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交易

    
    “你想说什么，人类？”魔女沉默了一会，问道。
    “我想说，我们或许应该好好谈一谈。”飞羽说道，“就在这截手臂面前。”
    “你在威胁我？”
    飞羽没有说话，但态度已再明显不过。
    “你知道威胁我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赌你至少不会杀了我。”
    说完，魔女沉默了。
    飞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现在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魔女的机会，他始终认为魔女不会平白无故的把他丢在这个世界，而她既然选择了自己，那么自己一定有其价值所在。
    “人类，我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你以为我不会杀你？”过了一会，魔女说道。
    飞羽迟疑了刹那，说道:“是。”
    接着，他脑海里便传出一阵撕裂般的痛，这痛远比之前几次更加剧烈，他只觉得整个精神都要被撕碎了。
    “人类，不要自以为是。”魔女的声音毫无感情。
    他痛的抱头打滚，脸已扭曲的不成样子。
    他这样让艾蜜儿看得焦急不已，她也不顾之前飞羽的异样，跑过来抱着飞羽不停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然而飞羽身体的大部分控制权还在魔女手中，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感受痛苦。
    脑海里的魔女对这副情景很是满意，她笑了笑，说:“这个女人很关心你，你要是死了她一定会伤心的。我给你一次机会吧，老老实实的拿上手臂离开这里，我就饶过你这一次。”
    说着，飞羽的痛苦便减轻了一些。
    他借机大喘了几口气。
    “我现在更确信你不会杀我了！”
    “不知好歹！”
    魔女声音一寒，飞羽的疼痛再次加剧，本就如撕裂般的灵魂好像又被插上了无数尖细的钢针。
    他忍不住尖叫出声，可怜艾蜜儿只有更加着急，却毫无办法。
    “飞羽！”“飞羽，你怎么了！”
    他听着艾蜜儿的呼喊，精神飞快变得虚弱。他那团精神球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点星星余火。
    “你还不妥协？！”魔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剧烈回荡。
    “你...越是劝...我，就...越不会杀...我！”
    飞羽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沉，越来越想睡觉。
    然而下一刻，那深入灵魂的痛苦消失了，他的身体也重回控制。
    骤然的变化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他无力地睁开眼，看着艾蜜儿那张被泪水染花的俏脸，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没事了...”
    艾蜜儿瞪大眼睛，然后猛地扑到他身上，死死地抱住他。
    “人类，这一次算你猜对了，我现在还不会杀你，但你的自私早晚会害死你还有你身边的人，看看这个女人吧。”魔女的声音再次出现。
    他看向艾蜜儿，心中突然有些后怕。他死就死了，咎由自取而已，可艾蜜儿呢？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替他担忧，为他伤心。到头来，最受折磨的反而是艾蜜儿。
    他爱怜的抚着艾蜜儿的金发，一时无话可说。
    魔女没有打扰他，只在脑海里静静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飞羽才说道:“谢谢。”
    “说吧，你想知道点什么。”魔女对他的感谢全无回应。
    飞羽想了想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
    这次沟通之后，他终于对魔女的事有了一点了解。
    在几十年前，有人因为力量而背叛了这个世界，引来了一批外来者，这批外来者与冒险者不同，他们意图侵占这个世界。魔女发现他们之后，就与他们大打出手，结果竟然拼了个两败俱伤。魔女的身体被那些外来者摧毁，那些外来者也受到重创不知所踪。在缺乏了身体的情况下，魔女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太长的时间，于是她就找到了飞羽，并且占据了飞羽的身体，还把他丢到了这个世界。
    按魔女的说法，她的身体并没有彻底毁坏，只是被切分成了数个部分流落到世界各处，他需要飞羽帮他找到这些身体部件，然后重回这个世界。到时候她自然也会送飞羽返回现实世界。
    飞羽对她的话没有太多怀疑，眼前这只手是魔女的，他也能够接受。
    但是魔女并不知道其他身体部件在哪，也没有说明当时击败她的是什么人，只以一句“这些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来应付了事，这让飞羽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她不说，飞羽也没办法，只能先放下这事。
    精神世界的交流不过几个瞬间，等魔女消失的时候，艾蜜儿正抬头看着他。
    面对艾蜜儿那双碧蓝色的双眼，他有些心虚，刚刚魔女离开之前再三叮嘱，绝对不能把魔女的存在告诉艾蜜儿，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感受到魔女的郑重，他决定按她说的做。
    眼下他最怕的就是艾蜜儿问他刚刚怎么了，他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的借口。所幸，艾蜜儿并没有问，她只是叹息一声，低声道:“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飞羽重重地点了点。
    休息了一会，回复了精神力，他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截手臂上。
    那座祭坛上看似空无一物，实则有一层透明的结界保护着手臂，他已经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打破这层结界。
    艾蜜儿一直在旁边皱眉看着。这会实在忍不住了，说道:“飞羽，你想拿走这截手臂吗？”
    飞羽语塞，他其实挺怕艾蜜儿这份正直的，但这手臂关系道他能不能顺利返回现实世界，所以非取不可。
    他假装没听到艾蜜儿的话，继续尝试着破开结界。
    艾蜜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飞羽，你为什么非要拿到这截手臂呢，它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吗？”
    飞羽心下暗叹，一直装不听见也不是个办法。他停下手，理了理思绪，呼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艾蜜儿，这截手臂对我很重要。”
    “有不能说的理由吗？”艾蜜儿回视着他的双眼，“就像刚才的事？”
    飞羽心中一颤，说道:“是的。”
    艾蜜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飞羽不忍再看，只是埋头破解结界。
    两人一时沉默。
    随着沉默的延续，飞羽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即便他强忍着不去看，也知道艾蜜儿肯定很难受。
    他讨厌这样的状态。
    他开始毫无意义地劈砍起这层结界，试图将这些烦躁发泄出去，但这样要是有用，世间也不会有人烦恼了。
    他再次举起剑正要再砍，手腕突然被艾蜜儿抓住。
    “我来帮你。”
    艾蜜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合力用出元气之丝，红色的细线在即将接触到手臂的瞬间消失无踪，同时一直隐而不见的结界终于显出了真形。
    这结界呈四方形笼罩着手臂，通体纯白，无数魔纹在结界四面不停流动变化。然后，它们像突然感应到什么一样，疯狂涌向结界内部。
    那里正有四条红线延伸而出，红线在与魔纹的对抗中不断变弱，但最终依然艰难的穿越了结界表面，化为了四道黑色的线。
    结界瞬间破碎，飞羽还没来得及高兴，脚下便传来一阵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