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楚恕之的嗅并不是平常人认识里的闻。
而是识。
死人是没有五感的,人一死五感就失了,即使是尸王也不例外,如果有,也不会是伪装出来的能力罢了,楚恕之的假五感就是源自于他的感识。
修行者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不食五谷,这并不是传说,只是那样的境界很难,一般人穷极一生都很难入门而已。
尸王因为早就成了死人,对于他来说时间并不是什么问题,多年修行,楚恕之早已站到了最巅峰的那个层次。
刚才不觉得,现在猛然回过神来楚恕之把感识一散出去,立刻察觉到空气中有不寻常的味道。
他站起身,往身后异常处看。
却什么都没有,他下意识的抬起手,只见他的左手上莫名出现了一条红痕。
“五蕴……”他低声念着,随后脸色一凛,然后对着郭长城说,“在这等会。”
“楚哥……”郭长城看到了他的动作开始反常,但是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看他一动,还以为自己把他惹怒以至于他要离开。
他刚一喊楚恕之的名字,楚恕之一瞬间感觉一阵怒意升腾而起,下意识就对他吼道:“在这等会!”
声音之大,把周围座位上的人都惊动了。
郭长城一瞬间愣住了,楚恕之自己也愣住。
旁边的人一看不对,赶忙叫了空姐过来。
“先生,先生,这里是飞机,请注意你们的行为。”空姐款款而来,一看他们的样子误以为是两口子吵架,于是她皱了下眉头说,“先生,无论你们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这样粗鲁的吼骂人,你的omega是相当脆弱的。”
楚恕之强行压下情绪,刻意不去看郭长城畏惧的目光然后说:“我到厕所去。”
在离开座位时他听见空姐低声对郭长城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报警,但是纵容只会让另一半更加嚣张这些话时,他极其想冲过去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扔出飞机,然后告诉她关她屁事。
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的失控是为了什么。
一路无视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楚恕之沉着脸走到了洗手间。
刚好有一个人出来,楚恕之迅速的抓住门,挡住了想进去的那个人。
“到别的地方去。”他冷冷的对着在等上厕所的人说,对方本来想骂他两句,一看他的眼睛,被吓了一跳,赶忙跑了。
等他进了厕所,一看他的样子。
眼睛全红了,像滴血一样。
他看了镜中的自己一段时间,猛然一拳头砸向镜子。
镜子碎开,落下来的碎片散了一地,楚恕之看也不看,从地上捡起一片,锋利的边缘立刻就割破了他的手,但是他并不在意。而是举起刚刚掌心埋着红线的左手,毫不客气的用镜子尖利边缘沿着红线划下。
像是伤痕一样的红痕,一被划开,空气中忽然弥漫出一股甜腻香味。
楚恕之像没有察觉一样,继续自己的动作,一直到整条红痕被彻底划开,空气中的甜腻味也上升到了极点。
他垂下眼睛,随手把碎片扔到了旁边,右手抚在左手上方,轻轻一动,一条红丝线样的东西被他的手指勾起,然后他手上就只剩下被划破的伤口了。
摊开右手,刚刚还有形的红丝线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然后他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着道了。
他冷静的想,随后将破碎的镜子还原。
什么时候着的道?
还没等他想清楚,门被碰碰的敲响。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刚才听到了一点声音,是怎么回事?”
“没事。”楚恕之回答道,然后打开门,对着外边的人点了点头。
此时厕所已经完全恢复了刚进去时的样子,在他回到座位的时候,空姐已经走了,只有郭长城和他旁边空着的座位。
不在意旁边人略带鄙夷的目光,他坦然的坐了下去。
旁边的小孩有些畏惧的往椅子里缩了一下。
过了半天楚恕之才率先开口。
“抱歉,我刚才那些话不是有意的……”楚恕之低声说,“我也并不想对你发火。”
“哦。”虽然楚恕之说了,可是小孩的回答依旧听起来有些低落。
他那样的话哪怕是小孩这样的好人都会觉得很难受吧。
楚恕之意外的有一点愧疚:“我并不是故意想说那些话的,只是有人激起了我的情绪,你要小心一点,看起来我们还没去就已经被人盯住了……虽然很丢人,但是我必须承认我刚才着了道。”
“你怎么了?”郭长城一下子慌了,他赶忙从他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落在他还在流血的手。他赶紧拉起他的手,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擦着上面的血,又找了半天想给他找个东西包一下,但是他们都不是随身带纱布的人,于是小孩只能把围巾取下来包扎他的手。
楚恕之低头看着他,本来还真有点生气的小孩现在忘记了,专注于他的伤。那认真的样子,忽然让他心里有一丝暖意。
等包好了,郭长城松了口气,这才想起问怎么回事。
楚恕之低头看了下自己被包的像残疾一样的手臂,小孩经验不够,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若是其他时候楚恕之早就把他解开,扔到随便哪个地方去了,但是现在他意外的并不想把他解开。
“是五蕴刀。”楚恕之说。
“什么是五蕴刀?”
楚恕之垂下眼,藏住了眼中的杀意:“五蕴刀不是一把刀,而是一门术,是一门影响人感识的术,因为依托五把刀,而被称为五蕴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楚恕之沉声道,“五蕴是佛家常说的一个概念,佛陀认为人都是由五蕴组成,五蕴就是指色、受、想、行、识这五样。色是见、闻、嗅、尝、觉;受为苦、乐、舍、忧、喜;想是心于所知境执取形象;行是造作之义;识则是心、意、识,也就是感悟法、“我”、外物。你能明白吗?”
