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一梦

    
    2017年，3月9日。
    凤凰基金执行委员会成员再度汇聚一堂。
    这一次，众人的面色要比去年严肃的多。
    因为就在昨天，白头鹰正式宣布，对进口钢铁加收25%的関税，对进口铝加收10%的関税。
    这就意味着，战争，开始了。
    张青倒是从容的多，他坐在正中间，说道：“加征関税只是第一步，只是関税上的打仗，我们并不怕。虽然老美口口声声说中国在占美国的便宜，但我们都清楚，这些年正是依靠我们的廉价劳力，西方才活的那么滋润，那么高贵。衬衣一次买一打，穿一天就扔一件。物价低廉的让他们尽情的享受生活，商业战争开启后，打的越惨烈，这种生活离他们就越远。所以，我们拖得起，因为对痛苦的忍耐性，我们比他们强的多。
    但就我所知，对航空航天、信息和通信技术、机器人和机械以及医疗行业的技术打压，很快就会到来。技术上的卡脖子，才更严重。好在，我们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
    金星沉声道：“没有那么乐观，高精尖卡脖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去年开始我初步统计了下，目前还严重落后，可能被卡脖子的技术有触觉传感器、真空蒸镀机、航空发动机短舱、iCLIP技术、重型燃起轮机、激光雷达、高端电容电阻、核心工业软件、医学影像设备元器件、锂电池隔膜等三十多项高端技术，老实说，再花二十年的时间，都未必赶得上。”
    李楚东瘦了很多，也早已没了当年卧龙凤雏的风骚，眉头紧锁道：“在高科技领域追赶，其实是最困难的事。因为你追一步的同时，人家可能又走了五步。关键这些狗东西很快就建立起专利壁垒，你想追只能想办法绕开这些壁垒，难度更大。要不然的话，不会这么困难。”
    俞德阳个子不高话够狠：“岳麓书院的科学研发，大可不必去管那些专利壁垒。等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都是废纸。国内市场那么庞大，先把国内市场支棱起来再说。比如医学设备元器件，难道还真让他们卡着脖子，我们自己医院等死？”
    周恩毅叹息一声道：“真那样搞，WTO就要先搞我们，西方更会抨击我们破坏规则了。”
    俞德阳道：“我只是说有备无患，咱们先储存技术再说。对方耍流氓要搞死你，伱再默守陈规，束手束脚，那只能越打越吃亏。”
    众人争执不下，最后看向张青。
    张青道：“举手表决吧。我赞成德阳，先搞起技术储备，不让人卡死脖子。”
    他这一举手，这件事自然也就通过了。
    俞德阳也没多高兴，道：“就算不在乎专利壁垒，我们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突破。这些年咱们国家虽然号称有最全产业链，是制造业大国。但是，虽大不强。”
    张青微笑道：“也不用太悲观，更不用妄自菲薄。我们的基础工业不差，中端也已经起来了。对绝大多数民生而言，足够用了。武器方面也是如此，其实那些先进武器，很少用96nm以下的芯片，因为对稳定性要求更高。商业战争，也是战争，打的是耐心，和持久力。这么庞大的两个经济国度之间的碰撞，想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是不可能的，打上几十年都有可能。我们要过苦日子了，但这个苦日子，也只是事业发展的顺利程度而已。
    这些年大势太顺，兴起了太多市值虚高的企业，千亿房企都有上百家，这正常吗？显然不正常。打上几年商业战争后，回头再看。风口之上，猪都能飞起来。只有浪退了之后，才能看清谁没穿裤子。
    大规模的倒闭难以避免，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但是，杜鹃却很可能在国内逆势迅猛发展，因为我们有技术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
    金星到底和张青熟的多，嘲笑道：“国内逞威有什么意思？还是得和老美干。不把那群孙子干的哇哇叫，我都没有成就感。”
    李楚东很认真的说道：“你在外面胡来可以，公司内的科学家你不许乱来。”
