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上一/幻想通行]紊乱

    
    仅仅依靠乱杂开放（Poltergeist）的力量，是无法毁灭学园都市的。倒不如说，在毁灭之前就会被阻止吧。毕竟通过AIM力场控制的机械有着相当的不稳定性，如果排除其干扰很容易就能化解敌方的攻势。
    所以，所谓的乱杂开放（Poltergeist）不过是个伪装，真正能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是被安置在学园都市某处的小型氢/弹，其引爆后的辐射能造成大范围的杀伤力。如果乱杂开放（Poltergeist）是为破坏学园都市建筑用的武器的话，那么小型□□就是为了杀伤其中的230万人口所用的可怕兵器了。
    （既然一方通行在对方那边，就先要取得引爆代码才行……！）
    跨坐在摩托上的上条焦急地进行着大脑运动，现在在手上的武器只有一把用来自卫的小型□□，御坂妹妹倒是带着威力远在此之上的枪械，但是……仅靠两人和两把枪，是完全不能对抗一整个武装集团的。
    （可恶……快想出办法啊，上条当麻……！）
    正在上条苦恼地抓耳挠腮时，御坂妹妹忽然停下了摩托。看到她示意他也下来的手势，上条一头雾水地重新把双脚踏回地面。
    “再往前走就靠近日佐病理研究所了，那边应该有相当多的人在巡逻，引擎的声响被发现就不好了。”
    上条惊诧地抬起头。“诶？可是……要步行过去吗？没有便捷移动的交通工具的话难道不会更难脱身……”
    “这点请不用担心，其实这附近有其他的御坂个体，我会拜托她们保管好摩托，等到逃脱时再用上。而且……”
    御坂妹妹认真地回答着上条，然后指向前方。
    “……御坂知道一条能够绕开敌方视线进入研究所的捷径。”
    呜哇……超可靠的同伴！
    不仅带着在这种情势下相当有用的重火力兵器，还有着便利的侦查网络，顺带的，连如何将己方损失压至最低——这样的方法都研究得十分透彻。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恐怕自己现在还在Zakura里傻愣愣地呆坐着吧。
    上条这样感慨着，偷偷看向御坂妹妹有些凝重的侧脸。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但混杂在这感情中的，还有一丝微妙的怀念感。
    一星期前，他曾经也对一方通行抱有这样的感想。
    不仅有着学园都市最强的实力，还有着无论何时都能有条不紊思考的大脑。每次行动前都会仔细周详地对情势进行分析，找到最省时省力的路线。
    自己在那时，就不由自主地对第一位产生了某种依赖感吧。
    坚定地相信着这位同行者的实力，甚至想要依靠这份强大到几乎能碾压所有事物的力量。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一方通行现在不过是个人格崩坏、丧失自主能力的，比普通人还要孱弱的存在罢了。被子弹击中头颅也会死去，被碾碎心脏也会停止呼吸，是个和常人无异的存在。
    如果自己的心中仍旧抱有软弱之情，这种迷茫不仅拯救不了一方通行，还会反而使他们两人在不幸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所以，斩断这份迷惘吧。
    假如连自己都在挫折面前退缩的话，那么还会有谁去拯救第一位啊。
    上条暗暗攥紧了拳，这时他忽然见到御坂妹妹推着摩托缓缓从他身边走开，向一条幽深的小巷里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上条，随即开口道。
    “御坂先去寄放一下摩托，可能会稍微用点时间，能等一下吗？御坂真诚地请求道。”
    “啊，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哦。”
    在上条点头示意后，御坂妹妹终于放下心来似的大步离开他身边。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暗小巷的阴影中，上条这才长舒一口气，将脊背靠在墙上。
    血红的残阳落下最后的灼目光辉，迎着那即将消逝的光芒，上条微微眯起了眼，然后把刚才对御坂妹妹说话时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慢慢收回，严肃而有些冷酷的神色浮现在面庞上，那双漆黑的眼眸闪现出了令人心悸的决意光芒。
    不必要的这份苦恼与顾虑，于此刻被他完全抛弃。
