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宁原本说了一半的话直接就转为了呵斥,此刻太极殿的门口正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竹竿子似得,还算精致的五官挤在一张长而窄的脸上,平白的失去了美感。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略显破旧的官服,脑袋上的官帽看起来也是半新不旧的,不合体的衣服加上一个歪歪斜斜的破帽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见过……陛下。”竹竿子看到白子宁脸都白了,一双眼睛随着不断冒出的冷汗直打转,整个人抖得就像是筛子一样。
白子宁用茶杯半遮着连,瞥了一眼万分紧张的竹竿子,“慌什么?怎么,见到寡人连行礼都忘了吗?”
竹竿子的打扮倒是引起了白子宁的注意,毕竟她见过的有限的几个官员之中,除了秦苍这个吊儿郎当不穿官服的之外,其他几个官员的官服都是簇新的,身上也都会挂着一些坠饰让自己看起来贵气一些。
唯独面前的这个一身寒酸,看起来反而不像是一个当官的。
白子宁都发话了,庞新德只能抖着身子给白子宁下跪行礼,“微臣庞新德参见陛下。”
“冒冒失失地闯进寡人的寝宫,见到寡人还不行礼,庞爱卿,你胆子不小啊。”白子宁继续问罪。
她总觉得这个庞新德似乎知道些什么,不如好好地套一套。
庞新德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旧的都出现破洞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跟白子宁解释道,“陛下误会了,微臣只是一时走错了方向微臣原本是想跟梁大人……”
白子宁冷笑一声,手上的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搁,“太极殿那三个字就写在匾上,难不成庞大人要告诉寡人你不认得这三个字吗?”
这一身砸杯子的声音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庞新德的胸口上,让他整个人都抖了抖,连忙下跪磕头,“陛下饶命!”
“陛下,这位庞大人有些迷糊,走错路也是情有可原的。”看了半天戏的常晔适时地开口了。
“是,正是常大人说的那样。”庞新德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一双星星眼直盯着常晔看。
“你闭嘴。”白子宁冷冷地呵斥。
“是。”庞新德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此刻他只希望常晔能在白子宁的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会死在白子宁这个暴君的手里了。
不过事实注定不会如想当然的庞新德所想的这么美好,反正常晔这边是注定要让庞新德失望了,“不过这也不代表庞大人可以不顾及君臣之礼,见到陛下连个反应都没有,不罚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啊。”
说完之后,常晔便再也不看庞新德了,此刻常晔的眼神都落在了白子宁的身上,修长如玉的手搁在桌子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听地庞新德一颗心都悬起来了。
庞新德抬起头来对着常晔开始辩解,不过也许是因为慌乱的缘故,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常大人何出此啊,陛下可是要当明君的,可不要因为我这个不起眼的小臣子丢了气节才好。”
白子宁听到庞新德的话真的是头都大了,为了避免庞新德继续丢人,她只能打断庞新德的话了,“你还是省点力气把,别净把高帽往寡人头上戴。还有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真的是这人都什么水平啊,话居然能说成这样她也是很佩服。“是。”
“赏罚分明才是一个明君该做的,相信庞大人也是这么想当吧。”常晔继续道煽风点火。
常晔拉着白子宁的手在白子宁的手上写了几个字,白子宁看了一下,对着庞新德道,“念你是初犯,寡人这次不怪罪于你,要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还不快滚。”
“是……是……微臣告退。”听到白子宁的话,庞新德如蒙大赦,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那趔趄又焦急的样子,像极了为了躲避猛兽追捕的手上的小动物。
等庞新德走了之后,常晔开始给白子宁科普了,“这位庞新德就是陛下一直记挂的那位梁鑫梁大人的手下,是个六品的小官,在兵部当差。陛下要是梁大人好奇的话,也可以顺着这条藤查下去。那位梁大人本姓吴,梁这个姓是先帝赐的。”
那个庞新德是兵部的一个小侍郎,这官职还是她父亲当年临死前奔走给他求来的,这个庞新德祖上发达过不过叫他给败光了,要不是一时聪明搭上了梁鑫这条线,只怕一家老小都饿死了。
而梁鑫则是兵部的尚书,多年前因为立下战功被先帝赐了梁姓,是淮南出身的,也就是白子宁一直想查呃那个淮南案子的主角。
白子宁听着这个名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名字倒是有趣,难为你送寡人这个礼了。”
常晔看着白子宁的脸,温文一笑,“陛下怎么就知道这庞新德是微臣找来的。”
这小丫头就这么笃定人是他找来的吗?
白子宁在常晔的手上拍了一下,笑得一脸狡黠,“除了你跟寡人,宫里还有谁有权力放一个生人进太极殿呢。”
她好歹个常晔相处了有些日子了,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吗。
常晔虽然有不少事情瞒着她,但是大部分时间里常晔一直以她的事情为重的,这段时间常晔不在她身边,回来之后不但带来了神庙圣主的亲笔信,还有一些关于淮南一带的片段资料,这一切都说明常晔在这段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今天常晔把这家伙找来,估计也是为了让她能找个借口把调查淮南的事情提上日程。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常晔伸出手来揉了揉白子宁的头发,笑道。
这小丫头还真是越来越了解子了,是个好现象。
“别贫嘴了。”白子宁又拍了一下常晔的手,对着常晔笑道,“对了,你还记不得觉得那个叫滢儿的女的,她好像是之前那个淮南县令的干女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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