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男二他瞎

    
    乐玉成筑基成功，回到杏林峰时，已经是三个月后，寒雪空觉得眼前的孩子有些陌生了。
    进去之前，乐玉成是一袭粉衣娇俏动人的蔷薇花，出来之后，乐玉成变成一身黑衣冷峻高傲的利剑——活脱脱就是战苍穹的幼生体。
    女装不穿了，婴儿肥没了，身体拔高了，开始有少年的挺拔英姿——就是矮了点，最多只有一米一。
    寒雪空不得不承认，战苍穹比他会养孩子，在他身边，乐玉成是个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在战苍穹身边，他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
    只是，看到寒雪空之后，乐玉成一笑，化去了一身寒冰，又成了三个月前爱哭爱撒娇的乖徒儿。
    “师父！”乐玉成猛地起跳像一只树懒一样挂在寒雪空身上。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稳重些，你战师伯看到肯定要罚你了。”寒雪空说。
    “战师伯好凶，他每天对着我放杀气，我感觉像是背上压了一座大山，动都动不了，他还把我关进一间暗室，在那里我什么都看不到，有很多奇怪的棍子朝我打来，我稍微躲避得慢点，就会被棍子打中……”提到战苍穹，乐玉成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
    许久之后，他终于将心中的抱怨一吐为快，说：“师父，战师伯太凶了！”
    “那以后就别去御剑峰了。”寒雪空治好乐玉成身上的皮外伤后，有些心疼地说。
    乐玉成这时候倒是有些迟疑——
    “没有实力，你什么都不是。”
    “魔帝之子，果然不堪教化，雪空师弟真是瞎了眼。”
    回想起战苍穹那看蝼蚁一样的眼神，乐玉成心中对力量的渴望在熊熊燃烧着，没有力量，他连留在师父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御剑峰很好，师伯也没有那么凶，他给我药了，是我没擦……”见寒雪空渐渐扬起眉有些生气，乐玉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后又解释：“我只是想师父多心疼我，我听他们说，师父后来忙着给师弟们上课，都没有再去御剑峰接我……”
    “而且我也想学好本事，保护师父。”乐玉成说。
    寒雪空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消失了，听到这个还没他腰高的孩子说要保护他，心里居然有些感动，他想，这就是孩子的纯真可爱之处吧。
    “为师是药圣，哪用得着你保护。”
    “弟子护卫师父，无关其他。”乐玉成一本正经地说。
    “你啊，学聪明些、强大些，不要被人骗了，为师就已经心满意足。”寒雪空说。
    “对了，你的筑基礼，看喜不喜欢。”寒雪空掏出一个木盒子递给乐玉成。
    “只要是师父送的，我都喜欢！这是……”打开盒子的那一刹那，乐玉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盒子中，一个刻着卷云纹的铜戒指静静地躺着，跟寻仙镇小摊上的他曾经想要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乐玉成愣了愣，他没想师父居然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顿时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底你蛮过来，流过他的四肢百骸，浸透他的每一寸肌理，连眼睛都被这股暖流烧得热热的。
    “师父不是说，有些东西，再喜欢也不属于我吗？”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师父还说，凡事随缘，一切看淡，莫要执着，我都决定要放下这个戒指了。”
    “你记得到清楚……是我想岔了，戒指给我，我换一个礼物给你吧。”寒雪空作势要收回戒指。
    乐玉成急忙把戒指带到食指上，略微松垮的戒指一戴上手指立马缩小紧贴住皮肤，“送出去的东西不能反悔！”
    “既然喜欢，这个戒指以后就不要摘下来。”寒雪空说。
    乐玉成重重点了一下头，顿了一下又问：“师父，你以前见过这样的戒指吗？”
    “总算问出来了？我以为，你会憋着一直不问呢。”寒雪空说，这样的戒指，他见过，在原身的记忆中，还是他亲手转交的，之前乐玉成不问，他也不想提起徒弟的伤心事。
    “三十年前，寻仙镇上，元宵佳节……”
    一枚普通的卷云纹铜戒指，却吸引住了久居世外不谙世事的少女的眼，她伸手取下戒指，偏生那么巧，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伸了过来。
