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虐买家千百遍

    
    玛蒙当然是不在意的。人命固然宝贵，可地球上的人多如蝼蚁，就算砍掉一亿，活着的也还有几十亿。对活了几千年的地狱七君主而言，还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敌耶稣在上，这话他不能当着美丽善良（大概）热爱世人的奇迹大天使长提。所以玛蒙没有说话，只笑着耸了耸肩。
    加百列就当他默认了，又接着道：“我这次来跟你谈的交易，你也可以理解为合作。我们这边负责生产和研发，你负责销售，其中的研发成本你不用管，只要分一部份利润给我们就行。你觉得如何？”
    平心而论，这是个很划算的合作，因为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研发是最时耗力还烧钱的。宣传这边虽然也要砸一笔钱，但玛蒙在人界混了这么多年，早已铺开了自己的销售渠道，只是区区广告投入，他分分钟就能赚回来。
    然而即使如此，玛蒙还是没有点头，而是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一脸憨厚地笑了下才道：“你如果只说拉斐尔旗下那几家医科研究院，多少还有点说服力。但你把青淼的销售渠道扯进来，就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了。就那只鸟，能有什么销售渠道？”
    “——那你是要跟我比下这几年的净利润吗？”一个声音突然从玛蒙的身后插了进来。
    玛蒙转头一看，就见青淼一脸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后，并且露出了个看傻哔的表情，那凤凰道：“你要觉得净利润是你隐私，怕我转头协同税务局研究你偷税漏税的问题，也可以把《资产负债表》和《现金流量表》拿来我们比比，压得过我算你赢。”
    “不了。”玛蒙温文尔雅道，“我没有和小孩子做意气之争的习惯。”
    而且比个毛！但是一张《资产负债表》就能暴露很多问题了！他会拿出来给青淼这种精得连鬼都比不过的鸟看吗！
    青淼哼了一声，见激将不成，也只好跟着加百列坐了下来：“你俩沟通得如何？”
    “我这边没问题，玛蒙还没答应。”加百列十分惆怅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这么娘唧唧的是在犹豫个啥。”
    我谢谢你的娘唧唧哦。玛蒙朝着加百列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心道：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起了个头，你觉得我会同意？
    然后他继续温文尔雅道：“合作的事，我认为只要不是傻子，都会谨慎考虑。尤其我这里还有几个问题没确认。”
    “请讲。”加百列朝他摆出一个please的手势，“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就直接问了。”玛蒙推了推眼镜，道，“首先，你如何保证研发药品的速度和质量都在七十二柱魔神之上？”
    加百列：“东西方神界连手合作，100不敢保证，80还是有把握的。”
    玛蒙：“你们说服了东方合作？”
    加百列：“目前还没敲定，但这事由青淼负责。他要搞不定，我就让他跟赤焱硬碰硬。”
    玛蒙立马转头看着青淼。
    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安排的青淼露出了震惊的、愕然的、敢怒但又不敢言的表情。
    玛蒙又转头看回加百列：“你确定这事由青淼负责？”
    “确定。”加百列道，“我捏着一大堆能随时玩死他的黑历史，你说他敢不敢不负责？”
    他不敢。玛蒙再次转头看向青淼，左眼写着“你也有今天”右眼写着“活该”。
    然而下一秒，他又听加百列道：“就像我这也捏着一堆能随时让矮子玩死你的黑历史一样。我要求你跟我们合作，你敢不合作？”
    “……”玛蒙看着青淼的眼神瞬间由幸灾乐祸转同病相怜。
    “而且我觉得你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加百列道，“拉斐尔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天庭那边的研发能力，你就算没关注，多多少少也有耳闻。再加上有青淼愿意以友情价给我们提供研发药材，三相结合，效果只会比以前好，不会比以前差。要说这模式最让你不满的，也就是拿不到核心机密和研发出来的药品不会按照你理想中的价格卖，但你敢拿核心机密吗？”
