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郭〕纯情少年“俏”尸王

    
    （32）
    郭长城看见楚恕之第一瞬间松了口气。
    下一刻就看到了他的手，那双手上五指都垂着，骨头已经被切断，只剩下很少的皮肉连着，将断不断，好像随时会被扯断一样。
    他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手怎么了，手怎么了？”他急忙说
    “没事。”楚恕之想收回手，郭长城却是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他继续说，“本来就是东一块西一块拼起来的，不碍事，过后拼起来就好了。”
    他甩动了一下手，这样动作让本来就将断的手指受到外力，立刻食指和无名指就彻底断了。
    郭长城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伸手去捡落在地上手指。
    却见下一刻楚恕之另一只手一扯，将剩下的几指也都拉断了。
    “你干什么？！”郭长城低声吼着他。
    楚恕之却一脸冷漠的说：“这样要掉不掉的还是个麻烦。”
    郭长城正准备说什么，戴超却在后面拉了他一把，对着他小声说：“你把他收起来，过后找个大夫缝起来，会好的。”
    郭长城僵着身体找他要那几根手指，楚恕之本想把它们扔掉，最后还是把它们放进了郭长城手里。
    郭长城小心翼翼的把这些断掉的手指放进口袋里，心口说不出的疼。
    “快点走吧。”北小斋说。
    楚恕之却回头看眼背后平静的说：“慢点也没事，她不会出来的。”
    四个人沿着原路返回，这一路楚恕之再没说一句话。
    郭长城路过那个祭坛的时候，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些被困在里面的人，下意识的握紧手掌。
    戴超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一定能想到办法让他们解脱的。”
    郭长城松开手，对他笑笑，下一刻眼神却飘向了走在最前面的楚恕之。
    他的腰依旧那么直，郭长城却从中看出了几分无力。
    他不明白这样的无奈从哪里来，只觉得前面的人身上好像一瞬间压上了千斤重的大山，那山压的他喘不过气了，可是他还是得挺直腰杆。
    他的那只手……
    在这之前郭长城从未见过人受伤，楚恕之每一次受伤他都觉得这是他所见过的极限，可是他每一次都在不断打破他的认识。
    郭长城想上去牵住他。
    他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袖子，一般这个时候楚恕之会伸手去抓他的手。
    可是他松开了，袖子擦着他的手指划过。
    他愣了一瞬，不明白是前面的人刻意还是无意。
    他想要伸手再去抓那人袖子，半途却被人截了下来。
    戴超抓着他的手腕，对他摇头。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说，“他第一次败得这么惨。”
    “他……败了？”郭长城猛然抬头看着戴超，不可置信的问道。
    戴超不答，只是担心的看着他。
    郭长城看着楚恕之的背影，忽然觉得他的背后似乎少了点什么，仔细看过了之后，却是发现那把白玉似得刀不见了。
    “茶毗呢？”他喃喃的说道，心头好像一瞬间空了什么，只觉得茫然。
    戴超闭上眼睛，掩饰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怒。
    郭长城又问了一遍，这问题是来自于本能，好像他如此在意这把刀一样。
    这时候戴超才低声回答：“孙晓拿走了。”
    郭长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背上像是背上的极重的包袱，因为他丢了一把刀。
    被夺刀的仇恨，压在他的身上，重如泰山。
    他冲上前去，便是楚恕之不乐意，他也执着的拉上他的手。
    楚恕之想脱离他，到后来还是放任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而他们这时候已经走出了那座祭坛。
    然而明明是沿着原路出去的，到达的地方却并不是之前的那个村子。
    村子好像只是一场梦，就连着里面的神迷鬼道好像也是梦境的一场。
    如果不是满身的伤痕和楚恕之那只断了五指的手，一切和梦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车子还不了了。”站在公路两端的时候，楚恕之忽然说道。
    郭长城抬头，却见他并没有看着他。
    他答应过把那辆车还回去的。
    他们没有交通工具，于是想拦下一辆车。
    但是路过的司机，看见他们一身血，都赶紧加快了车速，生怕遇上了坏人。
    最后还是一个开走了的司机想不过，怕是这些人真遇到了麻烦到前面报了警，警车来了才将他们带走。
    到了最近的警察局，楚恕之的证件丢了，想不起来特调处的电话，最后报了赵云澜的名字和特调处的位置给警察。
    他拒绝了警察给他处理伤口的要求，蛮横的像一头受伤的倔牛。
    警察不会放任一个受伤的人任性，但是显然楚恕之的手段影响一个普通人还没有问题。
    警察像是看不到他一样的将他忽略过去，最后郭长城看不过眼了，走到他旁边。
    他蹲下身，什么也没说，找警察要了点纱布和酒精。
    他朝楚恕之要他的手，楚恕之不想伸出来，他就看着他的眼睛。
    到后来那个男人还是把手给了他。
    棉球蘸着酒精擦在伤口上很疼，楚恕之皱了一下眉，手却连抖都没抖一下，郭长城问过北小斋了，尸人能用普通人的药吗？北小斋告诉他，楚恕之早已脱离腐身，这没有问题。
    他仔细的擦着上面的伤口，蹲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卑微。
    可是认识楚恕之的人都不这么觉得。
    那个脾气倔得比牦牛还硬的男人这时候肯让人近身本身就是一种退让。
    戴超看了眼北小斋，忽然就笑了。
    而这时，他忽然想到了神迷鬼道内忽然帮了他们一把的那个人，于是问北小斋怎么回事。
    楚恕之也抬头，这个问题同样让他感觉到疑惑。
    一直安静坐着的北小斋笑了笑说：“因为我在牢里的时候见过他。”
    “是他找过来的……”
    北小斋那时正在读书，在这样一座监牢里，除了读书，她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了。
    孙晓待他的囚徒并不差，知道北小斋眼睛有疾，给她准备的都是盲文书籍。
    萧潇来的时候就是她读书的时候。
    她听见了脚步声，却也没抬头。
