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郭〕纯情少年“俏”尸王

    
    （24）
    等楚恕之在醒来的时候，他身边就只剩下郭长城一人。
    他趴在他床旁边睡着了。
    他的心一瞬间微微颤动，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头，但是伸手的瞬间他就想起迷晕之前的状态。
    脸一下沉了下来。
    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小孩的脸，把他叫醒：“那个人呢？”
    郭长城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他回神半天，然后说：“他走了，他说他要是呆在这里，你肯定要杀他，他还不想死，所以他走了。”
    “该死的东西！”楚恕之低吼一声，“都是群该死的东西。”
    紧接着他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
    “该死的玩意。”
    骂完他就从床上迅速爬起来，一把捞过旁边的两把长刀，却被郭长城按住。
    “楚哥，楚哥，那人说你应该休息……”
    “管不了那么多了。”楚恕之反手背上两把刀，“三天时间，够戴超那个蠢货死孙晓手上了。”
    “可是赵处还没有给我们回答。”
    “那就管赵云澜去死。”楚恕之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为何想阻止我？”
    “我，我并没……”郭长城急得脸都红了，却并不会撒谎，坑坑巴巴半天以后，像放弃了一样自暴自弃的说道，“那个人说，你醒了肯定会立马去找孙晓，但是人家摆好了道等着你，你这样上去是一定不行的，应该等一等赵处他们。”
    “你相信他不相信我？”楚恕之反问道。
    “我不是相信他，只是他说的有道理……”
    楚恕之沉下脸一把甩开他的手：“这个人满口谎言，信不得，这一次凶险，你不该和我一道，你在这里等赵云澜他们的回话，等到了，让他们和你一起回去。”
    “你又要赶我走？”郭长城不相信的看着他，在两个人已经交心时刻，尤其是不久前他才承诺了相携手同行，现在他却出口要他留下。
    楚恕之张了张嘴，一句是还没说出口，却看到了郭长城失望的眼神，于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我并不是想赶你走，刚刚……”
    只是一时气话。
    “不过见孙晓还是有一定危险，我并不想你冒险。”他接着说。
    谁知道这次一向懦弱的小孩却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打了气一样，一把揪住楚恕之的袖子，眼睛红红的眼泪要掉不掉的说：“我不怕危险，我要和你一起。”
    “你手都在发抖，还说不怕？”楚恕之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
    “那是被你气的。”一向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兔子，像得了谁撑腰一样，红着眼睛气势汹汹的说。刚说完，听得人还没说话，小兔子自己反倒先泄了气，一下子冲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眼泪婆娑的祈求道，“你别赶我走，我不想你又一个人去冒险。”
    他把头埋进楚恕之脖子里，也不管他的眼泪打湿了他黑色的衣服，哽咽的说：“我要是看不到你，想着你一个人在受罪，那我得……那我得怕死了……”
    他哭得难看极了，既不优雅，也不美丽，就是普通人那样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糊了满脸，看起来又脏又丑。
    偏偏每一滴眼泪都像流进了楚恕之心里，让他觉得喉头发苦，心里闷的慌。
    两个性格差异那么大的人遇到了一起本就不可思议，偏偏还相爱了。
    那就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
    楚恕之从不认命，此刻却觉得认命好像也没什么，于是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
    “我……我不赶你走，也没想赶你走，我只是必须要去……你能明白吗？”楚恕之说。
    郭长城点头，头依旧压在楚恕之的肩膀上。只听他闷声说：“我并不是觉得你不该去救人……我只是希望不要那么冲动……但是如果你对我说，你一定要去，那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陪着你去的。”
    “嗯，我知道的。”
    郭长城慢慢松开了他，一看他肩膀上被他弄脏的地方，立刻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小声说：“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楚恕之看着他拿纸巾擦他衣服的样子，忽然对他说：“我能吻你一下吗？”
    郭长城一下子僵住了，脸从刚刚的粉红变成了大红，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手抓着楚恕之的衣服不知道该做什么。楚恕之也不急，等着他回过神来，结巴一样的说：“这，这种，问题……你，你，你一定，要，要问吗？”
    “我只是觉得这是礼貌。”楚恕之平静的说，“我生前并无妻儿，死后也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我认为问一下会是礼貌。”
    “那，那如果，如果我说，不行呢？”郭长城低着头，蚊子嗡一样的说。
    “那就算了。”楚恕之说，“我从不逼迫人。”
    郭长城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却见他一脸严肃，并不像是玩笑。
    “我，我……”郭长城说不出话来，只能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任君采颉的姿态。
    紧接着他察觉到唇上有一丝湿润，一个轻柔的吻普通蜻蜓点水一样触到他的唇，然后迅速离开。
    过了一会，郭长城睁开眼睛，带着点不解。
    他本来以为这个吻会更霸道，更具有攻击力，像他的主人一样，谁知道……是这么一个干净的吻。
    郭长城从没有谈过恋爱，却也在上学时见到过同学意乱情迷之下的激吻，光看着就让人脸红。
    楚恕之这吻，既不意乱，也不情迷，却……格外温柔。
    “我并不想吓着你。”楚恕之离开他的唇，低声说道。
    “嗯……”郭长城垂下头，小声回了一句。
    楚恕之说：“那我们走吧。”
    说完楚恕之就拉着郭长城走出了小巷。
    郭长城的心思还多沉迷在那个吻，初时还不觉得，后来只觉得越来越害羞，只觉得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热的像烧起来，恨不得把头低到地缝了。
    楚恕之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领着他外出找了个运动商店，买了两件外套。
