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丹炉上照例放着那只被袁丁曾经用来煮饭的金钵,水是火灵珠洞天中靠近仙界通道的小小灵湖中的水,茶自然是市面上流行的茶。
谢镜清看着袁丁烧水的工具,道:“法器被这么使用,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屋子里的沈梦鱼心想:少见多怪,若是你见到袁丁这小子用丹宗的传承之宝三足金乌鼎做饭,岂不是要惊掉下巴了?
袁丁颇为得意地笑道:“没办法,当初在北罗斯山中要啥没啥,只能寻找些随身携带的东西来将就,没想到倒是越用越顺手了。只是这丹炉没有先前的那只好用。”
眼看着金钵中的水缓缓烧开,袁丁便拿出两个杯子想要将茶叶放进去。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泡茶手段并不似袁丁这般粗鲁,直接将茶叶放入杯子中冲泡,而是需要茶女将茶叶添加了其他饮食后细细研磨,然后再加入热水,如此冲泡出的茶汤方为饮用上品。
袁丁这般冲泡的也不是没有,多数还是劳苦大众这般来泡桔梗茶用的。
所谓桔梗茶便是带着梗的茶,茶叶也宽大,比不得明前雨后那样细嫩的叶子。这种茶胜在便宜实惠,是底层人士可以任意消费的茶叶。
谢镜清看袁丁泡茶的手段,赶忙伸手阻止了。口中说道:“你这泡茶手段倒是学的彻底。”
袁丁丝毫不以为意道:“小门小派,哪有你们这些高门显贵讲究。”
谢镜清也不着恼,拿过袁丁的茶叶道:“你有没有大补的千年灵药?”
袁丁道:“人参或者紫金芝行吗?”
谢镜清道:“可以,各拿一株来。”
谢镜清边说话边往桌子上轻轻一挥,桌子上便出现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她伸手接过袁丁递过来的人参和紫芝,手中的三昧真火喷出,瞬间便将灵药的水分尽数蒸发去,而两株灵药也剩的只有原先二分之一大小。继而将灵药轻轻抛起,只见谢镜清双手只见刺眼毫光闪过,人参和紫芝在下落过程中便被寸寸截断,错落有致地落在了茶臼之中。
谢镜清拿起茶臼旁的茶槌,不几下便将灵药尽数槌成粉末。然后将粉末尽数倒在了一个茶杯中。
谢镜清看了袁丁一眼道:“你赠我的渡劫丹,我已经尽数炼化,也就是说自此之后修炼至大乘期已经是唾手可得之事。也因此,祖师亲自赐下一枚悟道茶叶,今日我便转增于你,也算是答谢你增丹之情。”
袁丁道:“送你渡劫丹,咱们算是交易,不是已经两清了嘛,姐姐自不必多此一举。”
谢镜清一边郑重将悟道茶取出,一边道:“此事元婴期自有感应,你若不想我日后徒惹心魔,便无需多言。”
听闻此言,袁丁便不再吭声,只见谢镜清将正片悟道茶放在了灵药的粉末之上,然后将沸水加满,瞬间袅袅香气便于此间轻轻回荡。
谢镜清道:“悟道茶特殊,我也不知将茶碾碎后功效是否如常,所以便将整片叶子放了进去。而且悟道之时随时会消耗大量精气,你自然来不及吸纳,所以便将两株灵药加入了其中。”
袁丁道:“那就谢姐姐赏赐了。”
谢镜清道:“悟道茶非同凡响,而且泡茶时间也有一炷香,你且打坐调息至最佳,我自会为你护法的。”
袁丁立即坐下道:“那边多谢姐姐了。”说完便开始打坐吐纳,将身体调息至最佳状态。
房间中的沈梦鱼则一脸羡慕地偷偷望着那一杯悟道茶,知道此间除了袁丁较为纵容自己之外,其他人待她都与陌生人别无二致,只得轻轻一叹,便想到若是自己修为还在定要去将此茶抢来,给了袁丁那小子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随着悟道茶香味的发散,袁丁宝船周围渐渐围满了鱼虾。它们虽无灵智,但也知道此是世间宝物,于是便在宝船周围不时跳起,以期闻一闻那美味。
谢镜清则一脸惊喜地将其中几尾肥大鲈鱼吸纳在了船上,想着待会让袁丁给烩了。
半炷香后,谢镜清望着天边滚来的乌云微微皱了下眉头,指尖毫光则游鱼一般,轻巧地窜了出去。
那是妖云,带着无边妖气正向宝船这边快速而来,眼看着距离宝船还有里许之时,妖云陡然一顿,便听妖云中有个粗壮雄浑的声音吼道:“哪个胆子肥壮的,竟然偷袭你家李爷爷。”
谢镜清则坐于船上,以不大的声音说道:“我当是只什么妖怪,原来是只鲤鱼精。怎么?想要抢我这杯茶?”