    双手触碰的瞬间，她觉得像是被小鸟轻轻啄了一口，抬眼看去，另一只手的主人窘迫地低着头，露出的耳朵红得像要滴出血。
    明明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却容易害羞，像个腼腆的小姑娘。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却没想到，原是同道中人。
    他是蜀山剑仙，跟着师门长辈前来贺沧海派前任掌门五百岁大寿，许是那一刹那的好奇心动，她自告奋勇成了他的向导。
    游山玩水，赏花作乐，他生性腼腆，她却总爱逗弄，每每见他面红耳赤喃喃着“不要这样”，她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愉悦。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登徒子，而他，是被她调戏的可怜少女。
    三天时光转瞬而逝，他随师门离开，临走却躲着她，连告别也是托着她的师兄寒雪空转达。
    “以铜指为凭，我在蜀山问情崖前等你；你不想来，也不要告诉我。”
    连告白都是这样的软绵，像只害怕受伤的蜗牛，被外界一触碰便急忙缩回壳中不敢见人。
    她想，余生，与这样的蜗牛为伴，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娘为什么没去呢？”乐玉成问。
    “三十年前的仙门大会之后，她转道去蜀山，半途中被人掳走，之后……”寒雪空迟疑着没说下去。
    乐玉成却是不在乎地说：“之后，一场孽债，便有了我。”
    遇到弟弟之前，他以为娘亲对谁都是一样的刻薄和冷漠，遇到弟弟后，他才知道，娘亲原来是这般温柔的一个女人。
    弟弟是个先天残疾的弃婴，娘亲却将他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着，血池那般的凶险，弟弟什么都不会，却被娘亲保护得严严实实，半点伤都未曾受过。
    即使是这样受宠的弟弟，也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允许触碰的，那就是那枚看似普通的卷云纹铜戒指。
    娘亲时常摩挲着戒指，脸上露出思念和悲伤的神情，有时，眼中还会流下泪珠，一串一串，在尘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也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他不懂感情，但是他不愿意看到娘亲哭泣，所以，趁娘亲睡着，他偷偷取下戒指，想远远地扔了。
    戒指刚离手，娘亲便醒了过来。
    那是他见过的，娘亲最生气的一次。
    娘亲打断了他的一双手，狠狠将他的头摁在血池中，他感觉到了血池的幽魂在狂欢着，如同嗅到了美味的蜜蜂一样蜂拥过来，撕咬着他的脸皮血肉，有巨大的力量从血池底下涌出，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头将他往血池扯去。
    他以为他会落入血池，化为一摊烂肉，却没想到，在即将被扯入血池的那一瞬间，娘亲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生生将他从幽魂的口中夺了回来。
    娘亲将他扔在一旁，不再理会，似乎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哪知，魔帝的血脉如此的强大，血肉模糊、伤势惨重的他，没有治疗、没有药物，居然自己一天一天慢慢好了起来。
    见此状，娘亲更加痛恨他，但又无法再次对他下手，弟弟感受到了娘亲的怨恨，通过折磨他，来换娘亲的一时笑颜。
    辱骂、殴打，家常便饭。
    一身血脉，护他不死。
    在遇到师父的几天之前，娘亲将戒指给了弟弟，然后，一道白光，将弟弟卷出了血池。
    “娘对弟弟真好啊，什么都给了弟弟，最珍爱的戒指也给了弟弟。”乐玉成说。
    寒雪空心里有些发酸，捡来的弃婴如珠如宝地疼着，亲生子视如猪狗地践踏着，平时的疼爱留给了养子，最后生的希望，亦是留给了养子。“冥冥中自有定数，你娘将戒指给弟弟，你才能遇见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缘’。没了你娘的戒指，师父补给你一个，你也没吃亏。”
    “是我赚了！师父是最好的！”乐玉成说，受尽人间冷暖，他才知师父的难得可贵。
    “这个戒指是我亲手炼制，上面有我的神识分/身，若遇到危险，你可激发阵法，无论三山四海、无论吉凶祸福，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