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一梦

    
    入夜。
    南池子二楼卧房。
    周艳艳听了齐娟所言，惊笑道：“真的假的？都这么厉害？”
    齐娟啧啧道：“一个敢直言十二岁暗恋汤圆，一个敢说自家父母正准备应聘清洁、门卫。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么坦然，一个比一个狠。”
    周艳艳乐道：“那应该安排小六儿还有他们姑姑去应付，那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好凑一桌，咱们看大戏！”
    齐娟想踹人：“等平安、如意找女朋友的时候，你再好好看大戏吧！”
    周艳艳嘿嘿笑道：“今天干妈叫我们去，你以为是聊什么的？”
    齐娟吃惊道：“怎么，要给谁说媒？不会是小五吧？”
    周艳艳撇撇嘴道：“我倒是想，可如今四九城谁不知道小五惹不得？今天干妈还在开玩笑，问小五她爸爸有没有又跑去燕大，让人家说莫欺少年穷？”
    齐娟哈哈大笑，去年张青听说有人强势追求他宝贝闺女，让人查了查，来头还真不小，结果就亲自去了趟燕大，将人家聚集人马造势送花表白的现场直接开车碾过，并好一通毒舌嘲讽，最后更是让人家说一句“莫欺少年穷”来听听。
    天可怜见，人家堂堂顶级大少，从来都是以势压人，没有法拉利事件前，也是开法拉利载俩妞的主。
    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
    但是从张青嘴里说出一句“穷少年”，还真不冤枉他。
    论钱财，这位大少家还真没法和张家比。
    这件事传出去后，也成了一个笑话。
    但张青不在乎，至少从那之后，再没有人倚仗家世想当他女儿的男朋友。
    谁配？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后，周艳艳道：“老刘家的闺女相中平安了，如意也是香饽饽，赵家姑娘馋的快要绝食了。人家知道他们和干妈的关系，就寻上门儿去说亲。”
    齐娟无语道：“那也不靠谱啊，那两个小东西今年才大二。”
    周艳艳得意道：“等大学毕业，还轮得到她们？”
    齐娟扯了扯嘴角，这话倒没错。
    光凭相貌，张煜浩、张煜晨要比齐太行、张天歌帅的多，俩小东西长的简直闪闪发光，从小帅到大，要不是俩土匪性格让两人身上没什么娘气，反而带着一身桀骜不驯的野蛮气息，张家说不得要出俩流行偶像。
    只是，既清秀的一塌湖涂，偏偏又带着一身野劲儿，动辄挥拳打架，这简直是那些小姑娘们的命中死穴，根本无法抵挡这种致命的诱惑。
    也让两个小东西从初中起，就不断收获学姐情书。
    要不是家里管的严，张青现在估计已经当爷爷好多年了……
    饶是如此，到了高中也有些隐隐控制不住了。
    同城大学的学姐们常约见面……
    到了大学后……更是一言难尽。
    反正老三、老四的女朋友数量，完全不是他们老爹能比的。
    好在，两人风流但不下流，不敢哄骗行事，只是架不住女孩子明知他们有对象了，还前赴后继的往上扑。
    齐娟提醒道：“别闹出丑闻来就行。”
    周艳艳放心：“老大、老二看的很紧，特别是老大，打他们是真打，老大管得住。”
    张青笑道：“好多人都说，太行身上有英豪气。”
    齐娟却不信这些，叮嘱道：“你还是要和老大谈一谈，我总觉得这小子找俞家姑娘，可能是为了缓和咱们家跟俞家的摩擦。”
    张青点了点头，随后又哂笑道：“若真是这样，那就太没出息了。区区一些商业竞争，也配我长子委屈联姻？他要是真喜欢思德，是另一回事。那个丫头，若能降服，倒是个贤内助。”
    齐娟嗤笑：“你就在我们面前放狠话，在儿子跟前就会做好人！”
    周艳艳咯咯乐道：“就是就是！坏人都让我们来当！”
    张青无奈道：“他们本来就敬我畏我，我再常板着脸吓他们，还当不当父子了？休息吧，明天再去谈。”
    看着张青脱去上衣，露出流线型的肌肉，颇有美感，齐娟欣赏稍许后自责道：“你这夜夜双双起舞，会不会吃不消？毕竟奔四的人了？”
    张青大笑道：“今晚必让你俩飞流直下三千尺！”
    说罢，扑身向前。
    伴随着两人的娇笑，满房春色关不住……
    ……
    王府井，希尔顿大酒店。
    顶级套房内。
    齐太行穿着一身浴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穿梭的行人。
    同样一身睡袍的俞思德轻轻站他身旁，微笑道：“grandpa和daddy都夸过你，说你生来一派英豪气，天生大英雄。”
    齐太行哈哈笑道：“当不起英雄，只希望能光明磊落一生，不给父亲脸上抹黑就好。”
    俞思德笑道：“你好崇拜张叔叔，当然，我也崇拜。”
