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若归

第六章:白马公子

    
    “若儿倒是与我说说为何不坐这马?”
    “我……”容沉默了,感觉这理由说出去羞人不说又堵人。
    “若儿,你仍是不信我,把我当是外人。”
    陌桑轻轻道出几句,平静的神色中多了一份失落,这让容若着实心软了。昨日话已经说开,她也没必要再怀疑一切让陌桑误会更深。
    “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容若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
    “嗯?”陌桑拿捏人心可谓是手到擒来,他知道容若的心思,便想着打趣她。容若这小丫头吃软不吃硬,最怕误会,硬逼着她问自然是问不出来,索性以假乱真的让她误会。
    “只是……只是……坐在一块太过于……亲昵……”容若闭着眼,磕磕绊绊说完后,便埋在了陌桑的后背,羞的不敢抬头。
    两具身体贴合在一起,容若能清楚的感受到陌桑的气息,透过她的鼻尖,在她脑中散开。陌桑的温度,透过她环在腰间的手搅上了她心头。
    陌桑莞尔而笑道:“原来如此,若儿这是害羞了。”
    容若不答,仍埋在陌桑背后。
    “好了,不嘲你了,我们说说话可好?你看这天气好,马也好,就连马上的人儿也好,心情要是不好可不是要辜负这良辰美景?”
    容若仍是沉默,埋头不理。
    “唉,若儿终是不信我。”陌桑叹了口气,展眉笑着。
    “陌桑!”容若一听,便反应过来刚刚那句不信,是陌桑挖的一个坑,她不偏不倚,正巧不巧的跳了进去。
    “若儿可记得这匹马?”就在容若几乎快要成为一只炸毛的山猫时,陌桑突然话锋一转。
    白马悠悠的蹄声荡在葱茏的山道间。
    容若清楚的记得,在垂危之际,从她目所能及之处,它带着生命的虹光而来,与陌桑一起“踏碎”那身后千军万马。未知它还有这前尘往事。
    “这马是若儿与我从豺狗嘴里中抢来的。当时它还是刚生下的小马驹,缩在土地里浑身是血。若儿每天都来喂养它,后来你因调皮砸了别人家房顶伯父把你关了一个星期。我也有事去了外地,便无暇再去顾及它。有一天,我和你再去看它时,它不见了,这才知道村民要将它剖开做祭。若儿你当时在祭台上看见了它,想都没想冲上前去一把将周巫手中的刀拦下,抱着它怎么也不肯撒手。当时我吓坏了。你一定要把它带走,给了那家马贩十两银子。再后来那家马贩找上了伯父,伯父气的打了你十鞭,罚你一个月不准出门。你怕马贩将小马要回去,就将它给了我,让我好生待着。你看现在它长的多漂亮了。”这并不是让人伤心的故事,陌桑说着不知为何,眼中一瞬闪过落寞。
    “这马可有名字了?”容若靠在陌桑肩膀上津津有味的听着。
    “它叫踏雪。”陌桑敛起神色,答道。
    “踏雪?谁取的名字?”容若蓦然起身,不可置信。
    “是你。”
    “我?俗不可耐的名字,一百匹白马中有九十九匹叫踏雪。我不管我以前怎么想的,现在它改名了不叫踏雪了。”
    “那叫什么?”容若转着眼珠,想了想。
    “白公子吧,比踏雪好听多了。”
    陌桑轻拍容若环在他腰间的手一顿,嘴角微微现出一抹笑,像是夏日场雨一消便散去。
    “若儿真是没变。我还想给它改个名字,没想到依旧逃不过叫白公子的命运。”
    “若儿你告诉我,为何起名为白公子?”
    容若低头沉思了片刻。
    “嗯……以前我如何想的,我记不起来了。现在嘛,一是他满身雪白,二是希望它纯如雪,不受世事侵扰。不取雪字因为我觉得白字更为悦耳。公子呢,取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中的公子。故为白公子。”
    “白公子白公子,一听便是翩翩公子,儒雅有礼,那以后便不改了。”
    在一路晃晃悠悠中,两人已到达山泉庄。
    容若靠在陌桑的背后,竟一觉睡了去,待到陌桑叫她时,她还不愿醒地在陌桑衣服上蹭了蹭。
    “怎的?还不愿醒?晚了小黄颡鱼可吃不到了。”
    “小黄颡!”容若猛的惊醒,坐直了身板。
    “到了?”
    “早就到了,只是你不肯醒。”
    “怎么不早叫我!”容若跳下马,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伸展了下身体。陌桑牵起马缰,栓马去了。
    待陌桑栓好马,容若上前抬头一看,眼前步阶高耸入云,看不到头,这哪里有什么山泉庄,哪里有什么小黄颡!
