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面容冷峻地越过暴君,走向楼梯。
身后没有脚步声,战士回头,见暴君仍然站在原地,不由得重复道:“跟我来吧,严杏在二楼等着。”
暴君压抑着恨意,怒道:“二楼?这里从上到下只有三层,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整幢楼翻了个遍!这里除了你我,哪儿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战士叹了口气,解释道:“严哥,您忘记了吗,我的能力是操控分子的排列顺序,实战中您也见到过不少次,我可以改变空气的折射率,干预人眼接收的光路。您的女儿就在二楼,只是您看不到。”
‘暴君’严宽双眼澄红,恨不得将眼前的战士抽骨食髓,但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跟上战士,在他身后冷声道:“如果我将你杀了,你的能力也会被解除,想必那个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小杏了。”
战士在他前面带路,此时他背对着严宽,如果严宽真的想袭击他,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但严宽没有这样做。
显然战士也很清楚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
他不带一丝感情地回复道:“严哥,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您所看到的我,只是通过光线折射后的光学成像,真正的我并不在您所看到的位置。别说杀了我,您就算想碰到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严宽冷笑道:“不过是将身体周围的光线进行折射,进而干扰视觉。你的能力并不能直接将你的身体隐藏或转移,如果我使用能力在你折射后的像附近制造引力潮汐,你也绝对逃不过一死!”
战士丝毫没有被严宽的恐吓所震慑。
他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甚至笃定道:“您说得没错,可是您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您看不到小杏,而且根据理事会提供的您的能力数据,即使是您,也无法精确控制强力作用的视界距离。您不敢。”
因为无法确定严杏的位置,所以严宽绝对不会使用能力。
因为稍有不慎,他的女儿甚至会直接死在他的能力下!
所以严宽也只得捏紧拳头,跟在战士的身后。
二楼。
这栋楼似乎是旧历人类聚居地的仓库,空间很大,但构造简单。一楼尚有两个小房间,二楼则是只有支撑的墙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战士停住脚步,转身对严宽道:“请您待在这里。”
严宽冷冷地看着他,不得不听他的停下脚步,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战士转过身,背对着严宽向空旷的仓库正中央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道:“我没有理由这样做,这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甚至我知道,等您确认小杏平安之后,一定会杀死我。”
严宽沉声道:“那究竟是为什么!”
战士在二层的中央站定,转过身,将手搭在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上,平静道:“因为是任务。”
在战士这个动作做出之后,严宽眼中的场景立刻发生了改变,因为场景的切换在能力解除的一瞬间就已经完成,他甚至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女儿。
名为严杏的小女孩儿软软地靠着墙柱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严宽不再在乎战士是不是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也不再思考战士这样做的原因。
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儿。
他一边克服着光学骤变带来的眩晕,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跪在小女孩儿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她,颤抖地轻唤道:“小杏?小杏!醒醒,是爸爸,你睁开眼,看看爸爸……”
但小女孩儿就像死去一般,任凭他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
他不由得凄厉地转而冲战士斥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若不是她小小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若不是她软糯的小鼻子下方还能感受到平缓的气流,只怕严宽真的会以为他的女儿已经死去。
战士道:“她被催眠了,没有暗示暂时不会清醒。”
严宽的表情震惊而且受伤。
他怒道:“催眠?她只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战士别开脸。
他不敢直视严宽的眼睛。
“您……”战士似乎想说什么,但经过一番挣扎,他终究将那些话吞入腹中,只是照理事会预先交代的那样说道,“严杏的催眠不会对她的身体和头脑造成任何伤害,只要您能接受理事会的催眠,加在她身上的催眠效果就会立刻被解除。她不会记得这次的事情,您也不需要担心她会受到惊吓。”
“理事会,催眠?”严宽痛苦地扯出一丝似笑又似哭的表情,内心一片苍凉。
他在一瞬间明白了。
过于强大的力量,让统领新纪元的理事会产生了不安,而他正在尝试进行的能力开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理事会发现,并认定为是对他们统治地位的威胁。
这是他们的警告!
可理事会究竟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子呢?
他还记得他接受能力药剂的注射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的妻子刚刚怀孕,而理事会发布了一则声明,宣称英勇的战士们从旧历科研机构的遗址搜获十一枚“超能力药剂”,因此广纳有志之士前往理事会所进行身体检查,安排注射。
彼时人们从与药剂一同被带回的文献中得知,这种药剂是为了激活人类大脑所能承载的量子运算速度极限,目的为获取“以个体的量子层面计算影响到社会群体的宏观现实”效果而研制的第三十七代产品。
它是对前三十六代不稳定测试品的最新一批的改良,刚刚试产十一毫升,还没来得及进行人体实验,研究所就被怪物攻破了。
所以在他和其他十个同伴接受注射的时候,其实没有人知道注射药剂后会发生什么。
但那个灰暗的年代里,只要有任何一丝希望的光芒,即使明知会被灼伤,人们也会紧紧握住绝不放手。
因为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被教育,他的降生是无数英烈用鲜血和信念所换得,他的平安成长是无数先辈用心血和思想构筑的奇迹,生在这个时代,就要随时做好为后人献身的准备。
严宽也不例外。
如果失败,他未出世的孩子会失去爹爹,而他的妻子会失去丈夫,这固然是不幸;但一旦成功,或许在他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他的女儿冲破两界山的樊篱,不受任何未知的威胁,幸福快乐地生活在阳光下!
所以当他从能力觉醒的庞大信息冲击中醒来,获得了操控人类有认知以来宇宙的最强之力的能力后,他觉得离他梦想的那一天更近了。
但他却没想到,这个过于强大的能力却在多年以后,成了他的催命符。
自觉醒能力以来,他一直与家人聚少离多,只因为他的能力是第一批能力者中最适合战斗的。而他也从来都是一言不发地战斗在前线,和许多后续觉醒的能力者一起,为卫阳城带回了数不清的旧历科技。
他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为了卫阳城和人类,也为了他的女儿而战。
如今却是狡兔死,走狗烹。
只因为感受到他的威胁,他们竟然对他唯一的小女儿出手,以她来威胁,让他彻底成为他们的傀儡!
催眠?
可以想象,他还会活着,但被催眠后的他怕是会变成一个只听理事会调遣的战争机器。
那么他的妻子要怎么办?他的女儿又会如何看他?
如果可以,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被操纵被控制,他希望自己永远是妻子倾慕的爱人,女儿敬佩的爸爸。
但他是一个父亲。
他是最强的“引力暴君”,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他无法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像个傀儡娃娃一样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严宽的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缓缓开口道:“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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