郭长城老老实实的摇头。
楚恕之想了想,接着说:“简单说,五蕴刀就是刺激人的认知,觉识。他是从魂魄入手,或扭曲认识或剥五无感,分五把刀,对应的就是着这五蕴。刚才我中的就是受刀,刺激的就是我的心境,所以我才会那么失常的对你发怒,抱歉。”
郭长城半懂不懂的点头,过了会又为了他那句道歉而摇头,表示他并不在意。然后才问:“那你什么时候中的刀?”
“问的好,所以我说我们被盯住了,从我们去湘西的时候我们就被盯住了。”楚恕之冷冷的说,“我并没有察觉到是什么时候中的道,这点事他赢了。但是我想对方恐怕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如果不是他缓慢的侵染我的心境,恐怕他不会那么容易让我发怒。不过这也从侧面说,他不敢和我正面对上,所以只能耍这些手段。”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郭长城赶忙问。
“也许就在看着我们。”
小孩一下子被吓住了,用力的抓住楚恕之的袖子,然后四处张望,看谁都像那个偷袭者。
过了半天他也没缓下来,反而因为自己的脑补更加慌张,楚恕之察觉到了他的发抖,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慌,我在这呢。”
简单的一句话终于让小孩慢慢平静,当他不在抖的时候他小声问了句:“楚哥你打算怎么办?”
“敢出现,人神圣佛鬼,我都杀。”
郭长城一抖,楚恕之的话虽然把他吓了一跳,但是却莫名的让他感觉到安心。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会立刻忘记之前的不愉快,然后高高兴兴的对别人刨心刨肝,楚恕之一瞬间就读懂了他脸上的信任。
但是这样的信任却并不能让他感觉到高兴,他甚至于有点愤怒,小孩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对别人放下心房?
这样子的他很容易被别人欺骗,甚至于很容易被人伤害。
他一瞬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影子。
一个好人的影子。
他只想了过去一瞬,然后立刻把记忆压回了脑海里。
这时候小孩忽然说:“我们就是为那个什么五蕴刀去的湘西吗?”
“这倒不是。”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湘西?”郭长城抓着他的袖子小声问道,“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湖南离龙城可是很远的。”
“找人。”
“和案子有关?”他问道。
“源头。”楚恕之半闭上眼,微微点头:“你应该感觉得到,这个案子杀人者和被害者之间因果线很浅。”
郭长城赶忙直起身,从背包里取出一卷书,然后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上面写着王林(被害人)性格温和,为富而仁,有功德。
这不是普通案卷会有的资料,而是楚恕之给他的,据说和地府有关。
“杀他的人和他无冤无仇,多半是性情暴虐随手杀了。”楚恕之淡淡的说,话里的血腥味却让郭长城忍不住一抖,他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尸道中有一门炼尸,炼尸中又有两路,一路炼全尸,一路炼半尸。炼全尸的多半是用煞气养尸,聚煞成凶尸,御尸成能。炼半尸则是用尸骨做尸器。”
“尸器?”
“尸器又称骨器,用骨骸制成。生灵的骨骸既坚硬又脆弱,天生又有死气,是绝好的材料,用特殊的方法炼制可做成兵刃。”楚恕之说,“湘西有一家姓孙,性情古怪阴沉,修邪法,铸魔兵,这一道中翘楚就是孙家。孙家当家是一女子,名叫孙晓,手上一把剑名叫吾君子,‘既晓美人绝代狂,何敢自称吾君子’,吾君子听着平和,却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骨剑,传闻是用龙骨制成,无坚不摧且凶戾至极。”
“你是说这个案子和这家有关?”
“那到不是,只是这种杀人取骨的手法让我一下想到了他们。”楚恕之慢慢睁开眼睛,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骨器是以怨为能,一件骨器越是怨气重,就越是厉害,所以孙家在道上名声不好,因为他们手上的骨器多是活杀取骨。”
“活……杀……”
“活取脊骨那一段,人不至于立刻死去,死前的怨念恐惧却都被他们用特殊的手法留在了取走的骨头里面。”楚恕之说,“不过这几年他们已经很少出现了,这一门修行很难,想要入道更难,生辰气运一样不能缺,所以很难找到弟子。又因为太过邪气,经常被人追杀现在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
“楚哥,你真厉害,知道的可真多。”
楚恕之瞥了他一眼:“因为虽然我不乐意,但是原来还是和他们家打过交道。”
“你和这么邪气的一家也认识。”
楚恕之点头,淡淡的说:“曾经他们家帮过我一个忙,虽然是各取所需,但是也算是我欠了他们一个人情,不过那都是四五百年前的事了。”
注:这一章增加了很多二设,多半是为了完善尸王的过去。五蕴刀(啊,对不起佛祖),湘西孙家(对不起孙家,这家出来就是为了完善尸王的武器背景顺便给小郭xxxxx省略不剧透了),尸道两门,骨器这些都是瞎掰扯的,经不起推敲。然后这章基本在铺垫世界观所以很枯燥,虽然我很想随便恋爱(实际上看我取得这个书名也知道我开始就是打算写个沙雕恋爱故事的),但是谁知道莫名其妙扩了那么多东西,反正……就看看吧。
注2:“既晓美人绝代狂,何敢自称吾君子”这句诗完全就是我忽然想,哎,弄个诗号玩玩吧然后瞎掰的,没文化,写不出来啥好句子,千万别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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