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生笑歌

14.迎来群雄散 潜入一寺空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丹青引赠曹霸将军》杜甫(唐)
    十四章迎来群雄散潜入一寺空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道:“喂!你是不是傻啊这姑娘是黄老头的孙女,又不是他的女儿。黄老头长得好看不好看,跟人家姑娘有甚么关系啊”
    又一人道:“不对不对,二弟你说的不对。黄老头他的儿子,难道不是黄老头生的?你怎么能说这小姑娘和黄老头没有关系呀?”
    另一人迎合道:“对啊对啊,还是大哥说的有道理,黄老头的长相和这姑娘还是有关系的。”
    又有一人大喊道:“不对不对!你们几个说的全都不对!依我看,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跟黄老头根本一点也不像。聪明的人一眼便能猜到了,她不是黄老头的亲生孙女,说不定她是黄老头捡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小姑娘是捡回来的万一是黄老头的老婆长的好看?所以他生的儿子像他老婆,跟着孙女才这么好看啊。你们看那个不戒和尚那么丑,他的女儿还不是一样漂亮!”一人否决一人道。
    这时又有一人插话道:“那你怎么就能保证小尼姑一定是不戒和尚亲生的你亲眼瞧见了我支持五弟说的!小尼姑和这小姑娘都是捡回来的。”你一言我一句,那六个人竟然就此争辩了起来。
    靖蓉与众人于一旁闻这六个丑人的言论,只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黄伯流已然气的身子微微发颤,他不住叫骂道:“放你们六个人他妈的狗屁,死桃仙,烂桃仙,在那胡说八道什么?”
    闻言其中一人乐道:“大哥,诸位兄弟,你们听,这黄老头一定是给我说中了,恼羞成怒。这小姑娘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一人骂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孙女孙女,当然不是他亲生的啦,是他儿子亲生的嘛?”六人口中兀自不停地争辩。郭靖只觉好生奇怪,不禁暗道:这莫不是六个痴儿?
    当下与众人也不再搭理他们,黄伯流转笑地面对那先前吟诗的男子,道:“祖老弟你太过奖了。”黄蓉见这人三四十岁年纪,谈吐文雅一身书生装扮,微风拂过,迎面来的空气中似是夹带了一丝酒气。
    她眼珠儿一转忙抱拳礼道:“谢这位叔叔夸奖!若侄女没猜错的话,叔叔是那鼎鼎大名的黄河老祖之一,号称千杯不倒酒中仙的祖千秋祖叔叔!是也不是?”
    听她猜到己方身份,言下还将黄河老祖这名号抬得甚高,又称赞自己做千杯不倒酒中仙。祖千秋心头对这女娃儿甚喜,拍拍手伸出大拇指赞道:“妙极!妙极!黄姑娘真乃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香!我祖千秋佩服!佩服!”
    黄蓉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祖叔叔过奖了,侄女一个小丫头又有得什么才华了?不过都是平日爷爷常提的。”接着她学黄伯流说话的口气,将老头子,计无施,蓝凤凰,漠北双雄等诸人都纷纷夸赞了一番。众人听了她妙语连珠,言下都甚是受用。
    黄伯流暗道:“我何时夸过他们了?这鬼丫头尽信口开河。”其时他对黄蓉颇为骄纵,故此并不恼,只是捻须微笑。郭靖听了不禁暗自感叹:蓉儿就是蓉儿,依旧还是那个慧心妙舌的好姑娘。
    一阵轻松过后,兰无咎发问道:“外公,你们也是来少林室救任大小姐的?”黄伯流点了点头。黄蓉道:“那爷爷,你们有没有把盈盈姐姐从里面救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语,黄伯流叹了口气道:“丫头你有所不知,我们此次本和令狐公子商议好,结盟上山后不去毁他少林一草一木,也愿意同那些少林和尚们和谈。可谁知道兄弟们刚入寺的时候,寺内竟是空无一人。到后来他们在山下开始向着寺内放箭,大伙儿这才知道,那些秃驴是想把咱们弟兄们都困死在那破庙里。”
    黄蓉好奇道:“爷爷,令狐公子是谁呀”那祖千秋甩开纸扇,轻摇道:“这令狐公子便是圣姑的意中人,圣姑被困少林也是因他而起啦!”
