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上天的玩笑

    
    我是墨于珊，也叫圣画未，是天地之子与罪恶之女的女儿。
    原本正邪为一体，后夸父开混沌，天地间气流逐渐分化出正邪，且互不相容。此之所谓阴阳两极。
    但相斥者亦可极性相吸，万古如一，如我的父母便是最好的案例。他们一方面要为自我的生存而战，一方面要为天下谋求未来，最后还要不得不给私心留一份余地，是所谓正义来源。然也便是这正义无私，徒给了恶人生机。
    父亲与母亲乃天地正邪气流孕育而生者，天生与对方相斥，正气浩瀚，邪灵衰弱，母亲晚于父亲五万年出生。因着神族年岁长远，对于适时婚嫁之类有关年纪之事便不太在意，且无人族近亲婚配缺陷，反而亲近者交合更有利于神族血脉纯正不至于过分稀释，因此便有了我。
    而父神于我出生十万年后将自己封印，并授命我为天地最高执掌神，派挚友夜无在旁辅佐，自此不见其踪影。再说那夜无也是忠心耿耿，我转世历经轮回生死之果，他便暂代我之职，八空秩序至今依旧安然，且其才智样貌世间无人能出其右，追者想娶之的荒唐神仙便可列出一箩筐，更别说想嫁，他却为公务百万年未曾娶妻，也算是一桩可歌可叹的遗憾事。
    说到此处还未有何问题，但接下来的一切就别有些不同了。我自上任，轮回命数便有所改动，到底何处改变，又为何改变，想是除了那现任八空六界暂任者，也无谁知晓了。
    “所以说，你来干嘛的？”墨余姗听着爷爷的话，自行在脑中理了思路，依旧不耐烦，“现在科学已经证明了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好吧？”
    “谁说的？”爷爷叹了口气，使劲揉了揉眉。他就知道不好解决，“很多事情在现在依旧是未解之谜。或许宇宙的边界就是光无法窥视的黑色，或许就存在着平行世界，或许真的有仙神鬼。谁知道呢，不过是信仰不同而已。”
    “我跟你讲的故事，你也可以理解成，是来自我的信仰。”他抬头，第一次，就这么看着她，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最尊贵的信仰。”
    墨余姗和爷爷目光直视着，对面那位眼神澄澈，眼底深邃得令人害怕，仿佛不是棕黑色，而是无边的暗蓝。没有说谎，墨余姗笃定。
    “你继续讲。”
    爷爷见孙女如此说，便是同意了他的观点，一下欣喜不已，又装作矜持，缓缓开口，提起那些恍如昨日般的往事。
    我初见你，是在我家的岸边，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幼儿，初约二岁，用人类的年纪来算，也不过是十四岁而已。我四岁，二十八，足大你一倍。你在碧波滔滔的江水上撒野，卷起了很多鱼虾，他们跟我说，你实现了它们的愿望，看过了大地，离天空的距离也短短的，好像就能碰上。这需要很多力量。
    墨余姗看着爷爷，他目光呆滞，又含着复杂的情愫。
    我不知道你是谁，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撩起了衣袖裤管，毫不避讳，真真像是个乡下来的女娃。
    可你的力量却又是这么强大。
    然后你回过头，向我笑。那时候我奇怪，为什么你的脑袋圆圆的，不似叔伯家中漂亮的舞姬那般瓜子脸，五官也不精致，但我的心却，会漏了一拍。
    后来父亲来了，祖母亲也来了，连老祖宗都出来了，来接你。对外说是老祖宗认的小辈，是我的干妹妹，风风光光送到家里去，我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几天之后你就走了，自始至终我和你的记忆只有那个回眸。我去问父亲，问了许久，他只告诉我，你是当初那个被在虚空之门找到的孤儿，爹娘死于一场战争，而你被你娘保护在了护体本源之中，安然无恙。只是出生时神魔之力爆发，自此背上了许多不该背的责任。
    “这么算来，你出生的时候，天地已经建成很久了？”墨余姗问，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废话，不知是几亿年之后的事了。”爷爷假怒，片刻便怂了，“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也是偶然找到你还是圣画未时候的佩剑，才得以窥探到一丝天机罢了。剑灵都没有，我拿到时还以为是把破铁，差点踢到虚无之海里，还好是夜无赶了过来，才没酿成大错。”
