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生辰,八方来贺,一时,满朝上下皆是喜色,嫣红的绸缎悬于殿上,宫女侍卫眉开眼笑。
虽是皇后生辰,皇帝李忱与皇后清宁也为显愉悦,李忱依旧宿在许妃宫中,依旧辰时早朝理政,从未去过皇后宫中。
而外臣却皆道皇帝圣明,未因美人而耽误江山,帝后贤德以大局为重,却不知实情并非如此。
今日早朝之上,另众臣惊叹一事,破天荒的看到了一个好久未见的身影,国子监祭酒易君堔。
“稀客啊!君堔…”刘赋满脸奸笑向在前排的祭酒大人走来。
闻言,易君堔勾起浅浅的笑意,等待着这意料之中的挑衅,他知道且无奈,毕竟对于刘赋来讲,挤兑自己,早已成为他生命
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就是国师大人经常说的,贱人无处不在。
“咳,原来是刘大人啊…”易君堔转身,看不出丝毫情绪,“怪不得,今早君堔的院子中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不少家雀,竟是
生生将院中饲养的喜鹊都驱散了。”此言一出,身侧之人,无不掩口而笑,有的是碍于面子,竟是将脸憋红了,说他自取其辱
也不为过。
刘赋很气,但他自知,口舌之争绝对不是易君堔的对手,不过好像,这动起手来,也差得远。
依旧一脸笑意,全然不将这一切当回事,转眼道:“君堔之才,刘赋不敌,不过……”他故意将语气拉长,可显其中意味。
“闻言,前几日,金玉阁中艳姬选胥,当日,君堔也在场?”话音刚落,易君堔便感觉到几处寒光掠他而过,这就是朝廷,
看似和谐,实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算盘,官位越高,就成了旁人心中的众矢之的。
刘赋此举不过是想让易君堔在众目睽睽之下百口莫辩,毕竟实情就是如此。
“呵,刘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啊,君堔都怀疑,君堔的衣食住行都被刘大人所知了。”言语有条不紊,丝毫没有为刘赋之言而慌张。
刘赋怎能死心,自己等了多久才捉到他一个把柄,绝不能放过,接着开口道:“那么说,易大人当真在场?”言罢,一时之
间满朝文武皆看向这方看来,对于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刘赋好奇,在场的大多数人皆好奇,不乏有看易大人出丑的。
闻言,只见易君堔勾起唇角,笑出了声,眉头微挑,声如清月,刘赋在旁都有几分看痴,心中暗叹:易君堔啊,易君堔,你
要是生得女儿身,本大人说什么也要将你占位己有!
果然是禽兽,到了这般时候还在想那档子事儿。
“刘大人以为,旁人都如你一般,好色如命?!”易君堔的语气明明无异,还有着几分戏虐之意,可刘赋缺只觉周身一冷。
这时,他又故意靠近面带微色的刘赋,只用耳语道:“大人可知,金玉阁艳姬是何身份?”
四下异语纷纷…却为曾听道二人之言。
刘赋一怔,还未反应,便闻易君堔开口:“此女子,是东瀛的炼蛊师,大人煞费心机,真真好手段!”此言一出,刘赋竟
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艳姬是东瀛人被识破,而是……
见他失了神,易君堔再次开口:“所以,刘大人,玩火终自焚,我劝你尽早收手。”清净的语气,依旧清冷的人儿。却叫此
时的刘赋寒战,他从未将易君堔看作简单的人,但今日他才知,易君堔要比他想的还要有着千万手段,他枉费心机的计策,竟
叫他一眼看穿!
这时,皇帝贴身宦官,从后殿踱步而出,群臣皆止口不言,站回自己的位置,大殿一时鸦雀无声……
“皇上驾到……”雌雄难辨的尖锐话语响起,众臣皆双膝跪地,俯首叩拜,只有一人例外,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此时,龙椅之上已坐着一位冷峻的男子,他就是大唐的王,众人眼中的天子。龙袍赤金,之上绣着龙纹图,生动活现,宛如
蛟龙出世,天之骄子。
李忱坐在最高处,俯视众臣,只在一人身上停泄一瞬,便略过。此时站在之下的易君堔,可以感觉到,隐藏在李忱俊眸之中
的,是一眼望不尽的长江,是无人可窥的帝王心思,是甘愿让人俯首称臣威慑之力。
这位年轻皇帝的野心,李忱的野心从不限于方寸庙堂,而是那更加广阔,没有束缚的地方。这也是易君堔还留在这里的原因。
“众卿平身。”冕冠前的流苏,恰好掩饰了李忱的疲乏之色。
“谢陛下。”众臣起身的踏步之声,响彻大殿。之后,一个时辰,是皇帝与臣子商议一些朝中要事。
朝散……
李忱回了寝宫,将冕冠摘下,换下龙袍,着了一身素衣,宫外侍从来报:“启禀陛下,国子监祭酒易君堔在外,说是有要事回禀。”言罢,李忱思量片刻,便道,
“叫他进来。”
易君堔当然知道皇帝对自己颇有些怨气,还不是因为,自己借口身染沉,偷了半年多的闲散时光。不过易君堔却不在意,依
旧如没事儿人儿一般,笑着进了后殿,这一笑可是绝美风姿,微微勾起的唇角,好似猫儿般诱人的眉眼,多情似无情,将一众
宫女迷的神魂颠倒。
“这是哪位大人啊?竟然长的如此美!”小宫女入宫不久,已然看痴了去。
“这你都不知,这位大人可是朝中的国子监易大人呢!”年纪稍大些的宫女沉醉道。
“平素只道咱们陛下面容昳丽,天下独绝,原来还有比陛下更好看的人啊。”小宫女花痴的望向易君堔离开的地方,尽管早
已没了他身影。
“哎,你来的时间短,这明宫中的美男子可多了去了,不过只是不太着调而已,往后啊,让你养眼个够!”