    黄蓉疑惑道:“那又是为何?”祖千秋续道:“令狐公子他身患怪病,体内真气紊乱,必须以少林寺方正大师的易筋经方可救治,所以”
    “所以盈盈姐姐就拿自己做交换,让那个和尚来救这位令狐公子”黄蓉道。祖千秋点头道:“姑娘真是聪明。”
    黄蓉心道:盈盈姐姐这个不把全天下男子放在眼里的人,竟也动了情?还宁愿为这人被困在少林?我倒是真想瞧瞧这令狐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
    郭靖听闻令狐二字,心中想起了令狐冲,问道:“各位前辈,你们口中所说的令狐公子,可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一人道:“正是,怎么你也认识令狐公子?”郭靖甚喜,心想果然是令狐兄。说道:“是啊,说起来我与令狐兄也算是过命的朋友了!不知他现在何处?”一中年汉子捋了捋胡子,道:“令狐公子他并未与我们同行。”郭靖奇道:“那他去了何处”
    黄伯流开口道:“适才我等于寺中受伏之际,有兄弟在那达摩堂内大佛像的背后,发现了条密道的入口。大伙儿心想,如此在寺中坐着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和令狐公子进那密道去瞧瞧。后来进去了走到头才发现,原来这一条密道是直通到这山下的,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大伙儿脱困之后,令狐公子只跟我们说了声自己眼下有要紧的事要办,便要与我们道别。众兄弟问他是何事,他也不肯详说,就这样我们后来与他分开了。”
    郭靖点头道:“原来如此。”黄蓉思索了半晌,问道:“爷爷,那这条密道在何处啊您带我和靖哥哥去瞧瞧吧。”黄伯流奇道:“做什么?”黄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去救盈盈姐姐。”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都道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黄伯流更是眉头一皱,厉声道:“胡闹!你小丫头自己都顾不了自己,救什么人啊快跟你表哥一起随我回去!”兰无咎附和道:“是啊表妹!咱们先同外公回去等候消息吧。”
    黄蓉嘴一撅,道:“我才不跟你回去呢!我要和靖哥哥在一起。”接着,拉住黄伯流的胳膊一阵摇晃,道:“爷爷,你功夫这么好,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叔叔伯伯,难道,你们当真怕了少林寺的和尚?盈盈姐和我情同姊妹,我是一定要去救她的,反正,有靖哥哥保护我。”
    郭靖也不愿和黄蓉分开,上前道:“黄老前辈,晚辈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着蓉儿周全。”兰无咎听了表妹和郭靖的话,心中又酸又苦,不由得向黄蓉望去,只见她正含情脉脉的凝视郭靖,不由得怒道:“姓郭的小子,你拿什么去保证蓉儿的安全?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外公面前说这种话?”他先前为了能够呆在表妹身旁,对郭靖假意讨好,这时却再也忍耐不住。
    黄蓉大怒,道:“兰无咎,我不准你说我靖哥哥坏话。”黄伯流摆手制止黄蓉。他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多年,黄伯流对黄蓉简直爱逾性命,自然从不稍加管束,以致把孙女惯得骄纵异常。这时听黄蓉出言相激,却不禁傲气丛生,暗忖:“这姓郭的少年为了蓉儿,尚且不畏生死,难道我还不及他,我虽年迈,但这把老骨头不至于连自己的孙女也保护不了。”
    当下对众人道:“各位兄弟,我等先回少林寺查探,你们大家也分头努力,待迎到圣姑之后咱们五霸岗再会吧!”黄蓉见说,知道爷爷已经答应,不由大喜。群人说道:“黄老帮主这怎使得只凭你们几人如何应付的了少林寺那群贼秃’黄伯流挥了挥手,说道:诸位不用再说了,黄某自有法子。丫头,无咎咱们走罢。”众人看劝他不住,也不在强留,只得施礼作别。
    黄伯流领着靖蓉和兰无咎来到了两块大石的后方,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地道入口。黄伯流指了指那入口,说道:“这便是密道口了。丫头,进去时小心些脚下。”黄蓉“嗯”了声,望着黑漆漆的入口,心中打量道:跟前就有两块大石,还有长草掩映,不知情的人就是到了石边,也未必能发觉此洞,这密道口子藏的倒是隐蔽。