    齐太行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对爸爸的崇拜，绝不是因为他会赚钱，而是他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能拿出来晒，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他帮助了太多人，挽救了太多人的性命，我可以毫不心虚的说，我爸爸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我见过太多富豪，生活之奢靡，连我都大开眼界。但是我爸妈，生活中一盘绿叶菜，一盘红烧鱼，两碗米饭，就能吃的津津有味。他们谈的多是书籍，或者是对花园里的花草，某一处风景之秀美的欣赏。有时，也会对社会现象进行分析。他们的这种生活状态，是我所做不到的，也就更敬仰了。”
    俞思德羡慕道：“所谓神仙卷侣，不过如此。”说完，面色忽然犹豫起来，似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太行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想说我两个姆妈的事吧？”
    俞思德歉意道：“可以问吗？”
    齐太行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问的？周姆妈的身世，从来不是秘密。她和我爸爸虽不是青梅竹马，但也是从小在西疆的一个村子长大。只是后来爸爸去县城读书，周姆妈小学都没读完就不上了，便分开了一段时间。后来因缘际会下，走投无路的周姆妈找到父亲求助，那时的父亲哪有今日的成就，只是很普通的一个高中生，却依然挺身而出，救了周姆妈。也是从那时起，周姆妈的眼中再没有第二个男人。她不图名利，连名分都不需要，也是这一点，感动了我外祖父母，容下了她。到今天，她和我妈的关系比亲姐妹还亲，也一直叫我外祖父母为爸妈，我们是一家人。
    至于赵姆妈，在父亲很艰难时，她出面帮助了父亲，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作为父亲最大的助手，走在台前，付出了极大的辛苦。妈妈很尊敬她，我们也都尊敬她。
    就是这么回事，很简单。”
    俞思德敬佩道：“其实以张叔叔的条件，身边纵然有千百佳丽都是正常的事。全球娱乐圈最有权势的男人，整个亚洲的娱乐皇帝，什么样的美人他得不到？但是从来没有这些传闻。要知道，我祖父都被人编排过很多花边新闻。而且，他也的确一直都有女朋友。我爸爸……算了，不多提，总之，的确不能和张叔叔比。那么你呢？将来也能做到张叔叔这样吗？还是会时不时来一场太子选妃？”
    齐太行哈哈笑道：“别说太子选妃了，就是我父亲那种情况，我都不会去想。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诲我，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建立起一个温暖的家，那么就算他拥有非常强大的事业，那也是失败的一生。对于美色方面，我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在某一方面超越父亲的成就。全面超越的话，不可能，太难了。但某一项，还是有点微弱的机会。哈，前路漫漫，虽希望渺茫，但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俞思德将脸微微靠在齐太行肩头，道：“我们这个年纪，大部分都属于第三代，甚至是第四代了。这一代，基本上都出国留学，或心存大志，并自以为天赋出众，必能超越父祖辈。又或者，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又如我这般，接手部分家业，已是战战兢兢。像你这样有明确务实目标的，太少。
    俞家面临的困局，不仅父祖棘手，我更是大感无力。和黄错过了世达，错过了腾讯，错过了港岛电讯，连续错过了三次最佳的转型机遇。地产行业哪怕全球来看，也是夕阳行业。至于码头船运……随着中国美国两边大战，也势必会受到重大的影响。至于零售行业，也遇到了巨大的瓶颈，利润点剧降。随着战争的继续，只会越来越难。而张叔叔今天的话，更让我心惊胆战。英国不稳……如果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俞家必将元气大伤。”
    齐太行哂笑道：“世上哪有长顺的生意？我听过俞生的访谈对话，从五十年代起，他就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从来都是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所以总能在危难之中，发现良机。再者，以和黄的体量，偶尔受挫，也远谈不上元气大伤。”
