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郭〕纯情少年“俏”尸王

    
    （36）
    楚恕之把他一路上背到了他家，惹了很多人的瞩目。
    郭长城一边脸红一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猪八戒背媳妇这个典故，然后想要是抱估计就没那么多人看了，却又舍不得楚恕之的背，觉得抱着也不及他背着来的更让他觉得心里平静。
    他把脸靠在他背上，觉得要不是楚恕之身体足够坚实，自己脸上的热度估计都够把他的背给烧穿了。
    到了他小区的时候，一直到他家门口，楚恕之才把他放了下来。
    路上还遇到郭长城曾经帮忙扔过垃圾的老婆婆，看见他的样子，高兴的说了句，小郭终于处了个对象了。
    他没好意思点头，头低着不说话。
    等到了家门口，郭长城开了门，准备邀请楚恕之进去坐坐，却发现他很自然的就自己走了进去。
    他猛然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楚恕之很自然的走进去，上次他就已经参观过小孩的家，只是上次没什么兴趣细看，今天得了空，才有机会四处走走。
    并不大的房间，依旧保持主人离开前的整洁。
    干净整洁，和他的主人一样。
    他转了一会发现郭长城还呆在门口，于是皱着眉头转头。
    “干嘛呢？”他叫道。
    郭长城一下子回过神，赶忙关上门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一时间就像是要从胸口跳出去一样。
    楚恕之没发现他的不对劲，从他的客厅转到了卧室，又从他的卧室转到了厨房，最后抬手一看表，快一点了。
    他打开冰箱，看见里面空空的，只有一袋看起来过了期的蔬菜，一包已经臭了，估计是主人头天放着解冻的肉和抽屉里一排整齐摆放的鸡蛋。
    郭长城站在厨房门口，闻见冰箱里传出来的臭味，一瞬间手足无措，好像是犯了错被发现一样。
    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他忘记了把肉放回到冷冻柜。
    “你要是明天来……我就可以收拾一下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楚恕之没理他，卷起袖子，把坏掉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系了个死结，拎在手上。
    “走。”他说着打开了家门，转过头对着郭长城说，自然的好像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郭长城愣了一瞬，莫名其妙的脸更红了。
    刚刚平复了一点心脏，再一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浑浑噩噩的跟着楚恕之出了门，扔了垃圾，半路上差点摔了一跤，还好尸王不愧是练武之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他心里头有些后悔，埋怨自己为什么总做出丢人的事情。
    结果楚恕之那只完好的手就递到了他面前，见他没动作，还皱起了眉头。
    郭长城赶忙去抓他的手，楚恕之这才满意的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郭长城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就是被他牵着，就到了离家最近的一家超市。
    “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顺便看到的。”他对郭长城说。
    这话让他感觉到羞赧，他第一次搬到这附近的时候，花了一个多月才弄清楚这附近都有些什么。
    和告白不久的心上人一起逛超市有种意外的甜蜜，郭长城拉着他的手，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看他的后背总觉得太羞涩，低着头又显得太局促，左看右看就更是心虚了。
    楚恕之看起来并不是属于那种很居家似的男人，但是挑起菜来居然意外的熟练。
    不一会他们的小推车里就装满了各种样的菜品，甚至于他还往里面放了一瓶看起来就辣口的白酒。
    这些菜足够把郭长城家的冰箱塞满，加起来起码可以吃一个星期。
    看到楚恕之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才连忙阻止他说：“多了，多了。”
    他觉得阻止人是一件挺不好意思的事，但是浪费更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不过说了也没用，楚恕之坚持买到了最后，直到整个车子一点也装不下才停下来。
    郭长城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恍惚觉得这有点像置办年货。
    最后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郭长城想帮着拿，但是楚恕之一只手就全部拿下了，看起来就和故事里的大力士一样，配上他那略显单薄的身材，才真叫路人侧目。
    郭长城被他牵着出去，牵着回来，手上多了一大堆的年货。
    楚恕之动作很快，一会就把东西分类收拾好，郭长城连插手都没有机会，只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把东西一件件的塞进冰箱。
    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两点半了。
    “饿了吗？”楚恕之忽然说道。
    郭长城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问他才忽然意识到除了早上在机场随便吃的那点东西，他什么也没吃。
    但是他没好意思说他饿了，在点头和摇头之间犹豫。
    楚恕之一看他的样子，心里清楚，对他说：“等一会，一会就好。”
    “不急不急不急，我不饿，不做也可以……”
    楚恕之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郭长城脸红透了，觉得自己说谎都不会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那个……那个……楚哥你还会做饭啊……”他小声说，带着点刻意转移话题的意思。
    楚恕之盯着他看，也不说话，那眼神让他觉得羞涩，一直到他头低的都快钻进缝里的时候，楚恕之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会，和尚吃斋饭，我不吃，只能自食其力。”
    郭长城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怎么接下去，坑巴了两声后说：“那楚哥……挺能干的……”
    “嗯，是挺能干。”
    他想了半天实在憋不出来词了，委屈巴巴的说：“你说两句吧。”
    “嗯，中午不吃晚上我给你做顿好的也可以。”楚恕之平静的说。
    郭长城张了半天的嘴，最后彻底被这个人给弄的说不出话来了。
    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可是那人说话脸上一直都是没什么表情，看上去还是那么一本正经。
    过了半天他才说道：“你是故意逗我的。”