    “夜无，那个暂代的神仙？”墨余姗现在头上全是问号，神仙怎么这么多事。
    “昂对啊，他什么来历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一直是你的辅佐大臣之类的角色，反正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在那个位子上了。”七八十的老爷爷像个孩子似的挠挠头，面色苦恼，“然后他把剑带走了，我还没看完，只看见这些。”
    “你…嗯，额，什么时候的事？”墨余姗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好复杂，神仙为什么这么多事，好烦。
    “唔，大概是你那次差点成神的时候吧，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一世，好像是一世二生的时候，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真的老了。”爷爷叹了口气，满满都是愧疚，“对了，夜无是神，不是仙，也不是神仙，这些不能乱叫，都是有规矩的，规矩不能乱改。”
    真是麻烦，神仙，还有这个人。墨余姗想打人了。“有什么区别，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有的，现任时空分八大空，差不多就像你们说的平行宇宙，每个时空都是独立又藕断丝连。这里只是低等时空，低等时空只有修仙者，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仙神，鬼怪妖魔会来凑凑热闹，但也不会怎么样，因为每个无仙阶的时空都会有一个守护家族。”爷爷喝了口水，砸咂嘴，愈发思念神界的百花酿。
    “所以，守护家族又是个什么梗？”
    “不是梗，守护家族就是神兽家族，龙，虎，凤凰，神龟以及麒麟。对，就是你们经常提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也是以颜色为尊。龙纯青，虎纯白，凤凰中的烈焰朱雀，寿龟纯青，麒麟泛金，皆是为最上等。”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这些史料是多么刻骨地存在于心中，永世永生。
    “两个都是青色最上等？”墨余姗没怎么注意有什么异象，自顾纠结着，古人不是什么都是独一份才算好吗。
    “你以为呢，自然不是越特立独行就是越好的。但是这青也是不一样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如今你见识还少，有许多东西讲了也不是很懂的。姑且就到这吧。”爷爷耸肩，又喝了口水，猛地一下被噎住，又吐了出来到杯子里，杯中水恍若开了一朵桃花，鲜红欲滴，如雾消散。该走了，他知道，却又有些舍不得。
    “怎么了，你什么时候生了肺病？”墨余姗虽然并不喜欢这个爷爷，狠心良心却还是分得出来，“爸妈没有过大动作也不知道…你是要回去了？”
    聪明如斯，笨也如斯。
    爷爷点了点头，轻轻笑着，挥手让她快走，反正他是回去天上，又不是死了去那个旮旯地方，也没得什么好担心的。这样想着，他愈发思念百花酿。
    “是因为你说的太多了吗。”墨余姗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老翁，目含怜悯。他一直在追寻他的信仰，这条路漫漫无边，只有他披荆斩棘一路挥血，在无望中寻一份答案。有无法摧毁的梦的人，算不算得上是可怜。
    她不知道，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片刻，她在对面奶茶店用吸管搅动着一杯冰可乐，可乐里突然闪了一束光，从一个漩涡里发出射下来，她抬头，果然是那座房子上空。但低头看周遭的行人，没有任何察觉，大约也就是她能看见。