    那个人在她门口站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她耳中，叫她：“斋先生。”
    北小斋面色不变，同样以传声回答道：“阁下是？”
    “请见一面如何？”
    北小斋不答，而下一刻，她却进入了意识深处。
    “潇，萧潇。”他礼貌的说道，“见过斋先生了。”
    意识深处，北小斋能见到他的样子，不过现实生活她不能视物，只能凭声音判断出他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人。
    “为何要到这里？”她问道。
    “斋先生是聪明人，有些话能不能在有第二个人的范围内说起，斋先生并不知道吗？”萧潇笑着说。
    北小斋一想，露出一点笑意：“什么意思？”
    “我不想绕弯子，这里的人都是败在孙晓手中的人。”萧潇说道，“也许你并不了解这里守着的人，我们都是尸人，被她杀死，然后被他带走。”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北小斋说。
    “我们并非是孙晓的朋友，其他人我管不着，至少我不是。”萧潇沉下脸，“我想要离开这地方，离开这鬼地方，孙晓把所有人困在这里，陪着她一起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我想要出去，死了都好，我不想呆在这个破地方。”
    “你想要做交易？”北小斋说，“但是你也看得出来我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带你出去？”
    “这地方三百年难得有一只蚊子飞进来，你们是第一个闯进了神迷鬼道还能活下去的人。”萧潇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能怎么出去？”北小斋经过思考，说出了这话，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几分无奈的，说真心话，她不相信萧潇。
    可是那边战斗的情况又容不得她不冒险，况且她不认为这种占优情况下，对方有耍阴谋诡计的必要。
    萧潇表情亮了起来：“我有一本命魂器，你将它带着，只要它出去了，我的魂魄就能出去。出去之后我就能再寻找一具身体。”
    萧潇把一柄短笛扔到了北小斋手中。
    短笛入手，她低头瞬间忽然看见上面一行字。
    赠吾弟曦。
    挑眉扬手，询问萧潇。
    萧潇不慌不忙：“我们在这鬼地方，哪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从孙曦那盗的。”
    北小斋垂下眼，算是相信了他的解释。
    下一刻，他们两人同时退出了意识世界。
    北小斋摸摸自己手中，果然有一把短笛。
    她说着把一把短笛出来，楚恕之接过，一探其中，却是什么也没有。
    “人呢？”他说。
    北小斋摇头：“出来的时候我感觉短笛上一轻，大概是出来就跑了。”
    “曦？”楚恕之摸着上面那一行字，“孙曦……”
    “我总觉得他不是为了逃出去……”
    楚恕之垂下眼，没有回答，却已经表露出赞同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警察走了进来，说是已经联系到了赵云澜那边，赵云澜要和他通电话。
    楚恕之点点头，郭长城也已经给他处理好伤口，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他缝上手指，只能将伤口简单处理。
    包括他身上和手臂上的那些伤口。
    楚恕之走到里面，值班的警察把电话递给他。
    “喂。”他听见对面的人说。
    他抬起头，看见郭长城走到了他不远处，正在看着他。
    他忽然有点烦躁，伸手朝旁边的警察要了只烟。
    只有一只完好的手并不能很好的完成打电话和点烟这两件事情，于是他的动作就有了几分手足无措。
    郭长城看见了他的麻烦，赶紧跑了过去，给他点烟。
    他动作有些生疏，显然并没有干过多少这种事，打了火半天才打着。
    楚恕之看着他，等到电话里喂了几声才回答道：“嗯，在。”
    “你那边情况如何？”赵云澜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不愉快，“你发给我的邮件我看到了，不过也是这两天才看到的，之前所在的地方收不到消息，我们也在找你。”
    “嗯，没事。”楚恕之垂下眼睛，看了眼被包成哆啦A梦的手，这可是真成了哆啦A梦，他觉得有些可笑，也懒得提这件事，“你干什么去了？”
    “这件事等你回来再说。”赵云澜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案子破了，人没抓到。”楚恕之说，“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郭长城听见他说话，张开嘴似乎是想说，请特调处派人来协助吧？
    可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一想到这个人觉得很，不会乐意别人救他。
    楚恕之刚说完，那头的赵云澜却已经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先搁置一旁，你先回来，这边有事需要你。”
    “你有麻烦？”
    “四圣器。”赵云澜简单的说，显然是不想在电话里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楚恕之说完挂了电话。
    郭长城看了他挂了电话，立刻问道：“赵处怎么说？”
    “买飞机票回去。”楚恕之回答，说完他人就走到了外边，对着戴超说：“帮我们订明天回去的机票。”
    “你的手呢？我联系了一个人……”
    戴超还没说完，楚恕之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等回去之后我们那有人能处理。”
    “又回去给赵云澜卖命？”戴超皱眉，随后松了口，“也对，你回去马上就要解了功德枷……”
    楚恕之不回答，显然是不想理会他。
    戴超一看他的眼神，立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吼道：“那不是你的错！”
    “什么不是我的错？”
    “眉心四肢钉着五根镇魂钉，加上身上背着的功德枷，去了你至少一半的力量。”戴超向前一步，“败给孙晓并不是你的错！”
    “那不是理由。”楚恕之忽然愤怒，“若是真的足够强大，便是背上了这些东西，我照样能把孙晓斩于刀下，而不是像这样……你可见过被夺刀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