    “嗯。”楚恕之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没弄懂，你和我客气什么？”
    “因为，因为……虽然我们确定了……但是你还没有见过我家人，我也还没去过你家……”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楚恕之忽然勾了勾手指：“过来。”
    郭长城向前一步，还没回过神来楚恕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他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扑倒了男人怀里。
    然后就感觉到一个霸道的吻落在他的嘴上。
    牙齿咬着他的唇瓣，舌头撬开他的齿关，缠住他的舌头，蛮横将它勾回到自己的嘴中，逼的主人呼吸不能，只能软了身体被男人抱住。
    模糊中，郭长城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其实楚恕之的吻也是很蛮横的。
    等到他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要被榨干，楚恕之才放开了他。
    他抓着他的肩膀，腰被人搂在怀里，不住的喘气，身体一阵阵的发软。
    “麻烦。”他听见楚恕之说，“魔是世上最自在的生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抓住，强行抬起头看着那双透着点浅灰色眼睛，楚恕之咧开嘴，眼睛暗了下去：“你可知道你招惹的是什么？是一个邪魔，一个吃人的邪魔。”
    郭长城看着他，过了一会却是噗嗤一笑：“楚哥，你现在说得话，好像故事里的那种霸道总裁……”
    “我是说真的。”楚恕之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我与别人可不同，我是邪魔，你若是没有应承我，这一世待你为友为亲。可是你应承我了，应承了我，便是我的，若是再想离开我，生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一点点将你剁碎吃进肚里。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郭长城瞪大眼睛看他。
    “怕了吗？嗯？”楚恕之收紧双手，“可惜已经被邪魔骗到了手里，再不要说些未确定之类的话，否则邪魔杀人，无所阻挠。”
    楚恕之以为他会害怕或者后悔，他刚才的话让他生气，什么没见过家人，那话里藏着的若是得不到家人的赞同，他就有可能离开他的意思让他愤怒。
    他想，他只要露出一丝一毫的后悔他就……
    谁知道郭长城一把抱住了他：“应承你了，就是你的。”
    “不后悔？”楚恕之压低头，“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后悔。”
    楚恕之抱着他很久，然后低声说道：“你想看看我家吗？”
    郭长城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想。”
    “不是普通的家……我是说的坟墓。”楚恕之说，“造就现在的楚恕之的地方，你不需要马上回答我，你可以思考，很久，然后你想看的时候再告诉我。”
    “我现在就很想看。”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以多思考一点时间。”楚恕之说道。
    郭长城抿嘴，反问道：“你后悔了？”
    楚恕之用行动表明他是不是后悔了，一眨眼的功夫，郭长城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凹地。
    枯树，不毛之地，透着阴森可怖的气息，在头顶一颗圆月更显得阴冷。
    圆月？中午哪有圆月。
    即使是楚恕之也不能日行千里，更不可能带着一个活人瞬间转移。
    “这里是哪？”
    “我的意识世界。”楚恕之说，“真实的坟墓早就被毁了，不存在了。”
    “墓碑呢？”郭长城看了眼，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却还是问道。
    楚恕之嗤笑：“没有墓碑，我是被人扔在这里的哪有墓碑？”
    他说着走到了一片看起来很普通的地面上，用脚踩了踩那里，然后说：“我就躺在这里，三百年，吸干了这里的煞气。”
    郭长城走了过去，觉得这土地和所有的土地没有什么两样，怎么就养出了楚恕之这么一个不一样的尸王呢？
    是土太特殊还是这个人太特殊？
    楚恕之躺了下去，平躺在地上，睁着眼睛。
    郭长城想了想，也跟着躺了下去，和他肩并着肩。
    望着天上的月亮，恍惚之间真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样，那种复杂的平静，绝望的解脱，交织在一起，涌进他的心里。
    这一瞬间，他好像和这个意识空间的主人共情了一样。
    过了一会他问道：“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已经感受到主人的苦楚，却还是希望他能亲口说出，好像这样他就能解脱了一样。
    “疼，好疼，就觉得疼，疼到觉得这世上不可能再有更疼得事了。”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藏在围巾下来的脖子上有一圈很细很细的伤口，“这是我自己缝上去的，扯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经脉，对着河水的倒影一点点的把它缝上去。没有经验，差点缝反了。”
    郭长城翻过身，趴在他的身上，伸手剥开了他的衣领，手指划过他脖子上的细痕，细的就好像看不见一样，只是微微有点红。
    在他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曾经看过这种伤口。
    他下意识的伸手挑开了他的衣领，不带任何其他意思，他的手伸进他的衣服，解开他衬衣的扣子。
    楚恕之偏过头看他，没有动，任由他解开他的衣服，露出里面过于苍白的身体。
    郭长城的手颤抖的抚摸过他的身体，除开脖子上的伤口，在他的四肢，胸口，都有类似的伤口。
    “右手臂是捡回来的，在乱葬岗上，天知道是谁的手臂。”他的左手抓住他的手，拉着他移到他的右手臂上，“所以他断了我一点也不心疼。”
    “先是左右手，爬到了躯干那里，躯干没办法挪动，我就拿最近的尸体上的油脂把他们粘在了一起，尸油黏黏糊糊的，就是不够黏住身体，粘不住就再粘，足够拖着他到脚那里就可以了。”他缓慢的说着，“双脚的脚筋断了，动不了，就只能被拖着走。”
    “后来来了一只野兽，他吃了我的右手，作为代价它被我杀死，然后把它的筋抽出来，缝上了我的身体。”他说，语调中有一丝阴冷，“最后身体爬到了头那里，再把我的头缝了上去……这一段路我爬了整整一百年。”
    郭长城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身上，楚恕之抬起手擦拭他的泪水。
    “别哭，我都没哭。”楚恕之冷声说，动作却意外的温柔，“我当时想，我为什么不死？为什么到了这种情况下我还没死，还能动？然后我知道，是天不绝我，天要我活下去。我生来功体属阴，命里带煞，扔我尸体的人机缘巧合又把我扔在了大凶之地。这是大机缘，是天仇我恨我，要我受苦，要我活着！那我就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