍地,生灵涂炭。然之被帝君重罚,若不是乃之出了眠池替他求情,怕是没个千年禁闭也会失了万年修为,哪里是被打到在床修养一年就能了事的。这件事影响太大,帝君想方设法地瞒下了大旱的原因,又叫自己在阴曹地府的儿媳玖絮暗暗将所有无辜受累的孤魂带回人间才算了事。“人是弱小,他们的命在你眼中不过眨眼。他们轮回,成长,受苦,死去,再度轮回。我们不过是能比他们活得久点,但不能视人命于无物。天地之间,众生有灵,有灵必有怨。今日我若不狠一些惩戒你,你将来还会受到更重的罚,那时候我也救不了你。然之,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帝君对着重伤的然之说,丝毫未提他断缘一事。人间再次四海升平,魔域却是大乱。他们唯一的公主被皇子从外头带回来时,鲜血淋漓,血浸湿了她大红的衣裳,滴答滴答落下。辰卜永远也忘不了她在魔域看到的那个无助脆弱的洛一,满身的红,红到让她害怕。
之后的很多年,她都照料着洛一。洛一不愿向她父亲提起受伤缘由,也褪下了她爱极的红色衣裳,换成了冰冷的蓝色。她伤好之后,辰卜看着她亲手把如火的嫁衣封冻在北海,“辰卜,我其实很怕疼的。我不想再看见红色了,一点也不想。太痛了。”那个高傲张扬的热烈女子依然高傲,没有红衣也不妨碍她的桀骜。
辰卜知道她受伤一定和然之有关,却不敢问。洛一她,怕痛啊。很多之后当她从洛二口中知道洛一为续上然之烧断的缘分以血为祭时,她还记得洛一说痛的神情。
辰卜拿了一块糕点,剔了上面的红豆放到她嘴前。洛一就着她的手吃着,一点一点细细咀嚼,似要一丝一丝磨去她的不甘。
“我来找你,是替我阿父传个话。”洛一抬起眼,“帝君此次怕是有意禅位。”她说着竟笑了起来,目光也飘向外头,“玖絮已经离开三阴泉,想来不日将抵。”
玖絮玖絮……辰卜腾地一下站起来,翻到了桌上的茶杯。原先她还不太相信岱泽的传信,但若玖絮踏足神界,怕是真的要禅位于然之了。玖絮在阴曹地府十万年,还有什么比等自己的丈夫更重要?她孙子要继位啊!可然之这么些年虽有大长进,但也还没到成为新任帝君的时候,舅舅为何如此着急?难道舅舅大限将至?辰卜一想到这个,似乎舅舅逼迫自己成家的强硬态度也得到了解释。
洛一看着她的眉越皱越紧,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禅位?洛一勾着嘴角,禅不禅位她不管,帝君或陨她也不管,但若然之继位前必须成婚……她受尽苦楚,凭什么他就能云淡风轻地说年幼无知,高高兴兴成婚,风风光光继位?
洛一瞥见辰卜之前挑下的红豆,袖袍一甩,茶盏糕点全滚到地上,也吓醒了沉思的辰卜。辰卜看着她往外走去,神色不明。
眼见着洛一就要走出殿,她突然回头,“游青蹊那个麻烦你是怎么想的?你若无意,我可就动手了。整日里跟着我,实在糟心。”说着一抬起手就幻化出蓝紫色的火苗来。
“别,大不了我去告诉他当年和他干架的是我。你伤了他,岱泽和洛二可得和我急。”辰卜摆着手,那样子好像唯恐洛一真的一个心情不好就结果了他。洛一像是气到了,手一扬,殿里红色的物什都被火焰吞噬,之后就径直走了出去。
洛一走后,辰卜又陷入了沉思。她知道洛一要伤游青蹊的话当不得真,洛一真正不满的是然之的事。她放的狠话不过是让自己的怒火有个发泄的由头。舅舅或临大限,然之将继位,洛一恐生事端,游青蹊可能也会被她利用。若真如此,神魔两界怕是都要被洛一搅动。辰卜相信,洛一是真的敢做的。她手中的蓝紫火焰就是曾经伤她极重的南炙火。洛一敢以血为祭续缘,也敢以身为笼囚火。
和这些事比起来,似乎被舅舅逼婚是最不棘手的。
辰卜抿着唇,玩着取下的鸢尾腰配,又想起了昨天的花海,“你要踩,便一株一株地踩完吧。”她头一甩,现下的要紧事是然之继位。该如何呢?游青蹊游青蹊……
辰卜坐起身,招来一仙娥,“你去问问游青蹊如今在何处?”