    ——就在今夜，把一切结束吧。
    ——————
    （话说回来，御坂妹妹还真慢啊……）
    上条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自从御坂妹妹推着摩托走开，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本来以为放置摩托的地点应该离此处不会太远，可看来自己想错了。
    虽说他们此时的行动确实要小心谨慎，但如果只是藏起一驾摩托的话，上条还是有自信在更短的时间内把这项工作做得很完美的。
    （再过两分钟如果还不来的话，就去找她……！）
    暗暗下定决心的上条从蹲坐的姿势变成了一副随时要动身的姿态，然后就在这时——
    ——从暗处伸出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几乎是一瞬间，上条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转身后退几步，那探向后腰枪套的手已经将枪握在了手里！
    然后，在惊慌失措的他的面前，有着御坂美琴外表的少女那素来无表情的面孔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是御坂妹妹。
    “怎么了吗？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摩托已经推到某处藏好，此时她的背上挎着一个巨大的吉他盒，不过这只不过是伪装罢了，在里面应该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整套枪械吧。
    和平常无异的御坂妹妹。
    可能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才做出这样过激的反应吧。虽然对于神经并不是很纤细的御坂妹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态度，但对一个妙龄少女来说实在是很失礼的行为。
    “啊哈哈，没、没什么啦……”
    上条含糊地笑着，想要蒙混过关。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快点出发比较好吧？”
    “说得也是，那么请往这边走。”御坂妹妹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率先走在了上条前头。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上条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件，像是对此感到不好意思一般，他苦笑着转过了脸。
    映入眼中的，是渐渐宽敞起来的道路。
    不仅没有可以立即藏身、遮蔽视线的障碍物，而且一旦敌人展开弹幕的话无疑会瞬间把他们逼入绝境的——这样一条匪夷所思的路线。
    “诶？真的是往这边走吗？”即使是上条这样脑力基本比不上一方通行和御坂妹妹的普通高中生，也明显感到了异样。
    对于他的疑问，御坂妹妹淡然地回答道。
    “是的，我们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敌人吧？”
    确实，虽然乍一看是一条需要承担相当风险的路线，但是这一路上他们似乎奇迹地避开了敌人的眼线，这也许就是御坂妹妹所说的“捷径”吗？
    终于释然了的上条放下心来跟随着御坂妹妹的脚步。随着他们的前进，一座看起来与周围建筑无异的研究所出现在眼前。
    如果不是在门牌上写明是“日佐病理研究所”，上条恐怕会以为它是普通民居吧。不过放置在里面的应该是用于观察研究的各种先进机械，这点是它与民居之间的决定性差异所在。
    （接下来……是要潜伏进去、吗？）
    上条皱着眉打量着建筑物的外观，最终还是像是要豁出去一般闭上了眼。
    一方通行就在这里面，而且他们目前为了阻止小型氢/弹爆炸必须取得的引爆代码也必须要进入这个研究所才能取得。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解决一切事情，但照这十几年自己的“不幸”体质来看，恐怕事件还没那么快结束。
    不过，即使顶着厄运的风险，也只能上了……！
    “那个……御坂妹妹，接下来该怎么做？”