    他或许给我留了什么。墨余珊突然有一个强烈的直觉，并且按照这个直觉走了过去，进了那个房子，在不久前两个人喝茶交谈的地方，找到一叠写满清秀字体的纸。纸还是她小学时学校统一发的粗糙黄旧的草稿纸。到底他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墨余珊抿嘴，虽说家里也不过一般经济，却也不至于赡养不起一个老人。她寻了个位子坐下打开了看。
    “我找了你近十年才找到你，自从恢复记忆，便每日都在寻你。可惜你父母藏你藏得深，直接和我断了联系，户口本什么的都拿走了。我连一个身份都没有。我又没能力，只能一个个学校，一个个人，一个个地慢慢地问过去，走了很多路，走到哪里就讨饭到哪里，偶尔安定下来几天赚点钱，每天几个包子这么过来了。其实我叫方与，你不用奇怪，我已经习惯了这名字这么俗，可没办法，谁叫这是我爹取的…呃，跑题了，其实这是我前世的名字，而你前世…是我，我喜欢的人，这我也有提过。所以我那天喝醉了不小心对你说的…对不起，孩子。我知道你永远没办法像对褚城、雅以一样对待我，毕竟今世的血缘真真切切，你也无法原谅我，但是我，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接受这一声道歉。哦对，你上一世七次人生都想灭了八空，嗯，为啥是八空，其实古以九为尊，这不是从你们所谓的人类时代才开始有的，盘古开混沌，辟出九块，又因多余的细散碎片藕断丝连，各空间互有联系，又各司其职，是以可调节各空不至于湮灭，但不知为啥，十亿年过去，一切都已经被第一代天地主人制定了秩序，选定了空间继承，那第九层空间却突然消失，接着十五万年后天地主人圣也不见了。天地第二任主人上位，又因未被天地承认下凡历劫上千年。想来你不久后就有机缘，去那低阶二等时空，那里是风家族守护的地方，虎为地上万兽之王，到时想来你会了解更多。”
    “下面给你讲些基本的，别怪我写得仓促，若是怕未来记错了，记得自己编了表格排个序罢。”
    “五大家族，叶家族守护神兽麒麟，属土；萧家族守护神兽玄武，属水；秦家族守护神兽青龙，属木；唐家族守护神兽朱雀，属火；风家族守护神兽白虎，属金。”
    “八大时空，低等一阶时空名为浅里，亦称蛮地，皆草木沙土鸟兽一派荒芜；低等二阶时空名风起，较原始，一般为第二生磨练地，风家族守护；低等三阶时空名蓝水，便是这里这个地球，萧家族守护；中等一阶时空为落穸，秦家族守护，修炼者多为异能者，低中等级跨越需死后经虚无之海考验，不过者魂灭或是重新历练，中高等级更是艰难；中等二阶时空名仓州，朱雀家族守护，有正式意义的修仙成仙出现；中等三阶时空为羽灵，麒麟家族管辖，是初仙修行所在地方；高等一阶时空为天灵，为上仙，已几乎不问世事，高等时空粗粗算来快赶上所谓的洪荒界了，不过洪荒界的存在我也并不清楚；高等二阶时空空灵，真正神居住地，百花酿…桃花…小心……袭…”一株红梅印在旧黄的纸上，意外的妖艳。
    这人生，注定是不会平静了。她叹了口气，将纸理平弄齐，突然又觉得有异样，不经意又整理一遍，发觉其中有部分轻微鼓起。本想直接拆开，刚才结尾的话又让她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盯着她。回去，快回去，什么都回去再说。又一个直觉。
    墨余珊深觉得这间破烂的小平房有一丝恐怖，强装镇定走出大门，反手锁好以后立马开跑。
    不管怎么样，回去了家里再说！她咽下口水，在马路边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转念一想这恐怕会连累无辜的家人，狠心咬了咬牙，北面绿灯的时候就直接跑了过去，离家越远越好，不能回去，不可以！那去哪，去哪里，哪里可以去？怀着巨大秘密真是不容易，墨余珊从来没经历过，一时间竟慌了一切，在天大地大的马路边茫然地转着圈，越来越害怕。
    风过云涌，云涌，对，怎么给忘了，去那里，把雅雅他们都叫出来，去那个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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