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集

    
    天气转冷，四处冷气晃荡，街上行人也都换上羽绒衣。
    街角的一家咖啡店，贴着禁止吸烟的牌子。而靠门边的一个座位上，懒洋洋靠着一个人，此时正伸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漫不经心地将烟灰弹落，然后把烟头随手捻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皱着眉头的服务生，捂着鼻子正打算上前提醒这位客人，却在对上对方眼睛后匆忙跑开。
    继而脸色通红。
    徐无欠伸长腿把垃圾桶踢远了些，在狭小的座位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单肘靠着座位扶手，另一只手伸过来随意地搅弄着面前的咖啡。
    她慢吞吞地开口，嗓音慵懒带着几分满不在意：“让他来。”
    对面的少年正转头看着窗外，闻言转过视线看向她微微蹙眉：“你疯了？他可没有在开玩笑。”
    徐无欠单手支腮漫不经心端起咖啡一口喝完，起身微俯下身看着少年，那双偏华丽满含贵气的眼睛懒洋洋地，带着点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意味，说：“我也没有开玩笑。”
    她直起身，慢悠悠去了前台买单。
    出了咖啡店门，徐无欠仅着一件款式贵重奢华的旧式风衣，对着空气呵了口冷气，然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脚步一转走向一旁街道。
    插着兜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徐无欠随手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接了，一贯的慢吞吞的贵气嗓音：“谁啊。”
    对方紧张问：“听说蓝祁钺要对你动手？”
    徐无欠低头找了半天烟盒，脑子里才慢吞吞想到刚才在店里抽完了，索性不抽了，闻言反应淡淡的：“小六子，消息挺灵通啊。”
    安六崎扶额：“姐啊，我这边都快担心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就这么应下了？”
    徐无欠想了想，蓝祁钺约的时间就在后天。她说：“是啊，也省的麻烦，我就后天有时间。”
    安六崎快气死了：“徐无欠！你知道蓝祁钺和你有仇吧？他那边人又那么多，你这样去是找死你懂不懂……”
    徐无欠夹着手机，闻言“嗨”了一声，说：“谁和我没仇啊，没仇的那不都还不认识吗。正常正常。”
    她这么插科打诨几句，安六崎都快忘了自己打电话是来干嘛的了，他：“徐无欠，你再这样我不管了！”
    徐无欠嗯了声，语气忽然变淡：“我本来也没想让你参合。”
    她在一旁小店买了烟，走出来几步点燃：“早点解决也好，蓝祁钺看不惯我那么久了，忍到现在才动手，我都替他憋得慌。”
    徐无欠说到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行了，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我不会有事儿的。”
    安六崎语塞，半晌才呐呐说了句：“你，小心点。”
    徐无欠嘴角勾起点满不在意的笑，说：“嗯，行。挂了。”
    她把电话放进兜里，随手把烟身折断了丢进一旁垃圾桶，抬头看了看路两旁车辆，从马路这边走过去。
    从背影看，徐无欠彷如柏木一般，身量极高。初入学，常常被人搞错性别。她习惯短发，头发一般不超过脖子，半长的发丝垂在脑后，前头是华丽无比偏显贵气优雅的眉眼面容，尖下巴、干净细长的脖子。她身量高，骨骼却漂亮纤细，肤色苍白透明，隐隐带着异国血统的妖异深邃。
    此时，她只是穿着单薄的旧式风衣，迈着宛如闲庭漫步般的步子，却好像走在T台灯光下的模特。
    抬手抓了抓头发，徐无欠忽然打了个喷嚏，随即自言自语道：“唉……谁在想我啊。”
    刚走到家楼下，四处黑漆漆的一片，徐无欠走到门口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摸出钥匙来开门。
    忽然，远处几束灯光打过来，照射在墙面。徐无欠眯了眯眼，转头看过去，对面是四五个青年，骑着电动车，停在她邻居家的门前，电动车灯从那边照过来，几个青年听见动静也都看了过来。
    徐无欠打哈欠的手一顿，微微挑眉。