仙娥神色古怪,答道:“游安王方才把二殿下拉去了候汀殿,说是……说是要为自己的……自己的女人报仇。”仙娥极其艰难地把话说完,发现卜神已飞身离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猜到游青蹊会跟着洛一来神界,哪里想到他会直接找上然之。
但等她火急火燎地赶到候汀殿,却是真的傻眼了。
游青蹊迷迷糊糊地抱着然之,嘴里嚷着;“洛洛,我喜欢死你了。洛洛,你父兄都同意了呢……”被抱着的然之浅浅笑着,喝了口茶,什么都没说。看到辰卜来了,点头示意,“交给你了。”
“等等。”然之应声停下,“你给他下药?”辰卜有些怀疑。
“他自己的药。”然之背着身,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吃给谁看的就不知道了。”
辰卜皱着眉,看着游青蹊的眼光明明灭灭。
然之出了殿后就看到了源君在等他。他们一同漫无目的的走着。
“如何?”源君淡声问。
然之摆着扇子笑道,“他很聪明。一口真言,诉衷肠,表决心。”“怕也是在下战书吧,”源君接话道,“一战成名的游安王能常伴洛一身侧,让岱泽和洛二都护着的怎会是个傻的。”
然之的心神全在源君说的前一句里,“战书?毫无交集,为何而战?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然之快步地向前走去,也不管源君是否跟了上来。
毫无交集吗?源君回头看了一眼候汀殿和立于殿上遥望着然之背影的一抹冰蓝色。大约,不是这样的吧!或许,游青蹊和“洛一”比武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几日之后,游青蹊清醒了过来。这是一个陌生的亭子,他确信他清醒的最后一刻是在候汀殿,而不是这个湖心亭。正在思考是谁把他弄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道不算太熟悉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当初代洛一比试的是我。”辰卜仰卧在亭子上头,手里甩着一条细柳。游青蹊坐着,食指摸着下巴,“一直都是猜测,刚刚才确认而已。”
辰卜听罢,柳条也不甩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你知道的,自我败给‘洛一’,恩,也就是你假扮的大公主之后就很不服气。所以洛二派我保护洛一取南炙火的时候,我立马就应了。路上我们遇到一条恶蛟。我想着洛一能应付就袖手旁观了。”
辰卜听到这里跳下来就是一通吼,“你不应该保护她吗?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说完她自己也怔住,游青蹊哪里知道洛一受伤的事?
游青蹊看向外头的湖水,淡淡说:“是啊,我应该保护她的。”
亭子里静默了很久,游青蹊才再次开口;“她明明不敌恶蛟,却就是不肯向我求救。后来我出手相助,恶蛟倒下的时候她竟也晕了过去。这之后我发现她重伤未愈,那伤分明是在和我比武之前所受。所以我断定,和我比试的是假公主。”他转过身,对辰卜说:“我那些是对二殿下说的,更是对她说的。我,游青蹊,很确定让我动心的是咬着牙也不肯求救、倔强到死的洛一,是敢爱敢恨、高傲决绝的洛一。我爱她,哪怕我在她眼里可有可无,哪怕她放不下二殿下,哪怕,我会被她利用。”
辰卜忽然觉得游青蹊很像乃之,但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所以,你那日一番话是在暗示,不,明示洛一,你欢迎她的利用?”辰卜看着他,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游青蹊笑得眼睛弯弯的,“是啊,我很高兴,我能陪着她。你不用劝我,也不必和我解释当初是你打败了我。游青蹊爱洛一,很爱很爱。”
辰卜离开的时候,游青蹊还在看着湖水,笑得眉眼弯弯,酒窝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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