    众人大笑，吴曼笑骂道：“两个臭不要脸的，小孩子还在呢，在西方你们已经算是职场骚扰了。”
    会议室一隅的齐太行等人好像没听到一样……
    金星冤枉道：“都是这个西瓜，我是正经人。”
    俞德阳道：“你是鸡毛正经人，说正事。去年一年，我们收购了准分子激光器公司、陶瓷和光学模组制造商Berliner Glas公司和美国光学技术公司cymer。这些收购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惕，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我们要慎重。”
    赵蔷道：“这些公司是去年集中全力拿下来的吧？”
    金星点头道：“至少溢价五倍，用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办到的。”
    李楚东笑道：“我们赚了！光学技术的突破，让我们在EUV光刻领域取得了质的突破！去年还卡在28nm上往前动弹不得，今年已经突进14nm了。而且7nm理论上已经研制成功，就等量产了。7nm突破后，5nm，4nm，3nm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半导体行业到今天，才算是真正步入了正轨。虽然在成本上比起AMSL要高出三成，竞争力差很多，但不会被卡脖子，就是最大的胜利！国内市场被我们彻底拿下后，成本也会很快降下来。
    老实说，我们真的很幸运，有张如今先生和林本建先生的加盟，才让我们在半导体行业真正站稳脚跟，并且茁壮成长。我们甚至比中国芯等国家级科研院所和国企芯片公司领先几个代差。
    张董刚才说，商业大战反而会使杜鹃在国内发展的更快，这是对的，真的是我们的好时机。”
    蔡丽皱眉道：“就我所知，有关部门提出了技术共享的要求？”
    金星冷笑道：“也是想瞎了心。岳麓书院是港岛注册公司，还有一部分专利是在新加坡。吃大户吃不到我们头上。”
    李楚东也骂道：“草TM的，上面一年拨付多少科研经费？光半导体行业的投资，他们一年顶我们三年，结果被当成肥肉了，各种公司巧立名目的去捞这笔钱，让人看的心寒啊。钱花了，事没办好，现在有人急了。”
    齐娟微笑道：“这些人没必要搭理，如果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不，他们也不会用什么手段，没那个胆子。到了那个位置，不会不明白我们家的能量。”
    是啊，光周艳艳一个，就能让那群渣渣唱跪在地上喊祖宗……
    张青轻声道：“拒绝就好了，倒也没必要恶言相向，反正他们也熬不了两年了。”
    金星笑道：“前些年，看的我们都触目惊心。老毛子前车之鉴才几年，一个个都忘了。”
    张青摆手道：“公司内部不要讨论这些，你们平日里也少说，没用处，传出去还会有风波。是好是坏，留给春秋来评判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实事。企业家，就讨论企业问题。扯其他的，就是越线，很危险。”
    金星笑道：“阿里那老小子，整天上蹿下跳乱说话，我估计他快挨收拾了。阿里的股票，要尽快清空。”
    张青摇头道：“人一旦成功的太快，太猛烈，位置蹿的太高，很容易就头晕，迷失自己。这个人可以看成反面教材，给我们也提个醒，不要忘乎所以。”
    赵蔷道：“内地的事就是这样，下面人可以头晕，但坐在这里的人，都要保持冷静，管好嘴巴。杜鹃下面已经牵涉到超过两百万员工的生计，算上员工家属人数更多，盯着我们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多少人在等着我们犯错，我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还有就是，港岛方面。自从13年起，俞世勋家族开始撤出，15年的时候，重要资产基本上卖了七七八八。我们和俞家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