    如果没看错，对面那几个人，好像是她学校的，此时正值周末，又这么晚了，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她摸了摸下巴，转头继续开自己的门，那边，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从车上下来，看着徐无欠的方向说：“得限，那是谁？”
    被唤得限的青年身材劲瘦，模样俊挺，正是徐无欠的邻居，他说：“我邻居。”顿了顿，他道：“……也是表妹。”
    旁边一位眉目慵懒微挑的青年伸长手臂揽住李得限的肩膀，微微调笑道：“我刚才看你那位表妹，长的很不错啊。”
    李得限：“嗯，是很好看。”他犹记得，那次去徐无欠家吃饭，窝在沙发里睡觉的青年。
    徐无欠待在家里，从来都是坐没坐相，即使家里来客人，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睡觉。
    李得限跟着大人从门外进来，就看见那边沙发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扒拉着沙发边沿，半晌才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微睁着惺忪的眼向这边看过来，凌乱宛如漆墨的半长头发搭在额前和脑后，剩几根略长的懒洋洋散落在修长的脖颈上。
    徐无欠身上只穿着件薄t恤，露着干净细长的手和脖子，显出苍白病态的肤色。即便半坐着，也能看出她身材高挑修长。她一边掀开毯子起身倒茶，喝完水就趿拉着拖鞋慢悠悠走进了一旁房间。
    那是李得限第一次见到这位表妹，开始他也搞错了她的性别，到后面才知道。
    另一个肤色黧黑模样俊俏的青年微微笑道：“还是第一次听得限夸哪个女生好看。”
    “是啊，我还记得之前一次去公园，有个女生上来问得限联系方式，得限直接给拒绝了，那个女生还是我们这儿的网红呢。”
    揽着得限的青年闻言笑道：“是啊，常芸磬嘛，c市网红。长的纯天然的好看，也不化妆，结果得限直接说一句，她不好看。”
    李得限被调侃，微微抿唇：“她性格不好。”
    身量高高的一直沉默的青年闻言：“嗯？”
    李得限说：“我之前认识她，她欺负过徐无欠。”
    肤色黧黑的青年微微皱眉：“欺负？徐无欠是……”
    李得限看一眼对面亮起灯的窗户，说：“我表妹。”
    另一青年摸了摸下巴：“她叫徐无欠啊……等等，常芸磬欺负她？”
    李得限：“嗯。无欠之前参加一次舞蹈展演，她们那支舞需要做抛接动作，常芸磬在展演里，故意把无欠摔了下来。”
    那次舞蹈展演，是徐无欠第一次参加表演，还蛮开心的，邀请了很多人去看。李得限偶然得了票，就也去看了。
    他坐在前排，眼睁睁看着徐无欠被抛到半空，然后站在中间接住她的几个女生中，那个常芸磬没有伸手。
    常芸磬甚至在那几个女生伸手接她的时候，拽了徐无欠一把。
    于是徐无欠就这样摔在舞台上。
    后果就是，徐无欠后背砸在舞台硬板上，整个后背失去知觉。后来动了手术，慢慢疗养，才恢复。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后面的几次大展演和比赛，她都没有参与，c位换成了常芸磬。
    而常芸磬，也是因为这些比赛和展演火起来的。
    身量高高的青年皱起眉：“这也太……”
    李得限说：“所以，你们不用再撮合我和她了。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
    徐无欠已经洗漱完上楼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徐无欠按掉闹钟，眯着眼去洗漱间刷牙洗脸。
    换好衣服，她随手拿过放在床头的表，差不多六点半。二楼静悄悄的，楼梯下也没动静。
    家人应该出差还没回来。
    徐无欠把表戴上，去一楼给自己准备早餐。
    七点整，出门。
    家附近是个大公园，徐无欠周末早起常常来这边散步。刚走到人行道上，兜里电话就响了。
    “喂？”徐无欠慢吞吞的在道上走着。
    “听小六子说，你这次要硬扛？”对面是个挺沙哑的女声，透着微微妖娆。
    徐无欠揉了揉鼻子：“一个个的，昨个儿安六崎来劝我，今天轮到你了？”
    曲窈咬牙切齿：“之前我就不同意你跟那群人玩，说迟早得出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混混哪讲什么旧情，看你不顺眼就动手了，还会留情？何况，蓝祁钺本来就看不惯你，你们之间也只有仇没有情！”
    徐无欠：“谁要跟那种垃圾有情，别恶心我。”
