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初滟

    
    “多谢宫主赐药。”青林把小瓷瓶接过来，毫不客气的塞进怀里。
    “星醉，跟我走。”君醉看了一眼钟离初，抿唇跟着渊连离开。
    钟离初撇嘴，叫青林去结账，他还要回府争取早些处理完那些事务呢。
    “初儿，快来。”临江王妃端着一碟菜，看到了从外边回来的钟离初，温柔看着他。
    “母亲。”钟离初快步过去，把临江王妃手中的托盘接过来，“这些让下人做便是了。”
    “哎，不用，一年里面我也就做这一次。”一年里面的年夜饭，临江王妃会亲自动手，年年如此，未曾变过，“快去沐浴更衣，再喝一碗姜茶，祛祛你身上的寒气。”
    “快去，收拾完就可以用膳了。”
    “好。”钟离初把托盘递给临江王妃身旁的娇兰，便从初辰阁去。沐浴更衣，又喝了一碗姜茶。钟离初带着青林往松更堂去。
    “世子。”
    “莲夫人，兄长，姐姐。”喊住钟离初的是钟离惠，她扶着莲夫人，身旁的是钟离鸿，他们身后跟的是各自的侍从。
    “见过世子。”
    “嗯，你们是去松更堂吧。”钟离初笑着问，“莲夫人的身子好些了吗？”莲夫人微低着头，身上穿着款式略旧的银鼠祅子，一条烟灰色的缅裙，他依稀记得莲夫人长得略为妩媚，只是喜欢低着头。
    “婢妾……婢妾……”莲夫人身子一颤，嗫嚅着。
    “是王妃说一家人一起过个年。”钟离惠扶着莲夫人，微笑着说“多谢世子，夫人的病好多了。”
    “嗯。”钟离初点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钟离鸿“听说皇上有意让兄长去……”
    “回世子，是。”
    钟离初和钟离鸿一路攀谈到松更堂。
    临江王和王妃早就等在那里了，见他们都来了才命人传膳，一家人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其间也温馨。
    “来，来，虽你们都长大了，不稀罕这点，但图个吉利。”临江王妃笑着让娇兰把东西拿过来“鸿儿，这是你的，惠儿，这是你的，初儿，这是你的。”
    “多谢母亲的压岁钱。”
    “好了，我先前着人买了些火树银花，你们要看就着人放给你们看。”临江王妃温和的说，把几个孩子打发了。
    “莲夫人，你是和我们一起守岁吗？”
    “回王妃，婢…婢妾身子不适，先回…回去休息…”莲夫人自行退下。
    踏出松更堂时，莲夫人回头，看到临江王妃和临江王说些什么，临江王温柔的笑了笑握住临江王妃的手。
    “夫人？”扶着莲夫人的婢女疑惑出声。
    “走吧，回去。”莲夫人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君醉屈膝坐在玲珑塔上。
    玲珑塔位于帝都的东南角，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帝都。
    天还没黑之前，还没有开始下雪的时候，君醉就坐在玲珑塔上。
    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笑意回家，看着天慢慢黑了下来，看着一家家的灯火亮起……
    听到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听到孩童出来玩耍的笑闹声，听到父母呼唤孩子回家的声音……
    远处是万家灯火，却无一盏灯火属于她。远处是笑闹喧嚣，而她只有无边的寂寥。
    君醉站起来，纵身跃下玲珑塔，下落的气劲使她的墨发飞扬宽大的广袖飒飒翻飞。
    当精致的百花纹锦履踏在白雪上的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安静了，墨发，广袖，衣袂，轻雪都安静的落下。
    她慢慢的走过帝都长长的街道，任白雪落在身上也不伸手拂去。
    她想找一个人。
    “很漂亮，可也很短暂。”钟离惠有些感慨，美丽的东西以及事物总是稍纵即逝，转头看向钟离初“世子，我们回去吧。”
    “嗯。”钟离初点头，转身之际，瞥到街角站立的柔道身影上。“姐姐先回去吧。”
    “好。”钟离惠带着丫环回去。
    “你也回去吧。”钟离初吩咐身边站着的青林。
    青林疑惑的看了一眼钟离初“是。”
    钟离初抬步，慢慢走到街角，看着眼前落满了雪的人，心中有淡淡的怒气，“你不会冷吗？君醉。”
    君醉看着钟离初，摇了摇头，把头上的雪都摇下少许来。
    “你……”
    “钟离初，今天你觉得开心吗？”君醉看着钟离初问。
    钟离初被君醉问得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我想知道。”君醉偏头看向灯火通明的临江王府“我在玲珑塔上看帝都，帝都也是灯火通明，一路走来，大人笑脸洋溢，孩童玩闹嬉戏，整个帝都热闹至极，今天你可开心？”
    “开心。今天是年三十，辞旧迎新的日子，这一天，不管在何方，不管有多远离家的人都会回来，和家人一起用膳，守岁……”
    “是吗？”君醉将视线移到钟离初身上。
    “是。”
    沉默，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陪我走一走，可以吗？”许久，君醉低声问。
    “可以。”
    君醉与钟离初并肩走，雪花飘落在他们身上。