    三大新港口的竞争，两家打出了不少火药味。TVB的股份转让已经完成了一半，但俞家好像已经不大想要了。14年乔老去世后，TVB无法避免的走向衰败，如今在港岛更是被亚视死死压着。上万人的TVB，内里损耗太严重。他们的片场、影棚和横店比，落后五十年不止。亚视有横店做靠山，每年光靠卖剧，都赚的盆满钵满，好剧又带动好收拾，广告费亚视都超过TVB一大截。看俞天赐的意思，觉得TVB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张青微笑道：“他真不要的话，就把他们手里的股份回收回来吧。他们玩不赚的东西，我们还行。别的不说，就凭TVB的片库和翻拍版权，就是一笔可以挖掘很久的金矿。俞家玩儿地产还行，做传媒，他们不行的。他们搞的互联网公司，也被打的溃不成军。港岛，不再是俞家的港岛了。”
    齐娟道：“以前他们在港岛年轻人里还是比较有煽风点火的能力的，可惜，因为潮流文化公司掌握在咱们手中，整个亚洲最红的偶像团体都在杜鹃。所以在年轻人里，他们也争不过我们。”
    张青笑道：“这得归功于当初教育之战，一连打了十年，才最终打出了教育改革。不然真让那些人连续洗脑十几年，还真要出大问题的，现在要好的多。所以说嘛，事在人为。”
    周恩毅道：“那么，接下来西方各大公司的股票要尽快出手了。我个人建议，多买些美债保值。美债多是不记名的，我们拿在手里，安全性有保障。”
    张青道：“这些事你们看着办，虽然是对手，不过生意归生意。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这样吧。你们再辛苦一下，把人心安抚下去。告诉下面各级高管，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晚上在会所那边举办个晚会，热闹热闹。”
    一群人起身告辞，今日一言未发的王强却一直没动。
    金星等人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后，眼睛多眯了眯。
    心里也有些别扭，不知这个基金会的阎王爷，又盯上哪个了……
    “陈璲和张爱国？没搞错吧？”
    这些人没猜错，王强的确盯上了两条大鱼。
    大到张青、齐娟、赵蔷都动容的地步，尤其是赵蔷。
    张爱国和陈璲，都算是她麾下多年的老臣了。
    杜鹃刚刚起步时，张爱国是第一批引入高管，还是张青高中恩师杨凤梅的老公王志亲自考核引荐进来的，吃了很多苦，立下了很多功劳。
    可惜引进IBM管理制度后，张爱国实在跟不上形势，慢慢落伍了。
    但陈璲不同，这个人是平京门店总经理，后来一路高升，进入集团内部最高管理层，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几年甚至有可能进入基金执行委员会。
    王强面色冷静道：“张爱国是李振邦亲自检举的，李振邦作为整个集团的高级副总裁，位高权重。张爱国现在只是省分区的负责人，地位相差很大。但李振邦很念旧，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李振邦看到张爱国走错了路，劝了几回都劝不动，没有办法，只能告诉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也替张爱国求了情。可能过段时间，还会来找你。但是张爱国勾结外人，盗取损害公司利益，这个人已经彻底迷失理智了。一味的躺在功劳簿上要待遇不说，对公司没能重用他还满肚子牢骚。这样的人，留不得。”
    张青沉默稍许道：“那陈璲呢？他又为什么？”
    王强厌恶道：“他在外面私开公司，拿公司的资源去喂他自己的公司不说，甚至还在暗中转移公司资产。这个人，野心大到已经丧心病狂了。”
    张青道：“那就法办吧。起诉，追讨所有损失，告到他们倾家荡产。不要留情，打就打到永世不得翻身。连想那位和荣创老总的所谓的‘佳话’，我不需要。”
    王强笑了笑，道：“那我心里就有数了，告辞。对了，晚宴我就不参加了，不习惯，也不喜欢。”
    张青无奈道：“你真快成活阎王了，什么聚会都不参加。你看你瘦成什么了，公司体检你做了没有？”
    王强微笑道：“还用你说？”
    说完，与齐娟、赵蔷微微点头后，离开了会议室。
    不到四十的人，看起来有六十岁的背影……
    时光啊……
    ……
    PS：也不知哪里触线了，改了很多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