乌云中的鲤鱼精并没有显露身形,而是道:“胡说八道,你竟敢屠戮某家子孙后代,本岛主自然要来向你讨个公道。”
谢镜清抿嘴笑道:“你到真会找借口,什么时候鲈鱼成了你鲤鱼的子孙后代了?”
鲤鱼精道:“休得废话,本岛主说是便是,你快快将那被茶赔偿于本岛主,本岛主便既往不咎了。”
谢镜清笑道:“别说几只鲈鱼,就算是几只鲤鱼又怎的?只是鲤鱼刺太多,吃着不方便,要不然我真要逮几只鲤鱼尝尝鲜了。”
鲤鱼精道:“既然你这小娘们找死,那就别怪本岛主辣手摧花了。”
谢镜清道:“我劝你还是再退出几里的好,要不然后悔都来不及了。”
鲤鱼精正待发飙,却见谢镜清望着另一处地方道:“这又是哪位朋友藏头露尾的,莫不是只耗子精?”
此处空空荡荡,正当鲤鱼精以为谢镜清在发疯的时候,此地竟然涟漪阵阵,显出一个身材倾长的男子,只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他向谢镜清微微施礼道:“这位仙子请了,在下张碧柯,不知仙子驾临在下水域有何贵干?”
谢镜清娇笑道:“人和畜生果然无异,竟都找得如此下三滥的理由。”
张碧柯道:“是与不是,仙子可自行打听去。”
鲤鱼精见谢镜清说自己是畜倒还罢了,竟然还拿自己与人类比较,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便怒道:“大胆妖女,休要拿本岛主与你们人类相提并论,尤其是这丧魂岛的张碧柯,此人畜生都不如。”
张碧柯看着鲤鱼精不疾不徐道:“李兄莫不是皮痒痒了?”
鲤鱼精自然不怵张碧柯,当即道:“乖孙子,莫非你要来给你李爷爷挠痒痒?还有啊,这片水域一直都是鼋鼍岛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丧魂岛的了?”
张碧柯道:“我说是便是,谁人不服?”
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道:“张岛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愧是水匪出身,全身家当全靠抢啊。”
张碧柯看向说话之人,正是打坐中徐徐睁开眼睛的袁丁。张碧柯望着袁丁冷笑道:“袁掌门,你这嘴迟早要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袁丁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正想说呢,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好师父来着。倒是张岛主,还没有来得及消化青狼帮的岛屿便又盯上我这鼋鼍岛了?”
张碧柯冷冷一笑,没有说话。倒是一边躲在乌云中的鲤鱼精说道:“他哪里是看上鼋鼍岛了,他是看上那杯茶了。”
谢镜清道:“你只管喝茶,其余的事交给我便好。”
袁丁道:“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说完便要取茶来喝,但是鲤鱼精和张碧柯哪里顾得上袁丁身后之人,纷纷出手来夺。
谢镜清冷哼一声,一只手骤然虚握,便见一人一妖前行的身影陡然凝滞,一抹毫光在太阳的反光之下,竟如一缕阳光一般以刁钻的角度由下往上向张碧柯斩去。
张碧柯感觉身形凝滞之时,便知道自己是在水镜观的水镜结界之中了,当下便亡魂大冒,旋身向后急退。
那缕阳光自然一剑斩空,但是一点没影响它继续斩向鲤鱼精。
鲤鱼精妖怪习性,自然不会有张碧柯这般见多识广,见张碧柯回身飞退,心中不免嘲笑这人类胆小如鼠,但是下一刻便觉得身侧有致命威胁,当下祭出一把朴刀,向着身侧一挥。
只听当的一声,朴刀巨震,带着鲤鱼精的手臂也晃动不止。鲤鱼精向身侧望去,还是没有发现与他对轰一记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片刻的攻击之下,袁丁已然将一杯茶连带着悟道茶叶一饮入腹,说了句:“二位,今天的事情袁某记下了。”便继续打坐入定去了。
倒是张碧柯丝毫没有将袁丁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盯着谢镜清道:“你是水镜观中人?”
谢镜清道:“不错,水镜观天下行走,谢镜清。”
张碧柯大惊道:“你便是水镜观的天下行走?我说怎会替袁丁护法,看来是将渡劫丹完全炼化了。”
谢镜清道:“废话有点多。”
张碧柯看看谢镜清又看看已然入定的袁丁,道了声后会有期后便飞身离去了。
鲤鱼精自始至终都没有显露身形,见大势已去之后,当下也没有留恋,甚至连告辞都未有便如来时一般卷着巨大乌云走了。
谢镜清对于他们自然没有继续理会,而是捧起香茗轻轻品了一口,道:“这泡茶的水不错。”
然后一杯饮尽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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