    上条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指向研究所向御坂妹妹询问道。一路上御坂妹妹给予了他很大帮助，同时也让上条意识到身边这位同伴有着冷静的分析能力，在这时更是要信任她的这种力量，所以上条选择把行动计划交给她负责。
    御坂妹妹歪了一下脑袋。“那么，就先……”
    原本转向她准备洗耳恭听的上条，在一刹那间清晰地看到了，伫立在御坂妹妹背后的、恶意的黑影。
    那双可怕的、饱含杀意的魔爪伸向了毫无防备的御坂妹妹的后背，然后下一秒闪电般猝不及防的击出！
    “喂！御坂妹……”
    惊叫起来的上条，猛然间被一只有力的胳臂从背后挽来、狠狠击打在面部上。对方似乎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在如何给敌人造成突然的打击这一方面似乎相当熟练，上条的意识出现了几秒的短暂空白，等一阵剧痛重新唤回他的意识时，他这才发现——
    ——他们被包围了。
    不，不仅仅是包围这么简单。更准确的说，他和御坂妹妹此时都被控制住了行动，一个黑衣男子压制住了御坂妹妹的手腕，然后将原本挎在她背上的那个黑色的、装有唯一重火力武器的吉他盒扔在了一旁。上条的背包也被取下来，被粗暴地扔在了地上。
    从一眼望去似乎是无人的小巷中，突然之间出现了如此之多的敌人，除了已经掌握他们行动、早就料想到他们会来到此处以外，上条实在想不出什么能解释当前情况的说法。
    （可恶……失败了吗？！）
    想要挣脱束缚的上条努力挣扎起来，但像是并不把这份反抗放在眼底一般，之前用力钳制住他手臂的男子向一旁使了个眼色，然后又一名男子走过来，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钝痛感和忽然模糊的意识让上条的动作安静下来，他艰难地把眼皮撑开一条缝，却在此时听到了一位似乎是领头的男人向某人进行的联络报告。
    “是……已经抓住他们了。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幻想杀手’……是。马上把他们带过来。”
    上条努力地想要理解这些话的意思，无奈他此时意识朦胧，怎样拼命的转动大脑最终也只能得到模糊的思考结果。
    看着这样的他，御坂妹妹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上条理解了她的意图。
    ——她想要说的话是：跟着他们潜入里面。
    并不是束手无策，并不是有勇无谋地选择了这条路径，而是——反利用这一点，进入此处，趁敌方不备达成目标。
    虽然期望着能产生这种想法，但上条还是微妙地感到了些许违和感。他有些犹豫地瞪大了眼，最后朝着自己的背包处望了一眼。
    （可是……这样一来就不是连武器都没有了吗？虽然藏在后腰的手/枪以巧妙的方式放置所以暂时不会担心被发现，但是如果仅靠一把小手/枪的话——！）
    不能理解，而且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但是基于对御坂妹妹的信任，上条将这种情感全数压下了。他低下头闷声不响地任由男子们押送进了研究所的大门，装出一副已经完全无法抵抗的模样。
    让敌人放松警惕，到时候再寻找机会吧。
    这样想着，上条装作乖顺的迈动着步伐，沿着研究所的阶梯向上走去。
    在眼前不远处的房间中，他最后的敌人就在那里。同样的，他想要拯救的那位超能力者也会身处于那处。
    深深地吸气吐气，在重复这样的动作数次后，上条终于猛地睁开双眼。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之前伪装出来的灰心丧气在瞬间被一扫而空。
    肌肉被绷紧到随时能爆发出惊人反击力道的程度，就连大脑也调整至最清醒的状态，把视野扩大以便于观察周围情况。
    ——然后，他迈向了最后的战场。
    ……
    房间中，一名戴着墨镜的、身材瘦削的茶发男子微微蹩起了眉，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以后还是叹息着靠在了身后的巨大的、原本用于医疗观察的器械上。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他用脚尖轻轻点着一个金属制箱子。金属质感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不过这声音的频率却显得相当的没有规律，仿佛是随性所至一般。