    “今天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有些恐慌这样的热闹，我融不进去，显得格格不入……”君醉低声说“我早就失去了拥有这种喧闹的资格……”
    钟离初没有说话，只静静的陪她走，听她说。
    最后，两个人都沉默，并肩走过长长的街道。“你很像一个人。”钟离初看向伸手去接雪花的君醉说。
    “你喜欢的人吗？”君醉把手放下，雾气弥漫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不是。”钟离初摇头，他怎么会喜欢君珏，毛病多，性子阴晴不定，还喜欢撩人，嗯，虽然她长的精致艳绝，他被她撩拨的时候也有悸动的那一会儿，但他不会喜欢她的。“明明你们不一样，甚至是两个极端，可不知为什么，就感觉你们很像。”
    “说不定我们是同一个人呢。”君醉轻笑着说，看着地上的积雪。
    “怎么可能。”钟离初听着君醉的话，心跳一顿，旋即否定，她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她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其实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君醉说。此时已到子时，一年最后的时候，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守岁的人们从屋子里出来，点燃爆竹，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把君醉的声音淹没。
    半刻钟后，爆竹声渐歇。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钟离初看到君醉在说话，就是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君醉摇头，微笑着说“谢谢你陪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钟离初也微笑祝福。
    君醉回到皇宫，未进凌尘宫，她就感觉到了凌尘宫中有人。
    长长的睫羽轻颤，慢慢的走进凌尘宫。
    渊连一身青衣，负手站在窗前，风时，风竹单膝跪着，看风时微晃的身体，想来他们已经跪了很久了。
    “宫主。”
    “星醉，你去哪里了。”渊连转身来看着君醉，脸上的笑意透着丝丝寒意。
    “这里太过吵闹。”君醉淡淡的说。
    “是吗？”渊连看着君醉，一个时辰前，他过来，星醉就不在，风竹说，皇帝在凌尘宫附近的邀仙台设宴，有些吵闹，星醉皱眉离开了，可是他总觉得怪异。
    以往若是太过吵闹，星醉不过轻皱下眉头，便会打坐冥思，为何这次是直接离开了。
    “是。”
    “既然这样，星醉就好好休息吧。”渊连温和的对君醉说，伸手去抚君醉的长发，被君醉躲开，他也不尴尬，习以为常的收回手，漫步离开。
    “你们下去休息。”君醉扫了一眼还在跪着的风时，风竹，到榻上盘腿坐着，闭上眼睛。
    “是。”风时风竹艰难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离开。
    风竹直接回了自己休息的屋子，风时走了一段路就拐了个弯去了另一个地方。
    “宫主~”风时站在门外，声音如女子一样柔媚勾人。
    “进来。”屋内渊连的声音传出来。
    “是。”风时推开门进去，转身把门关好，就看到渊连坐在榻上，微阖着双眼。
    风时走到渊连身边，软若无骨的倚到他怀里，手滑进衣襟里，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宫主~”
    “可怪本宫主罚你跪着。”渊连揽着风时，温柔的在他耳边问。
    “风时怎么敢。”风时嘴上说着不敢，还是有些怨恨的，跪了近一个时辰，腿到现在都还麻痛着。
    “心口不一。”渊连轻笑一声，对着风时的脖颈吹气“今晚好好伺候本宫主。”
    “是。”感觉热气喷洒在脖颈上，激起一片酥麻，风时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春水。
    整个人软若无骨的贴着渊连，曲媚讨巧的取悦他。
    几番巫山云雨后，风时脸上泛着红晕，双眼迷离。
    “星醉出宫到底去哪里了。”相比风时情乱的样子，渊连只是额角有点薄汗，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欲。
    “我不知道。”君醉离开皇宫前，他并没有在君醉身边伺候，他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风竹，然后渊连就来了。
    “不知道？”渊连的手抚摸上风时的脸颊，风时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回答“大祭司经常这样子突然离开……”
    “好好看着星醉。”似有想到什么，渊连把手收回来“星醉是什么时候认识临江王世子的。”
    “这个……”风时有些心虚，宫主让他看着大祭司，但其实他真正在大祭司身边的时间还没有风竹多。“有一两次，我和风竹寻着大祭司的气息碰见过临江王世子，而且大祭司的气息明明就在却没有看到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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