    “我不去了!管他小黄颡也好,美酒也好,统统都不要了!你这是欺负人!你会武功”噌“的一下就上去了,我得一阶一阶的爬上去。不去了不去了。”容若眼见吃到小黄颡鱼遥遥无期,一屁股坐在石阶上,耍起赖皮。
    “若儿,做事怎可半途而废?遇难而退可不是君子所为。”
    “陌桑,这哪里是半途而废,若今天吃不到那也只能是我与这山庄无缘,既然无缘的事那何必强求。”
    “净是些歪理,无缘也只是你不想做而已。你要执意不去,那你便骑白公子回去罢。待回去时,我给你带点鱼骨头,让若儿你解解馋。”
    “别别别啊。我有一法子你听不听?”容若看陌桑准备挥袖而走,眼睛一转便想出一个法子。
    “你且说,好法子就依,不好你就自己回去罢。”
    说罢容若便换上满脸委屈,深叹一口气,扯了扯陌桑袖角。
    “我的好陌桑,你不是会武功吗,你就带我上去罢。你看,这石阶有数千丈高,我要是爬上去,这腿也断了,胃口也没了,眼睁睁看着美食与美酒却无法下咽,这种感受,比心绞还痛。你看着也心痛是不是?”
    陌桑看着容若撒起娇,沉默着不答话。
    “好不好嘛!嗯?好陌桑!”
    容若见陌桑不为所动,又道:“桑公子!桑公子 ̄”
    容若跺了跺脚。陌桑分明像一个作壁上观的人一样,在一旁面无表情死亡竟看起了戏,气的容若又羞又恼。陌桑见容若泄了气,眉间终于有了笑意,一把搂过容若,带入怀中,踏着清风,飞去山顶。
    容若心情转而大好,靠在陌桑怀中窃笑着,陌桑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便喃喃到:“原来我们陌家公子吃这一套呀。”
    陌桑见容若偷笑面色沉了沉:“若儿,这些天大病,元气大损,今天本想带你爬爬山,恢复气力。你既然不想走,我也拗不过你,但绝不能有下一次。”
    容若咯咯笑起来,平日不苟言笑的桑公子也有服软的时候。
    “再笑便将你丢下去。”
    “听见了,好了好了不笑了。君子要有兰芝之气嘛。这陌家公子人人都道,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的,你这把我扔下去,可就失了风度。那要叫别人看了去,岂不是要成为坊间笑话了?你这公子之名可不就不保咯。而且一旦成为了坊间传闻,佳话则已,要是笑话那可得越传越离谱!就前几天,张员外儿子失踪两载回来了。回来后就疯疯癫癫的,满街乱跑。见着个女子,就抱住唤花娘这个名字。现在城里女子上街都心惊胆战的,避恐不及。你知道后来传成什么样了吗?说是被狐媚勾了魂,吸走了精气。我那天一看,什么狐媚嘛,这不就是被青楼女子拐了心去,才疯疯癫癫的吗。所以呀你这形象还是要保持的是不是?”容若心情一好,话就多了起来,粉嫩的脸上,浅笑盈盈。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容若听了,眼珠一转,立马闭上了嘴,心虚的瞅了瞅陌桑。
    “没……没有,我是听紫娟丫头说的。我这是在讲道理,你怎么听别处去了。”
    “往后出去要和我说。”
    “知道了,知道了!”容若瘪了瘪嘴,心念道,这陌桑最会煞风景。
    踏过最后一棵青松,山泉庄依山而傍。
    “这就是山泉庄了,虽其名字普通,但吃食可是天下一绝。尤其是在这泉水生长的黄颡,刺少易食,肥美又鲜嫩,经过泉水烹饪肉质微甜,吃后唇齿留香。若是错过了,便会抱憾半生。”
    容若一蹦一跳的跟着陌桑身后走着,一听美食唾手可得,心情好的好像要飞上天去了。
    愈往前走,吵闹声渐进,寻声望去,见有两人在山泉庄门口争执。容若一看,提起裙角,赶上前去。
    “去,把你家老头给我叫出来!”
    容若仔细一瞧,只觉眼前一亮,男子身着赤色广袖,长发微卷高鼻深目,颇有些异域美男子的风情。也不知怎的,相较陌桑公子的虚假形象,容若觉得这男子真实亲切多了。
    “今天山庄不待客。公子还是请回罢,择日再来也好。”
    “诶,你刚刚可把我名字报与虚谷老头了?我和你家老爷可是旧识。”
    “公子,老爷说了,今天谁也不见,特别是穿赤衣裳的公子更是不见。”
    “嘿,这老头怎么还记仇了!我不就砍了他后院几棵树吗,至于吗,老朋友都不认了!”
    “公子,你砍的可不是几棵,你是把整片梅林都砍了去!这可是老爷花了三十年才种出的,这会老爷在气头上,公子还是不见的好,也免气己伤人。”
    “我这是情有可原,拿去做酒了,你看,我不是来赔罪了吗。”赤衣男子横眉一挑,晃了晃提着的酒壶。
    “公子可莫要说笑,这冬都还未过,梅子还未结,哪里来的梅酒?怕是拿去讨哪个小娘子开心去了。哼,公子还是请回罢,慢走不送!”门前管家甩袖转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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