    与这金属敲击声相呼应的，是听上去十分奇怪的、从某处传来的、漏风一般的声响。
    然后在看起来似乎百无聊赖的他面前，门扇被不紧不慢地敲了三声。
    并不等他答话，门页就被突兀地打开，在门后出现的是——一群神情严峻的黑衣男子，还有被他们钳制住的刺猬头少年和茶发少女。
    墨镜后的眼稍稍一抬，对上了上条的双眼。
    那是一双坚定的、没有丝毫迷惘的黑曜石般的双眼。
    真要说的话，这不是一个被置于困境、受人压制的人的眼神，而更像是一个坚信自己一定会胜利凯旋的武士的目光。
    似乎是对这十分满意似的，神川轻松地将身子前倾，向上条走了过来。不过在途中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撑住了一张摆在房间中央的写字台，在那里停下了。
    “上条当麻君……是吧？”
    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胜利一般，神川慢悠悠地问道。
    然后，对于这位悠闲自在的茶发男子，上条则不客气地回以颜色。
    “在23日我们不是打过照面了吗？你这浑蛋……！”
    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般，神川微微一愣，随即眼神游移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嚣张的笑意。“那还真是承蒙你的关照啊。”
    面对神色有些古怪的神川，上条镇定而坦然地对他说道。
    “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哦呀，还真是单刀直入的要求呢。但是……我有什么要回答你的义务吗？”
    上条当麻勾起了嘴角。“当然有啊。”
    对着镇定自若的他，神川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头，似乎很感兴趣地示意他说下去。
    “首先，你们有着人数优势，这点是一目了然的。我们这边只有两人，而且还是两个已经被你们制服的普通高中生，即使反抗的话也会很快被压制。其次，我们这边可是手无寸铁，可是除我们两个之外的在场的各位似乎都有足以夺取他人性命的武器，如果轻举妄动的话一定会被就地击毙。在占据如此优势条件下，即使我们得知了什么核心秘密也能轻易将我们灭尸毁迹……是吧？”
    “也就是说……你有提完问题就立刻去死的觉悟吗，小鬼？”神川稍稍抬起了下巴向着他，然后轻笑一声。
    “这还真是有趣。那么，就暂且如你所愿吧……！”
    上条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第一，斩崎究竟去了哪里？和我对话的是他，可是我见到的只有你，他本人……不在这里吧？”
    “如果我说是因为对付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用不着斩崎大费周章……你也不会信的吧。”神川眯起了眼看向他，沉默片刻后耸了耸肩，“好吧，我说就是了……”
    周围的黑衣男子神色异变，其中一位领头人更是有些慌乱地站出来说道。
    “神川先生！这种事情……”
    神川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男子立刻诚惶诚恐地噤了声。
    “说完后就把他们做掉不就好了。”
    可能是在这种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使他也有着相当的自信吧，神川微微点头，随即说道。
    “斩崎去了‘Ladder Tower’，因为有着足够的高度，辐射能扩散到整个学园都市，所以把小型氢/弹安置在那里。要引爆氢/弹需要的条件……其一是引爆代码，如果引爆代码失效的话就只能手动起爆了。”
    “手动起爆……！可是这样一来，斩崎他不会……”
    上条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选择这种做法的话即使倒计时长较长也很难逃脱辐射的危害，更何况是这种大范围杀伤武器，斩崎亲自手动起爆的话就意味着他已有舍弃性命的觉悟。
    这样一来……即使取得代码，也不能有效阻止小型氢/弹的攻击吗？
    “那你们怎么办？难道你们也……”