    曲窈缓了缓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徐无欠抬头看了看天，漫不经心地说：“他们知道我背后没人，才想着柿子挑软的捏。”
    曲窈听出点什么：“……你要找人保你？”
    徐无欠说：“不至于。我又不想混。只是临时的就行。”
    曲窈想了想，说：“得要钱吧？我这儿……”
    徐无欠皱眉：“不需要。就是要用也不用你来给。”
    差不多聊开，徐无欠又换了副口气：“行了，别操心我了，你那边？”
    曲窈微微脸红：“……就那样吧，他转学到这边来了。”
    徐无欠：“哇哦。”
    曲窈恼羞成怒：“行了！等哪天你带个回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徐无欠懒散的笑了笑，撩了撩眼皮说：“得了吧，没兴趣。”
    她这幅样子，偏华丽又贵气的眉眼无意识地微微上挑着，带着独属的漫不经心加冷漠之色，眼神疏懒冷淡间，又含了丝似真似假的笑意。
    迷人的不行。
    远处，李得限拿着羽毛球拍，身后站着几个青年。其中一个眉目慵懒带着点玩世不恭气息的青年上前揽着李得限肩膀看向徐无欠道：“上去聊聊？”
    李得限转头面无表情看向身旁仗着身高优势肆无忌惮的骆韫先：“不熟。”
    骆韫先眨了眨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不熟？”
    身量高高的青年叫杨?R梵，手里拿着两个羽毛球拍，淡淡的说：“上次，得限上去跟她打过招呼。”
    旁边肤色黧黑模样俊俏的姚伍裘“嘿”了声接话道：“人家回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声都没搭理。”
    李得限：“……”他说：“行了，还打不打球了。”
    这么大早的跑来找李得限，球当然还得打。杨?R梵把几个拍背上，说：“走吧。”
    四人走过马路，再走几步就靠近了徐无欠。昨天几人没看太清楚她的长相，这会儿靠近，都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清晨起来洗漱，徐无欠嫌脑后软塌塌的几根半垂的头发麻烦，简单拿了皮筋扎了个小辫。懒懒散散的衬衫休闲裤，衬得她整个人都十分慵懒贵气。
    徐无欠打着电话，一边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看见几人微微挑眉。
    昨天那几个人？
    她目光挑挑拣拣了一番，挑出了一个较眼熟的，想了会儿说出那人名字：“李得限？”
    李得限有些意外。他微微颔首，说道：“嗯。”
    徐无欠也就懒洋洋地勾出一个笑：“出来打球？”她的目光在他们拍子上停了停，违心地说：“爱好不错。”
    四人：“……”我信了你才有鬼。
    几人本来都是不情不愿的，好歹骆韫先和姚伍裘两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平时吃喝玩乐一样不少，结果认识了李得限，人生整一个大改变。
    而杨?R梵，本人长的十分俊美，只是眉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漠与疏离，和骆韫先姚伍裘认识很久，但从不和他们瞎混，认识了李得限后，反而和他玩的较好。
    但四人关系是十分不错的。
    这番，打球的事也是李得限提出来的。本来周末，骆韫先和姚伍裘想好了去网吧、游戏城，结果被李得限杨?R梵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他俩挺无奈的，问那去哪玩，然后……傻乎乎的听了李得限杨?R梵两人的建议。
    那就是，打羽毛球。
    夜晚公园来往人很多，其中不乏帅哥美女。骆韫先开始还挺感兴趣的，毕竟来来往往那么多美女。但等到他们拿了拍子站好位置，骆韫先就感觉自己被这羽毛球带魔怔了，全程盯着球看，完全没心思看人。
    渐渐地，就变成了他被换下后到处叫唤“姚伍裘你行不行啊，早知道我不和你一队了”“我擦，又输了，我要求换队友！”
    对羽毛球感兴趣的不行。
    对此，姚伍裘也是一样的无奈。
    于是几人又约定了第二天清晨早起来公园打球。
    骆韫先一反平常的，早早起了，跑到杨?R梵和姚伍裘家里去喊他们，然后三人结伴来李得限家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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