    或者说，就算玛蒙是代表贪欲的魔王，什么都想拿，什么都想要。这由东西方神界连手研究出来的东西，是他想拿就能拿到的么？
    “至于药品的价格。”加百列道，“我们确实会压得很低，毕竟我们的计划就是走低价路线。但别忘了药品是东西方神界连手研发，这其中的实力已经足够保证药品在研发过程中不需要走太多弯路，不需要太多经费投入。能将成本压得很低，再加上研发出来的药效果好，薄利多销，你能赚的钱还是相当可观的。”
    “当然了，我也不否认。以你的性格，即使能赚一大笔钱，你也还是会想着赚更多的钱，所以有一点我决定先提醒你。”加百列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道：“你打得过我么？”
    玛蒙：“……”
    玛蒙十分想骂一声艹，但在这么个高档豪华，全球顶级，装修得八心八箭镶钻防弹的场所里，他为了维护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还是生生忍住了这声骂，只是面朝着加百列，十分优雅地用中指推了下眼镜：“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加百列：“请讲。”
    玛蒙：“你旁边那只鸟能提供什么药材？”
    “我弟能给七十二柱魔神提供什么药材，我这就能提供什么药材。”旁边青淼插话进来，道，“你别装得好像没逛过我那淘宝店，上个月你家嗯哼还在我店里买了一堆中药材，用的还是你的号。咋的转头你就不记得了？你号不归你管？还是被你家嗯哼征用了？从拍下到付款，包括最后的评价都不归你管？”
    玛蒙推了下眼镜，没接话，就听加百列道：“嗯哼指代谁？”
    青淼顿了一瞬：“嗯哼就是那个……你意会。”
    然后他飞快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接回之前的话题道：“我们现在抢的是人界市场，研发的当然是对人类用的药。对人用的药，你觉得我能提供什么材料？无外乎川贝、茯苓、金银花、枸杞、甘草之类的中草药。当然你如果想要康复新液的原材料，我也不是不能提供，只是那个得加钱。”
    后半句话当然不是青淼想要强调的重点，但玛蒙已经很好的get到了他想要传达的重点——这次抢的既然是人类市场，那就不会研发神魔界用的药，。而他之前和青淼签的协议，正是在青淼店里购买三界大战时联合军所要的药材。既然两边并不冲突，玛蒙也就放心了。
    然而。
    他这心放下还没到一秒，就听加百列坚定地、不容他们装傻糊弄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提问：“那个‘嗯哼’是谁？别说化名，也别让我意会，直接把他名字拼出来。”
    玛蒙：“……”
    青淼：“……”
    玛蒙看着青淼。
    加百列于是也看着青淼。
    青淼试着装了一下傻，没成功，只好道：“就那个……撒旦。”
    “哦……”加百列意味深长道，“他都用玛蒙的号买了些什么？”
    青淼十分不想泄露顾客隐私，并表示他试图以“不记得了”的方式带过这个话题。然而他连“我”字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加百列微笑道：“既然能在无数订单中认出矮子拿玛蒙的账号下了单，就说明他这单下得有点大。以你的记忆力，应该不会忘记他当时买了些啥吧？”
    青淼只好道：“……就是一些中药材，比如田七之类。”
    “哦……有助于长高的啊。”加百列笑得更意味深长了，笑完他总算放过了这个话题，转头看向玛蒙，“不说废话了，你考虑好了吗？”
    玛蒙沉吟了一下：“我还有几个问题想确认一下。”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加百列不耐烦了，直接道，“我是来跟你谈强制性合作的，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你谱别摆得太大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精简下你想问的问题，三十秒内，五句话搞定，超过五句话我就不回答了，直接找矮子。”
    他说着挑起眉梢，微微一笑又道：“相信我，就算我现在跟矮子不对盘，他看了你那堆绝密资料后，也还是沉得下心在跟我掐架前先把你玩死的。”
    玛蒙立马不吭气了。他对自己到底干过多少罄竹难书的事还是有把握的。飞快思考了一下后，玛蒙开口道：“我就三个问题。
    一、我具体负责哪些环节？
    二、我在各环节中分别拥有多少比重的决策权？