    “居然还担心敌人的安危吗？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天真啊。”神川轻笑一声，推了推墨镜。“不过，我们可不会白白赔上性命，在起爆时限的零点之前，我们会撤离日本。虽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脱离此处，但如果这就是毁灭学园都市的代价的话我们还是乐意付出的。”
    能在一瞬间杀伤学园都市230万人口的可怕攻击，不，恐怕这攻击还会扩散到日本各处吧。别说是幸存者了，如果真的让小型氢/弹引爆，那么这片土地将会持续几十年的核辐射，寸草不生吧。
    是上百万人口的严重危机，也许是整个国家的危机也说不定。
    上条感到自己的额上沁出了冷汗，胸口也剧烈起伏起来。然后他，在沉默良久后，终于发颤地开口了。“那么，第二个问题……”
    心脏在不安地狂跳，就连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似乎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着狂乱的心跳一般。
    上条他，处于极度焦躁的状态下缓缓发问道。
    “……一方通行，在哪里？”
    接着袭来的是，一阵令人恐慌的寂静。
    没有人发话，甚至似乎连呼吸也与空气一同凝固在了这片渐渐晕染开来的黑色中。
    神川双手向后撑着写字台，然后，他以极其机械而冷漠的动作将头抬起，那墨镜后似乎毫无感情的双眼缓缓划过一道痕迹。
    顺着那道目光的轨迹，上条也将视线转向了“某处”。
    刚才一直响着的奇怪的、像是漏风一般的声响。
    真要说的话，其本质是某人的痛苦喘息声。
    不过那与喘息不同。
    不是从口中发出的、因急需氧气缓解神经紧张的呼吸声，而是从喉咙发出来的奇妙声响。
    横向裂开的、甚至能看到红黑血管的巨大裂口，由于那呼吸的节奏一股股细小的血流正从脖颈处向外喷涌着。鲜红的血肉混合在一起翻开，似乎自伤口处生出了某种蠕动的新鲜物质一般。
    奇怪的漏风声，就是从那脖颈处的裂口中传来的。
    虽然面容被血污糊满，但上条还是辨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特有的、白色的发丝。已经被染成了别样颜色的条纹状衣衫。还有扔在一旁的，标志性的现代风拐杖。
    即使心中在疯狂叫嚣着、抵抗着某种“现实”，但这只不过是自我逃避，沉溺在幻想中罢了。
    “我  现在研究所 是这里 ？？不对找到为了否定杀  阻止同伴啊 奇怪是不会？……”
    口中发出了不知所谓的悲鸣。
    可能是大脑想要保护接受了过度现实的自己，然后精神在那个瞬间紊乱了吧。
    碾压一切的，绝望感。在那之后，是令人晕眩的空虚飘渺。
    然后，开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是什么幻觉的话，那么就用这只右手杀死吧。上条是这样想的。
    但是，本以为会解开的幻术，却全无变化。
    眼前是脖子上开了一道裂口的一方通行，这点全无变化。
    “啊咧？我……在，一方通行、这边，咦？？”
    这样混乱地呢喃着后，上条忽然感到视野一片灰暗。
    想要保护的事物，在一刹那间连同着他的心一起破碎了。
    崩坏。死亡。破碎。皲裂。残杀。
    “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
    上条当麻，发出了真正的悲鸣。
    看着这样的他，神川丝毫不为所动，他平淡地开口说道。
    “只是死了一个同伴就这么大反应么，果然小鬼就是小鬼啊。嘛……不过也还没死透就是了。”
    换了一个靠在写字台上的姿势，神川将目光撇到一边，然后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说道。“虽然看上去几乎算是即死伤的程度了，但是上条君哟……割喉这种方法可是略有不同的哦。”
    上条以灰暗的表情缓缓抬起头。看着那样的他，神川继续说道。
    “被割开喉咙以后人最长还能撑住十五分钟，虽然很痛苦但至少还是活着的。那么你……要怎么做？”
    十五分钟，虽然听上去很有余裕，但实际上是相当紧迫的时间。在这个附近都是研究所的区域，如果要叫救护车也是不可能马上赶来的，更何况是送到青蛙脸医生那边了。第九学区与第七学区虽说是相邻的，但毕竟还是有着在这种情况下相当不妙的距离。
    那么，剩下一个做法。一个最令上条绝望的做法。
    “杀了一方通行……吗？”
    神川自顾自地说道。