    进入密道内眼见光亮愈发微弱,郭靖知她向来怕黑,于是便左手搂着她的肩,右手牵着她的右手。几人疾步行到出口处,但这时面前却并无光亮与出口。黄蓉问道:“爷爷,您可是记错了”
    黄伯流“咦”了一声,道:“奇怪,我记得明明是这里,啊!莫不是有人将原先那遮挡入口的达摩像给复原了”确认过另一头无人,黄伯流登时凝力双臂,使劲向前一推,咚咙!一声响,大把光亮瞬时照入了洞内。
    黄伯流拍了拍手,笑道:“果然如此。”待靖蓉与兰无咎入了堂内,黄伯流又将那达摩像缓缓归了原处。四下查看房中,除了这尊达摩像周遭都是空荡荡的,屋外更是没有丝毫动静。黄伯流诧异道:“这群和尚难道尚未归寺”郭靖寻思:若是如此,四人这当口儿,又要去何处找寻这盈盈的下落
    黄蓉道:“无妨,这会儿不在,过会儿他们总该是要回来的。爷爷,你可知那方丈禅房所在何处”黄伯流思索了半晌,道:“应当就在后院。”黄蓉高兴道:“如此,爷爷您这就带我们去那里吧。”她猜测此番众人被逼下山,营救盈盈不成定不会善罢甘休。而正派人士自然也会重新商讨对策,这时趁众人未归,四人正好潜入方丈禅房中以待窥探。
    郭靖心有些不解道:蓉儿要大伙儿去那方丈的禅房做什么是了,蓉儿这么聪明,定是又想出了甚么好法子。出了房间四人径向后行,黄伯流问道:“丫头,你让咱们去那方丈禅房做什么?”黄蓉笑嘻嘻故作神秘道:“到时您自然就知道了。”
    少林室后院之中房舍众多,四人行了好一阵儿还不曾到。忽然郭靖耳听得前方不远有人声,忙示意黄蓉,黄伯流,兰无咎等人凝神屏气,随后慢步朝着音源处行进,到了座偏殿跟前。
    黄伯流指着这偏殿,轻声道:“这里就是方丈禅院,原来这帮秃驴已经回了寺。”黄蓉心想还是晚来了一步。这时殿内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冤冤相报,无有已时。任施主,我们决计不伤任大小姐,却要屈三位大驾,在少室山居留十年。”声音听来甚为平易。
    四人听他提到任大小姐,不禁纷纷面露喜色,低身又朝着窗前位置靠了靠。郭靖这时才明白黄蓉要大家到方丈禅房的用意,向她投出了个赞赏的目光。黄蓉此刻内心正揣测:这人说要强留盈盈姐姐十年,那是万万不能的。
    这时殿内又有一个浓重的声音说道:“不行,我杀性已动,忍不住就要将左大掌门的儿子、余观主那几个爱妾和儿子一并杀了。岳先生的令爱,更加不容她活在世上。”不多时又有一人道:“如此,任先生,咱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只听得那任先生道:“老夫赌运不佳,打赌没有把握,杀人却有把握。杀高手没有把握,杀高手的父母子女、大老婆小老婆却挺有把握。”先一人道:“那些人没甚么武功,杀之不算英雄。”那任先生又道:“虽然不算英雄,却可教我的对头一辈子伤心,老夫就开心得很了。”
    那人回道:“你自己没了女儿,也没甚么开心。没有女儿,连女婿也没有了。你女婿不免去做人家的女婿,你也不见得有甚么光彩。”任先生道:“没有法子,没有法子。我只好将他们一股脑儿都杀了,谁叫我女婿对不住我女儿呢?”郭靖等三人只觉二人的对话着实有些摸不着头尾,什么杀女儿杀女婿的。
    黄蓉沉思半晌后,附在郭靖耳边,轻声道:“靖哥哥,我知道了,说话的那位任先生是盈盈姐姐的父亲,是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这些人方才应该是想拿盈盈姐的性命胁迫他,所以那人才会说道什么你女儿若死了,女婿要做别人家的女婿之类的。真想不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手段竟也这般狠毒下流无耻。”
    郭靖听了她的话,脑海中不解之处顿时豁然开朗,不由牵住她的手,低声赞道:“是了,蓉儿你可真聪明!什么都给你猜中了。”黄蓉心中甚是得意而面露喜色。
    兰无咎于今日上山之事,心中本就不畅,这会儿又瞧见郭靖正紧抓着黄蓉的手,而黄蓉也凑近在郭靖的耳边满是笑意,模样好似爱侣间的打情骂俏。
    登时一股怒火由心头烧起,高声喝斥道:“那姓郭的小子,你摸够了没有?”他这声道出,先把靖蓉与黄伯流吓了一惊。随后殿内有人高声道:“甚么人在外边?”黄蓉怒目圆睁地瞪了瞪兰无咎,跟着几人只好硬起头皮走进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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