    三、如果你们研发出来的药，效果没有七十二柱魔神好，怎么办？”
    加百列的眉梢又挑了起来：“前面两个问题好说，只要你同意合作，相关内容我们可以谈。”
    当然这是个扯皮的过程，但到那时未必是加百列来谈，所以大天使长轻飘飘地带过了话题，继续道：“至于你说的第三点，我觉得不用担心。以我对七十二柱魔神的了解，以它们现有的实力，想要胜过拉斐尔很难，更别说我们这边还有东方神界的太上老君等上神参与。其次，就算它们真有那么一两个产品效果比我们这边好……”
    他看着玛蒙微微一笑，两分嘲讽三分认真剩下五分全是威胁：“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君主，难道不会山寨？”
    “……”玛蒙第一次被大天使长的无耻震得无语。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是他会做的事。难怪加百列会屈尊纡贵地过来跟他谈合作，多半后面就是打着这目的了。
    而且他说山寨，那就意味着有可能让玛蒙插手生产研发这条线，对啥都想贪一把的玛蒙来说，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玛蒙迟疑着，差点就要答应了。他下意识地看了青淼一眼，发现这凤凰正支着胳膊半趴在桌上，相当没形象地啜着红茶，当即就忍不住开口了：“加百列，你这边我暂时没什么问题了，青淼这边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赤焱是你弟弟，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偏心通敌？”
    就凭我手里拽着一堆他的黑历史，而且他打不过我。加百列很想这么说，但他没开口，也跟着转头看向青淼。
    就见青淼面不改色，叼着根吸管继续啜茶：“就凭加百列昨天在我店里下了几十个单。”
    玛蒙：“？？”
    “他付了款，我刚发货，他还没给评价。”青淼慢悠悠道，“我可以没人品，但不能有差评。就凭加百列这几十单的评价，我就不敢怠慢他。”
    “……”玛蒙深深觉得青淼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原本他以为青淼会拿自己的人品作担保，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反问“你哪来人品”。
    然而青淼这么坦率地一承认，他就什么话都不好接了，只能道：“那他这几十单要给了好评，之后又没下单，你不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不不不。”青淼道，“他还可以在我店里下咨询业务单，虽然我心理咨询师的执照要下个月才能拿到。但我也可以提供咨询服务，帮忙出点主意的。”
    “你能出什么主意？”玛蒙十分不屑。
    “我能出的主意多了。”青淼一脸懒散道，“比如咱们虽然拿下了药品生产研发和销售这条线，但七十二柱魔神里也有不少魔神擅长治疗，可以到处给人看病。这部份魔神不好拉拢，我们就可以让联合军所有生病的魔神都找他们看病。”
    他说着坐起身来，一口喝光了杯里的茶又道：“他们要看得好，我们就继续享受他们提供的专业治疗和服务。一来减轻联合军这边医生看病的时间，二来节省联合局的医疗支持，三来他们为了打响名号，还不得不以严谨的态度来给我们看病；而他们要看不好，我们就可以对他们的能力提出质疑。如此一举多得，不是很好的办法吗？”
    加百列：“……”
    玛蒙：“……”
    饶是贪婪成性的玛蒙，此刻也觉得青淼不要脸了，他斜眼看着青淼道：“他们要治不好，你难道还准备医闹？”
    “不，我不会做这么没有道德的事。”青淼一脸严肃，“但你会不会做，我觉得就不好说了。”
    玛蒙：“……”
    好吧，这确实也是他会做的事，谁叫他是贪婪的玛蒙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事已至此，玛蒙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个局，比起没有一点点防备的自己，加百列和青淼过来前显然做足了准备。一鸟一天使长一唱一和，几乎打得他无招架和还手之力，而且说到底，无耻如加百列者，允许他还手吗？
    所以玛蒙推了推眼镜，也爽快道：“那就找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谈下正式合作吧，顺便一说，我能问问你们接下来的行程吗？”
    “不能。”加百列优雅得体地截住了玛蒙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