    “确实，瞬间的痛苦可是比温柔的拷问要好得多的哦，而且这是让死者在生前尽量不受到巨大的痛楚的做法。比起听着自己喉咙漏风的声响还是干脆利落地斩掉脖子比较好吧？而且你也知道这家伙脑袋里的引爆代码才是你们这边最想销毁的东西……不是吗？”
    宛如毒/药一般的劝诱。
    但是，他所说的，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正确的选择。这点上条也明白。
    抬起了头。
    撑着膝盖站起来。
    然后，黑发的刺猬头少年这样说。
    “那么，让我提出第三个问题吧。”
    钳制住他双手的束缚已被解开，上条当麻离一方通行不过是数步的距离。
    是离轻易杀死第一位，短短的几步距离。
    神川看着这样的上条，淡淡地说。“请讲。”
    缓步走起来，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问道。
    一边用自己最冷静、也是最愤怒的声音问道。
    “——第三，我可以揍你一拳吗？”
    在那个瞬间，上条当麻猛地压低重心，然后犹如离弦的利矢般弹射而出，不是朝着一方通行的方向，而是向那个戴着墨镜的茶发男子飞一般地冲了过去。
    以左脚为轴心，像是圆规转动般以最大限度挥动着右拳，在获得一定的初速之后好像要把整个身子甩出去一般用力地砸向神川的鼻梁！
    拳头上带上了呼啸的风声，如果真的就这样击打至神川的面部的话可能会造成轻微的脑震荡吧。然后就可以以他作为人质，掌握整个局势。
    即使是在这样陷入绝境的此刻，上条当麻仍能镇定下来思考如何脱身的方法。
    然而，这个预想，完全落空了。
    将要触及神川面部的那一刹那，上条感到了右臂侧面传来的冲击。
    将他的手臂乃至整个人弹开，那之后从右臂处传来了剧烈的灼烧感。呆滞几秒后，上条这才发觉自己狼狈地倒在地上捂着右臂呻/吟不已。
    中弹了。
    不过开枪的人并不是周围的哪位黑衣男子，虽然他们此时都一脸紧张的用枪口对着自己，但不是对自己开枪的那位凶手。神川则是打了一声唿哨，空空如也的双手排除了是他的可能性。
    那么，开枪的人只剩下一个。
    虽然难以置信，但却是是事实。
    茶发的少女端着以她娇小身材来说极不相称的枪械，正以空洞的眼神望着他。那枪口还冒着铁证般的硝烟。
    “御坂……妹妹……？”
    随着这声痛苦的低吟，上条的脸上满是惊愕。
    然后，站在他眼前的少女将手伸向手腕，将一个类似于手环形状的机械取下，丢在一旁。以此为契机，上条眼前的“御坂妹妹”的形象迅速崩毁，视野中出现了灰白的、类似于马赛克一般的图像信号，在扭曲数秒后，终于现出了伪装成“御坂妹妹”的、某人的原本面貌。
    厚嘴唇、狡黠的双眼。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某人。是上条在荒川三区为数不多的熟人、刚见面就热切地带领他参观四处，顺带将他钱财偷走的某人。
    “你这家伙……是泥谷吗？！”
    恐怕他和一方通行的行踪就是从荒川三区那里开始暴露的吧，泥谷与他接触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他身上带的那几个可怜的小钱，实际上是武装集团为了探查他们行动的间谍。然后很有可能是在御坂妹妹放置摩托的那段时间里，他与原本的10032号调换了。
    “听说过知觉信号干扰装置吗？这也是学园都市的黑科技之一。像这样戴在手上设定成‘某人’的话，就会从改写他人接收到的视觉和听觉信号。当然……你的‘幻想杀手’也是可以毁坏它的，不过不是击打大脑，而是触碰这个装置。”神川在一旁淡淡地解说道，然后他向泥谷摊开了双手。“之后就交给你说明吧。”
    上条将视线转向泥谷，仿佛是要寻求解答一般，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般。
    一直以来相信着同行的“御坂妹妹”，并打心眼里敬佩着她的能力，无条件的将她视为出生入死的伙伴。
    然而，这一切都破碎了。
    像是要将上条的心全数碾碎一般，泥谷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然后在下一秒，竟扭曲成狰狞的、不堪入目的可怕狂笑。
    然后，他抬起脚，以似乎要把上条的头颅碾碎一般的力度狠狠地践踏着他的视野。
    伴随着低沉而得意的笑声，伴随着这凉透心扉的寒意，这位伪装的“同伴”饱含恶意地说道。
    “——这里可是，一个你的伙伴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