“咳咳!”侍从将细语纷纷的宫女驱散,一切如常……
易君堔只身来到后庭,没有侍卫带领,却熟悉的跟自家后院儿一般,毕竟,这皇宫中的每一条路他都走过无数遍。
有序的脚步声停顿于寝殿之外,李忱眸子微顿,却未放下手中的书简,也未开口。
“臣,易君堔参见陛下…”
……
良久,“臣有要事回禀陛下。”易君堔语气温和,自知理亏,也知李忱是故意无视自己。
闻他所言之后,李忱放下未批完的奏折,对门口之人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故意道:“易爱卿今日到此,病,可是大好了?!”
言语之中的讽刺与质问之意,易君堔直接略过,轻笑一声,恭敬道:“臣自知罪孽深重,那臣就在这宫门口站到陛下消气为止。”
已入腊月,寒风如刀刃一般锋利,纵是这白天,也是冻人的寒意。身体健壮的将士在这样的天气中站上一日都会风邪侵体,
何况易君堔这一介‘文弱’官员,更是禁不起这寒风摧残。
不过,人家易大人就是故已而为之,因为,他知道陛下李忱虽言语狠决,却是极其爱才之人,对有才华有胆识的人放任其自生自灭,这不符合李忱的风格。
果不其然,没有半株香的时辰,易君堔便被李忱召进殿中。
被赐座的易君堔靠近身旁的火炉,在寒冬中不过片刻,他就已经开始颤抖,不过,李忱对他的怨气消除了许多。
看他被冻的嘴唇微紫,李忱心中的闷气却是泄了几分,故意将声音放冷,开口道:“易大人要倒在朕的寝宫前,叫朕落得个
暴君的骂名?”
闻言,易君堔笑一声,装作一副大义凛然样子,道:“若是臣的死去,可以叫陛下消气,若是臣的死可以助陛下永安天下,平定四夷五荒,那臣,死有何惧!”这一番说辞,别说李忱被感动了,就连易君堔自己都被感动哭了。李忱啊,李忱,有这等贤臣,若是还不珍惜,你就是个蠢货!……易大人在心中暗道。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原本满腔怒气的某皇帝与阴计得逞的某易便又如原先一般圣君贤相对而坐,烹茶闲聊。
“陛下,臣今日前来,还有一要事。”易君堔将茶盏握在手心,一敛玩笑,面容严肃。
李忱自知道,今日他前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回禀,在看他的面色,大抵可以猜测,这件事,与东瀛有关。
“今日皇后大宴,臣恐有趁虚而入者……”昨夜奉旨进宫夜风,还有那彻夜巡查的将军楼兰,隐在暗处的牵牛卫,六扇门,
这一切不难看出,皇帝李忱早有戒备。
“哦?”李忱挑眉,看来他这位祭酒大人对朝中之事,熟悉的很,不过,君臣之间总有界线,臣子若越过界去,天子便会心
生芥蒂,这一点,在此二人皆知,只不道破而已。
目光如刃,易君堔依旧不紧不慢,李忱微眯眸子,略见深沉,对于易君堔,要么用至心腹,要么杀之后快,这个看似几分孱
弱的男子,总是一副置身事外,无欲无求的样子,但越是如此,便越是叫人害怕。
“陛下,……”这时,宫外,公公禀报。
“何事?”语气略带不悦。
“慧妃在殿外等候。”
李忱回过神,冷声道:“朕乏了,叫她回去。”易君堔微勾唇角,依旧语气清淡,道:“臣得一物,是西域的朋友带来的,有降福之功效,今日特来献给皇后与陛下。”说着,便见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梨花湘盒。
李忱接过木盒,便发现盒子上并无开口,只有一处缝隙,李忱疑惑不已,便问:“这盒子为何没有开口?”
只见易君堔轻笑一声,便道:“此物为合欢,只有陛下与皇后一同才可开启。”言罢,不在多留,易君臣寻了个借口出了宫去。
此时,城墙顶处多了一处玄色身影,纤瘦却有着滔天气势。她拿着手中早已穷尽的酒壶,唇角微微带笑,心思随着西北寒风,飘已至远。
合欢,合欢,相合一乐,易君堔,这步棋你走的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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