    俞思德俏皮一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俞家，才主动勾引得你？”
    齐太行洒然笑道：“你没那么傻，俞家长公主也远没那么廉价。更何况，你们家人也不会不知道，三五十年内，我做不得凤凰基金的主，有心也无力。不过，如果你需要，我依旧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虽然我在杜娟内部没有任何权力，但毕竟还是张家老大，脸面总还有一些。”
    俞思德咯咯笑道：“能有这句话，我就没有看错人。不过不必了，俞家在内地虽然大溃败，人脉其实还在。而且，未来二十年，和黄的目光都在欧洲和东南亚。和黄和杜娟的业务，并没有多少重叠的。倒是和天鸿，有不少合作的地方。”
    齐太行耸耸肩，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就不要总谈工作了吧？”
    俞思德将身上的睡袍束带轻轻一扯，上前一步，身量渐渐低了下去……
    齐太行目光远眺故宫，目光璀璨恍若繁星！
    ……
    南城，华夏会馆。
    锦丝被下，张天歌怀抱林香玉，另一只手则持一根小熊猫，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来。
    林香玉侧着脸望着他，笑道：“少抽点吧，还学医呢。”
    张天歌澹澹一笑，道了句：“医者不自医。”
    林香玉轻声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心里有很多事，有很多外人无法到达的地方？”
    张天歌嘴角扬起，道：“谁让我有两个那么无敌的父母？越了解他们做的那些事业，越觉得人生无力。”
    林香玉好笑道：“为什么非要和叔叔阿姨比呢？叔叔、阿姨那样的绝代天骄，百年也难见一回。每每复盘叔叔的商业布局，都让人惊叹不已，完全非凡人所能预见。”
    张天歌微笑道：“所以我才要谨言慎行，争取少给父母丢脸。”
    林香玉目光简直怜惜：“生在豪门中，尤其是这种开宗立派超级大人物的儿子，压力好大的，哦？”
    张天歌摇头道：“真抱有这种心思，那就矫情的可笑了。如果能选择，没人会有其他的选择。”
    林香玉噗嗤笑道：“你也知道呀？”顿了顿又道：“天歌，你有没有发现，你妈妈不喜欢我们？”
    张天歌呵呵道：“不奇怪，婆婆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儿媳妇。你不必多说，顶级商学院的天才。俞思德呢，比你还复杂一百倍。再者，婆婆嘛，都喜欢腰细屁股大的，好生养……”
    林香玉在他怀中蹭了下，羞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符合呗！”
    张天歌微笑道：“至今，我还记得那年初次见你，你背着重重的山柴，艰难前行的模样。同龄的你，一个人居于山间，每日翻山越岭去读书。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林香玉温声道：“遇见你们家，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张天歌笑了笑，道：“你别想的那么美，吃苦的日子在后面。家大业大，人口渐繁，总会有矛盾，这是无法避免的……我成年后，每月可以领到相当丰厚的一笔分红。这笔钱，安享富贵足矣，但我还是希望能用来投资。所谓投资，与其投资项目，不如投资人。投资某个人，还有谁比你更合适？你愿意做这件事吗？”
    林香玉闻言笑吟吟的看着张天歌道：“你真准备投身医学事业？”
    张天歌点了点头，道：“我还会继续读书，将来争取做一名顶尖的外科医生。而你选择的切入点，最好是医疗器械。”
    林香玉噘了噘嘴，道：“你真霸道！”
    张天歌摇了摇头，微笑道：“是夫妻合心，其利断金。你不会是我的傀儡，因为我除了出钱，和你需要的时候出力外，其余时候，不会干预任何公司运作。一切，由你做主。”
    林香玉笑道：“你和汤圆，真的不能进入杜娟工作？杜娟集团就有医疗器械公司吧？”
    张天歌呵呵笑道：“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林香玉抿嘴笑道：“你呀，看着沉默少言，心里比谁都骄傲！你选择学医，是不愿和你大哥争吧？”
    张天歌随手将烟头按灭，又挥手灭了感应灯，将林香玉按在了身下……
    和太聪明的女孩不需要多言，做就好了。
    他心底还是希望，这个另他心动的女孩，莫要太过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