    谁知道付账的时候才发现，钱财这种身外物早在战斗中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郭长城看着正准备说，那我们走吧。
    结果楚恕之手一动，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那个售货员居然高高兴兴让他们拿着东西走了。
    用同样的方式，他给郭长城买了份早餐，还开走了一辆车。
    郭长城心虚的几乎快把自己缩成一团，想要阻止楚恕之，但是尸王怎么会是在这种事情上听劝的人。好说歹说，他才勉强答应等完事之后把车给人家送回来。
    江湖救急，郭长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等上了车他才说道：“那个姓墨的先生说有一句话留给你。”
    “什么话？”
    “神迷鬼道在不见阴霾，而不见阴霾是因为无从见阴霾，不见天日才能不见阴霾。”
    楚恕之一脚刹车停下车。
    “就这么一句话，他还说什么？”
    “他说你醒过来除了会去找孙家，还会想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郭长城小声的说，“不见天日。”
    楚恕之迅速的抽出地图，他的记忆力一流对地图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在刚到四川的时候他就已经几乎将全部的地图烂熟于心。
    不过这并不包括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楚恕之确定他看到的地图上并没有具有不见天日的特征的地方。
    “楚哥，你知道那里是哪？”
    “不知道。”楚恕之说，“但是把所有已知的位置标注出来，我想，这里面无法知道的地方那就是了。”
    “为什么不去找当地的警察问问？不见天日这么明显的特征应该有人知道。”郭长城提出合理的置疑。
    楚恕之正在地图上标注的手顿住了，在他的脑袋里就没有向普通人求助的概念。
    所以在郭长城提出来之前，他连想都没想到这个方法。
    这样一说，他到底觉得这是个办法。
    于是他带着郭长城去了当地市局，到了之后把因为放在衣服内插口袋而幸免于难的证件甩到了警察面前。
    证件那拙劣的制作让值班的民警以为是疯子，但是看着楚恕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又怕他当场发疯，于是一边稳住他，一边上报了局长。
    这个局长才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人，一听到特别调查处，就赶紧过来了。
    赶忙问清楚了他们的问题，却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不见天日，不过……
    “不过这附近确实有许多未命名的村子。”局长指派过来的那个治安队长指着地图说，将角落里面的一处标了出来，“您也知道，全国未开发的地带其实很多，未知的地带也很多，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景象，那都是我们管不到的地方。如果您想找这地方，我建议您去哪问问，就是……”
    那个警察犹犹豫豫的，后面的话说了半天说不出口。
    “就是什么？”楚恕之不耐烦的问。
    “怎么说呢？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听到这句的时候，楚恕之哼了一声，对方没听出来他是嘲讽还是赞同，于是接着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有点神神叨叨的，总是信神信鬼，上回他们村子里一具尸棺被盗了，当地的民警接了案子，结果他们非不让查，说是尸体自己要走的，把我们派过去的民警吓得够呛，这件事也就出了名。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被神鬼邪说迷惑了脑袋？”
    楚恕之保持沉默，倒是郭长城尴尬的笑了笑。
    “如果您是想找这种……神秘的地方，我建议您还是去这找。”
    “谢谢了。”郭长城礼貌的道了声谢，然后拉着楚恕之走了出去。
    楚恕之开车，郭长城看地图，时不时他还伸过头去看两眼。
    地图上不清楚的圈着一片，没有具体的指向，没有名字，导航也搜不到。
    两个人只能开开停停，一边走一边找路。
    这样一来天就黑了。
    半路上楚恕之找了个加油站给车加满油，然后把车停在休息区，在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箱面包，一箱水，依旧用着白天的方法。
    这不是给他的，是给郭长城准备的。
    回去的时候看着郭长城依旧低着头，看着地图。
    他站在副驾驶窗户外看了他很久，伸手敲了敲车窗。
    郭长城一个激灵，赶紧把车窗摇了下来。
    “楚哥……”
    楚恕之把一碗热乎乎的方便面塞进他手里，郭长城一看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常手段得来的，捧着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楚恕之先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吃总比不吃好。”
    郭长城一低头，低声说了句，也不错。
    楚恕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从他膝盖上把地图抽走。
    “别看了，这地图我都已经背下来了。”他说。
    楚恕之的地图能力一向是很厉害的，就属于只给他一张地图他就能找到路那种。
    郭长城讪讪的笑了，低下头吃面不说话。
    “你不需要着急，就是急这一下子也找不到。”楚恕之说，“白天你说的对，我是不该那么冲动，那个人说的也对，那种情况下的我对上孙晓，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我不该吼你。”
    “我知道，是因为楚哥很在乎他们。”
    “那并不是在乎。”楚恕之说着却收起了后面的话，转而说道，“你生气吗？”
    “生什么气？”
    “白天我那样吼你。”
    郭长城摇了摇头：“我不生气……我就怕你以为我怕死，不让我跟着你。我，我一点也不怕，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我还，我还有点担心你的朋友。”
    “戴超？”
    “还有小斋姐。”郭长城回答道。
    楚恕之背靠在副驾驶门上，背对着：“戴超不是傻子，他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他想要救北小斋，他绝对不会贸然行事，孙晓既然没杀北小斋而是抓了她，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我相信轻易她不会动她。”
    “可是你还是担心。”
    楚恕之摇头，表示他并不担心。
    郭长城伸出手，趴在车窗上去抓他的手。
    尸王的手很冰凉，带着和月色同样的冷意。
    “别担心。”
    “我……并不想失去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