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不负相思

    
    虽然顾陵游当机立断，定下最早一趟航班回榕城，还是迟了一步，证监局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给公司贴上封条，要求整改。
    所有资产都已经被冻结。
    整个榕城风声鹤唳，都传闻有人要搞顾氏；传闻顾氏要完；小道、谣言、八卦，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顾陵游已经携款潜逃。顾陵游露面之后，消息又改口称：顾陵游被限制出境了。
    又有人大肆做空。
    有人趁机吸纳顾氏的股票。
    顾陵游忙得焦头烂额。除了早上还能按时送苏小月上班之外，中午和晚上，基本上已经抽不出时间陪她吃饭了。苏小月这里还没有什么，天河城见惯了顾陵游殷勤的导购小姐们又给他们传了一波谣言。
    甚至有谣言说：是有人看上了苏小月，所以要搞垮顾氏。
    于是有人闻风而来，特意赶过来看看苏小月是何等红颜祸水，到见了面，确定就只是个清秀小佳人，实在也只能大惑不解，摇头而去。
    原本顾陵游是不信这些谣言的，直到他那天下午接到袁少云的电话：“要不要出来吃个饭？”顾陵游这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袁少云。他还以为他知难而退了，没想到杀招在这里。
    “吃饭就吃饭，我还怕你不成！”顾陵游冷笑：这一招虽然狠，他也不是没有化解的办法。真当他们故事在榕城地面上三代经营，没点势力吗！
    袁少云把饭局定在四季酒店，顾陵游打了电话让苏小月自己回家，又着实安抚了她好一阵子：“没事的，公司一点小事，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就是有点忙是真的，你不会埋怨我没时间陪你吧。”
    “怎么会。”苏小月说，“你先忙。”
    顾陵游就要挂电话，忽然迟疑了一下，问：“小月。”
    “嗯？”
    “如果我破产了……”
    “婚姻法二十四条应该规定了，我要和你共同承担责任吧。”苏小月平静地说，停了一会儿，又恶狠狠添了一句：“顾陵游，你别想甩掉我！”
    顾陵游哈哈大笑：所以，他唯一的遗憾就只是，那天被那个该死的电话打断，没有能够按计划给她戴上戒指，听她说“我愿意”了——但是他知道，她是已经愿意了，虽然她已经没有了记忆，但是她还是愿意的。
    她就是从骨子里爱着他，不管她有没有记忆！
    顾陵游驱车来到四季酒店，袁少云已经在了，订的包厢，隔音效果特别好。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和菜。
    顾陵游脱了外套坐下来：“袁绍找我，有什么事？”
    “给你一条生路。”
    给他一条生路？顾陵游冷笑：活像他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局是他布的一样。顾陵游冷冷地说：“说笑了，袁少。”
    “你不信？”
    “我信，”顾陵游说，“不过，我也相信，凭我自己，能过了这关。”
    “是吗，只怕别说这关了，你今晚都过不去！”袁少云恶狠狠地说。
    顾陵游平静地回答他：“我不信。”
    袁少云立刻拨通手机，发了几条指令。顾陵游听着听着，脸色不由慢慢沉了下去：这个袁少云，果然是个狠角色！也果然是有备而来！照这么下去，今晚顾氏的股票就要跌破底线了！
    袁少云看着他的脸色，挂断了电话：“那现在呢？”
    顾陵游淡淡地说：“袁少请继续，我还扛得住。”
    “你！”这回轮到袁少云变色了，“顾陵游，你顽固不化！”
    “我就是，袁绍还有什么教训，我听着呢。”
    袁少云恶狠狠地一拳击在餐桌上，汁水四溅：“顾陵游，你就真不为你们祖孙三代的基业着想，也不为你们顾氏上万员工考虑生计吗？”
    顾陵游微微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我还扛得住，袁少，请继续你的表演。”
    “你——”袁少云也有点崩溃，“你就不问问，我开的什么条件吗？”
    “不问。”顾陵游成心憋死他。
    袁少云：……
    袁少云深吸了几口气坐下，决定不和这条死蛇斗这个气，他喝了一口酒，问他：“如果我说，只要你放弃小月，所有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我都帮你摆平，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陵游还是那句话，“袁少继续表演，可以看我顾某人扛不扛得住——如果没有别的训话的话，袁少，我能先走一步吗？小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
    “滚！”袁少云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这么多年以来，袁少云就没有见过顾陵游这么不怕烫的死猪！
    明明已经被逼到绝境了，顾氏的财务表他反复看了有七八十遍，实在再找不出生机，顾陵游口口声声扛得住，他实在不知道他能怎么扛得住——但是万一他扛住了呢？他最后那句示威似的“小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就如同卡在他喉咙里一根刺，吞也不是，吐也吐不出来。
    既然是这样，就别怪他一不做二不休了……
    袁少云看着顾陵游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拨通了第二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